再次睜開眼楮時,窗外已是日上三竿,王秀梅這一夜睡得十分香甜,她那顆空蕩的心像是被重新填滿,原本像沙漠里快要枯敗的花,忽逢一場酣暢的雨,竟又舒展了花瓣,透著水潤的紅,愈發生動嬌艷。
她推開房門,看著床上熟睡的路寬,心是甜絲的︰‘’路寬,醒醒,該去定保溫材料了。‘’
路憲緩緩睜開眼楮,大病初愈的虛弱讓他渾身軟得像灘爛泥,懶洋洋蜷縮在被褥里︰‘’秀梅,再讓我睡會吧……‘’
‘’不行了,都十一點了!‘’王秀梅拍了拍他胳膊,語氣里帶著點嬌嗔的催促,‘’趕緊起來,還得去材料廠呢。‘’
路寬不情願的坐起身,腳下虛浮的像踩著棉花,給她半扶半攙著走出了賓館。
吃了午飯,兩人坐車直奔保溫材料廠,沒想到這次出奇地順利,見到廠領導後,對方按照圖紙核對,很快敲定了定制方案。廠領導拍著胸脯保證,十天後準找車送到度假村去。
車子在賓館的門口停穩,王秀梅剛走下去,就轉頭對路寬說︰‘’咱去把機票訂了,明天咱回度假村吧。
路寬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眉頭微微皺起,帶著點不情願︰‘’秀梅,平日里總被雜事趕著跑,難得偷個閑,咱就在這多樂呵幾天吧?‘’
王秀梅瞅著他眼底那點失落,心里軟了——她不忍讓這個為自己遮風擋雨的男人失望。何況他身體還十分虛弱。她抿嘴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行,就依你,不過說好了,就三天啊。‘’
路寬沒想到她答應的這麼爽快,眼里瞬間亮起光,先前那點不約煙消雲散,忙不迭點頭︰‘’好。就三天!先回房歇著,我去買點吃的。
王秀梅笑著應了,看著他快步走出賓館的背影,心里暖融融的。
路寬先找個僻靜處給‘’戰龍‘’打電話,電話細細問了公司的近況,又問問大哥家里的事,電話那頭說一切安好,他才松了口氣。
他拐進街角的小吃攤,眼疾手快的買了幾樣小吃,都是平日王秀梅念叨的最愛,他拎著沉甸甸的食盒往回走,腳步都輕快了些。
推開房門時,王秀梅正坐在床邊梳理頭發,見他拎著見盒進來,剛要開口問,目光掃過食盒里的小吃,瞬間愣住了——油酥火燒、糖糕,還有那些撒的芝麻的鹵味,竟全是她最愛吃的。
心頭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又軟又麻。這個男人不僅有擔當,而且還這般細心,連她這點小喜好都記在心上。王秀梅望著他,眼眶微微發熱,聲音都帶著點顫,‘’路寬,謝謝你。‘’
路寬把食盒往桌上一放,笑著走過來,伸手替她將垂在頰邊的碎發別到耳後,‘’秀梅,現在信了吧?只有我最懂你。‘’他拿起一塊糖糕遞到她面前,眼里滿是親切,‘’肯定餓壞了,快吃吧。‘’
王秀梅咬了口糖糕,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開,心卻比糖還甜。望著眼前這個知冷知熱的男人,她的感覺里藏著濃濃的期待,只覺得往後的日子,定是蜜里挑油般的光景。
兩人就著桌上的小吃,你一言我一語聊著清風山將來的模樣,哪里要栽上成片的櫻花,說到興起,王秀梅還會拿起筆在紙上畫個簡單的草圖。
偶爾聊到螺峰山那回的驚險,路寬故意壓低聲音講起當時藏在暗處的心悸,王秀梅听得攥緊了他的手,眼里又驚又怕,卻在他說‘’有我在絕不能讓你出事‘’時,悄悄紅了眼眶
不知不覺間,窗外的天色徹底暗透,一輪圓月悄悄爬上枝頭,清輝透過窗欞灑進來,在地上鋪了層銀霜
路寬忽然停了話頭,目光落在王秀梅被月光鍍得格外柔和的側臉,喉節輕輕動了動,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沙啞︰‘’秀梅,時候不早了,咱們是不是……‘’
王秀梅猛地抬眼,撞進他那燃著熱意的眸子,瞬間就懂了他未說出口的話。王秀梅的心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撓著,那股期待像藤蔓般悄悄爬滿了四肢百骸——她盼著那寬闊的胸腔帶來的踏實感,盼望那份能將他整個人都包裹的安穩……
王秀梅睜開眼時,窗外的天光已經亮的晃眼,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鑽進來,在地板上投下幾道細長的光帶。她看見隔壁房間的路寬還睡得沉,呼吸均勻,側臉在晨光里顯得格外柔和。她正想靜靜看一會兒,目光卻不經意掃過他後腦勺——那里纏著的紗布,鼓鼓囊囊的,一下子提醒了她︰今天該去醫院給路寬拆傷口的線了。
她伸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胳膊,帶著剛睡醒的微啞︰‘’路寬,醒醒,快起來吧。吃完早飯,真得去醫院拆線了。‘’
路寬‘’唔‘’了一聲,慢悠悠的從床上坐起來,眼角眉梢還掛著沒褪盡的睡意,臉上卻漾開一抹滿足的笑,像個偷到糖的孩子︰‘’醒了醒了。‘’
‘’讓我先看看你那傷口長的怎麼樣了?‘’王秀梅說著,小心地伸手去解他頭上的紗布,紗布一層層的松開,露出底下縫了七針的傷口——那道三角形的口子腫的發亮,像快進了水的海綿,周圍的皮膚泛著不正常的紅,幾處針眼還隱隱的往外滲著淡粉色的血水,邊緣甚至結了層薄薄的黃膿。
‘’哎呀!‘’王秀梅低呼一聲呼,聲音都帶上急意,‘’路寬,你這傷口又感染化膿了!這可怎麼好?‘’她的手懸在半空,即想踫也不敢踫,眼里滿是焦灼。
路寬卻滿不在乎的擺擺手,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沒事,小傷,過兩天就好了。‘’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發現了什麼新奇事,忽然笑起來,‘’秀梅,你瞅瞅你,這陣子好像返老還童了,臉上的皺紋都淡得快看不見了。‘’
王秀梅心里咯 一下,嘴上卻不饒人︰‘’你又哄我開心。可話雖這麼說,她還是忍不住將信將疑的走到穿衣鏡前。
鏡子里的人,真的是自己嗎?眼角那些深深淺淺的皺紋確實淡了許多,原本粗糙泛黃、帶著日曬痕跡的皮膚,竟變得白皙細嫩,透著健康的光澤,連毛孔都好像細膩了不少。哪個女人不盼著自己年輕漂亮?王秀梅盯著鏡中的自己,嘴角忍不住往上揚,心里像揣了塊蜜糖,甜絲絲的。她怎麼也沒想到,和路寬相處的這些日子,自己的身體靜悄悄,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整個人都透著股說不出的鮮活勁,像是被春雨滋潤過的草木,重新舒展開來。
鏡中的自己像是被歲月悄悄回贈了十年光陰,王秀梅望著眼前這個為她撐起一片安穩天地的男人,眼里的光燙得像團火,聲音里裹著化不開的甜︰‘’路寬,這還不是你的功勞?真得謝謝你。‘’
路寬听她這麼說,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填的滿滿當當,聲音又沉又柔︰‘’秀梅,我要讓你做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說著就想彎腰把她打橫抱起。
王秀梅連忙伸手推他胳膊,臉頰泛起一層薄紅,說道︰‘’別鬧了,快些走吧,先去醫院看看你那傷口才是正經事。‘’
路寬看著王秀梅眼里的羞赧心頭發癢,笑著點了點頭,伸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兩人並肩走出了門,街角的小吃攤正冒著熱氣,油條的酥香混著豆漿的甜暖飄過來,買了兩份早餐,趁熱吃了。腳步輕快的往醫院的方向走去,晨光落在兩人身上,拉出兩道緊緊挨著的影子。
到了醫院,大夫掀開路寬後腦勺的紗布瞥了一眼,眉頭立刻皺起來,轉頭看向王秀梅時,語氣帶著明顯的責怪︰‘’你這當妻子的怎麼回事?丈夫傷口都化膿成這樣才送來,也太不上心了。‘’
王秀梅的臉騰地紅透了,像是被當眾扇了一巴掌,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心里的自責像潮水般涌上來,堵得她嗓子眼發緊,只能硬著頭皮上前一步,聲音帶著顫音問︰‘’大夫,這……這可怎麼辦啊?‘’
大夫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還能怎麼辦?先拆了線,徹底消毒,重新縫合吧。‘’說著手起刀落,剪刀‘’ 嚓 嚓‘’剪開舊線,蘸了碘酒的棉球往傷口上一擦,路寬忍不住‘’嘶‘’了一聲,王秀梅看的心揪成一團,眼楮都不敢眨。麻藥生效後,大夫的縫合針在皮肉間穿梭,每一針都像扎在她心上。
好不容易處理完,大夫擦了擦額角的汗,從抽屜里拿出一瓶碘酒遞給王秀梅,語氣緩和了些︰‘’從今天起,每天用這個給他消毒兩次,記得換干淨紗布,過些日子就好了。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你這個當妻子的,應該細心的照顧他。‘’
王秀梅接過碘酒,雙手都有些發顫,對著大夫連聲道謝,心里卻把自己罵了千百遍,真是太粗心了,竟沒照顧好這個給她滿滿安全感的男人。
正愣神時,路寬輕輕拉了拉她的胳膊,聲音帶著笑意︰‘’秀梅,別耷拉著臉了。走,咱倆去商場買幾件衣服,你看咱這身,都快成丐幫弟子了。‘’
王秀梅低頭一看,這才回過神來,可不是嘛!當初來昆明只帶了一套換洗衣服,從螺峰山下來時,那身被刮得全是破洞的衣服早就扔了,身上這件已經穿了好幾天,袖口都磨得發亮。她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點了點頭,和路寬並肩走出醫院,朝著商場的方向慢慢走去。
路寬牽著王秀梅的手走進服裝區,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她心里暖暖的。他像個熟稔的行家,帶著她在貨架間穿梭,從內到外細細挑選。挑選內衣時,他避開花哨的樣式,選了質地柔軟的棉料,顏色是襯得她皮膚更亮的淺粉,選外衣時,又揀了件收腰的淺藍襯衫,領口繡著小巧的蕾絲,襯著她頸肩縴細,眉眼都柔和了幾分。
王秀梅起初還有些不好意思,可每次被他推到試衣間,穿上她選的衣服出來,往鏡子前一站,都忍不住驚嘆——尺寸像是量她身材做的,大不小正合適。更奇的是,明明是簡單的款式,卻偏偏把她襯得身姿窈窕,眉眼間的青澀,仿佛又回來了,透著股說不出的年輕俏媚。她望著鏡中的自己,再看看一旁含笑的路寬,心對他這獨特的審美越發敬佩,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最走到情侶衫專區,路管拿起一套淺灰底色的休閑裝,胸前印著兩個交頸的小鳥,憨態可掬。‘’試試這個?‘’他揚了揚衣服,眼里閃著期待的光。
兩人換上衣服並肩站在鏡子前,王秀梅看著鏡中穿著同款衣服的兩人,他的沉穩寬厚,她的溫婉柔和,就定像是天生就該站在一起的模樣。路寬伸手攬住她的肩,指著敬禮的影子笑道︰‘’你看,多般配。‘’王秀梅的臉微微發燙,心里卻甜的像浸了蜜,輕輕‘’嗯‘’了一聲,嘴角的笑意怎麼也藏不住。
兩人轉到賣包的專區,各式皮包掛在架子上,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路光的目光掃過一圈,突然停在一個橘黃色的包上——皮質柔軟的像塊黃油,邊角縫著細細密的名線,提著的帶子是編織的,透著股利落又活潑的勁。
他伸手取下來,轉身遞給王秀梅,‘’秀梅,看看這個怎麼樣?背上試試。
王秀梅接過來掂量一下,指尖到那溫潤的皮質,心其實已經動了幾分喜歡,嘴上卻還是說︰‘’路寬,我有包了,不用再買了。‘’
路寬卻擺了擺手,眼楮亮閃閃的,‘’你那包早該換了,樣式老不說,眼角都磨破了,多俗氣。看這個,亮堂堂的顏色多襯你,背上保管洋氣,跟你這陣子氣色正好配。‘’
王秀梅被他說的心里那點猶豫全沒了,她把包往肩上一挎,對著鏡子轉了轉,桔黃色的包襯得她皮膚更亮,整個人都透著股輕快勁,她回頭看了眼路寬,臉上帶著笑︰‘’行,听你的,就買這個。‘’
路寬給王秀梅挑那只桔黃色包石,心里藏著個念想——那鮮艷的顏色像簇小火苗,要燒盡她過去的沉郁,接納自己,讓她跟著自己,踏踏實實地往新生活里走。
出了商場,路寬牽著她的手,腳步沒半分遲疑,徑直往對面的金店去。櫥窗里的金飾在日光下閃著暖融融的光,王秀梅被他拉著往里走,腳步不由得慢了半拍,抬頭望著他眼里的篤定,輕聲問,‘’路寬,咱來金店做啥?‘’
‘’給你挑條項鏈。‘’路寬轉過頭,眼里笑得像浸了蜜。
王秀梅連忙拉住的胳膊,‘’不用不用,我家有呢,都是以前買的,再買就純屬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