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聖之德，光耀萬古。”
當那台“紙帶式印碼機”清晰無比地將這八個充滿激動與敬仰的回復從十里之外的格物學院分部瞬息之間傳遞回來時，整個“追光”實驗室徹底沸騰了！
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三位少年天才張念祖、張開山、張文遠看著那段印滿“點”與“劃”的白色紙帶，如同看著自己剛剛降生的、最引以為傲的孩子，臉上洋溢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了狂喜、自豪與巨大成就感的燦爛笑容。
他們不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
這台正在安靜地吐著紙帶的、充滿機械美感的“神器”便是對他們這數年來所有辛苦付出的最好褒獎！
“太好了！太好了！”最好動的張開山再也抑制不住，興奮地一揮拳頭，在實驗室里又蹦又跳。
“咱們真的造出了‘順風耳’！”
“以後只要咱們想，就算隔著千山萬水，也能跟說話一樣自由地傳遞消息了！”
“何止是‘順風耳’。”一向嚴謹的大哥張念祖此刻也難掩激動，他的眼中閃爍著工程師般的光芒，“有了此物，帝國所有的軍情傳遞、政令下達、商業往來，其效率都將憑空提升百倍不止！”
“其意義絕不亞于咱們家修建的任何一條鐵路！”
“沒錯。”三弟張文遠也推了推鼻梁上的琉璃眼鏡，臉上帶著幾分屬于智者的、運籌帷幄的微笑，“從此‘信息’將第一次跑在‘馬’的前面，整個帝國的神經中樞都將因此而變得前所未有的靈敏與強大！”
少年們意氣風發，指點江山。
他們已經開始暢想如何將這項偉大的發明推廣到帝國的每一個角落，如何用這張由銅線編織而成的“天羅地網”將整個龐大的帝國徹底地籠罩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這份巨大成功所帶來的喜悅之中時，那個從始至終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臉上帶著欣慰笑容的元聖張大山卻突然開口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如同一盆最冰冷的雪水，瞬間便澆熄了少年們心中那剛剛燃起的狂熱火焰。
“孩子們，”他緩緩開口，目光掃過那三個因他的話而瞬間安靜下來的孫子，“你們做得很好。”
“你們用你們的智慧成功地馴服了那匹名為‘電氣’的烈馬，並為它套上了一根名為‘銅線’的韁繩。”
“但，”他的話鋒陡然一轉，變得無比深邃也無比玄妙。
“你們可曾想過，為何此‘電氣’定要假此銅線方能傳遞？”
“為何它不能像光、像聲一樣脫離這根‘韁繩’的束縛，于真正的‘虛空’之中自由地馳騁呢？”
……
這番話如同一道來自九天之外的驚雷！
狠狠地劈在了三位少年天才的世界觀之上！
他們呆呆地看著祖父，臉上寫滿了與當初第一次听到“牛痘之秘”時如出一轍的巨大困惑與不敢置信！
脫離銅線？
在虛空中傳遞？
這……這怎麼可能？！
“祖父……”大哥張念祖第一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皺著眉頭，用一種充滿“格物”精神的、嚴謹的語氣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祖父，這似乎有違‘格物之理’啊。”
“我等早已通過實驗證明，‘電氣’之流動必須要有可以傳導的‘媒介’，無論是金屬還是礬水皆是如此。”
“而那‘虛空’顧名思義乃是一無所有之地，無物則無傳導，無傳導則氣又何以自行傳遞呢？”
他的這番話邏輯嚴密、有理有據，也代表了這個時代所有最頂尖的“格物學者”對于物質世界最根本的認知。
然而張大山听完之後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站起身，走到那扇可以望見窗外那片蔚藍天空的窗前。
“念祖，”他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種如同在講述創世神話般的、悠遠而又神秘的韻味。
“你錯了。”
“你和你身後這滿屋子的聖賢之書都想錯了。”
“你們都以為這天地之間除了我們能看見、能觸摸到的‘實物’之外，剩下的便是一無所有的‘虛空’。”
“但祖父今日要告訴你們一個足以顛覆你們所有認知的終極秘密。”
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種如同創世神明般充滿無盡智慧的光芒！
“這天地之間從來就沒有真正的‘虛空’！”
“在我們與那天上的日月星辰之間；在我們與那遠方的山川河流之間；甚至在我們與彼此之間這看似‘空無一物’的方寸之地……”
“都充斥著一種我們肉眼所不能見、雙手所不能觸、口鼻所不能聞的……”
“一種無處不在的、無時不在的、構成了這個宇宙最根本‘底色’的神秘之物！”
“我稱其為——‘以太’！”
……
以太！！！
這兩個充滿神秘與未知色彩的字如同兩柄由神明鍛造的、無堅不摧的巨錘！
狠狠地砸在了三位少年天才的靈魂深處！
他們徹底被祖父這番如同“創世神話”般的、顛覆性的宇宙觀給震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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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間不是空的？
而是充滿了一種名為“以太”的神秘之物？
這……這……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所能理解的所有知識的範疇！
“祖父……”最是聰慧的張文遠第一個從那巨大的震撼之中勉強找回了一絲理智，他的聲音因過度震驚而微微顫抖，“您的意思是說……”
“沒錯。”
張大山轉過身，看著他那三個如同石化了一般的孫子，眼中充滿鼓勵與期盼。
“祖父的意思便是，那連接著元聖府邸與農學司分部的銅線，其作用並非是在‘傳導’電氣。”
“它更像是一條劃開水面的船。”
“而真正承載著你們的‘信息’，在那‘以太之海’中掀起‘波瀾’，並將其以一種我們還無法理解的速度傳遞到十里之外的……”
“正是這無處不在的以太！”
“所以，”他終于圖窮匕見，為這些早已被他引上一條“離經叛道”之路的孫子們指出了那個更為廣闊、也更為瘋狂的終極方向！
“你們為何不想辦法，舍棄那條笨拙的‘船’（銅線），而去學習如何直接在這片無垠的‘以太之海’中掀起屬于你們自己的風浪呢？”
……
舍棄銅線！
在以太之海中掀起風浪！
這番充滿無盡想象力與磅礡氣魄的“神諭”如同一顆最高威力的“思想炸彈”，在三位少年的心中轟然引爆！
他們呆呆地看著祖父，他們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了一個讓他們渾身所有汗毛都為之倒豎的瘋狂念頭！
——無線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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