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溟隕墟的淡紫霧氣里，甦瑜晚攥著靈果的小手微微收緊，“神古聖體”四個字在舌尖反復打轉，像含著一顆滾燙的靈珠。
她曾在凜冬府的舊書里見過“神古時代”的記載。
那是比上古更久遠的歲月，是傳說中神只與至尊並立、天地法則尚未完全定型的慘淡時代。
如今自己的體質竟以“神古”為名，這認知像一道驚雷劈進心里，讓她粉唇微張，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之前被“經脈堵塞”壓得喘不過氣的自卑，此刻正一點點被驚喜沖散。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那里還殘留著靈果的暖意。
原來不是自己沒用，只是她的體質太過特殊，連天地都要設下禁制來壓制。
更讓她心頭發燙的是一個念頭。
若是能修煉了，若是能變得厲害，是不是就能像軒轅帝女、像白虎神山的小公主那樣。
光明正大地待在仙人哥哥身邊？
再也不用躲在角落里，只敢偷偷看著他的背影？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她原本怯懦的雙眸瞬間亮了起來，像兩顆被擦拭干淨的星辰。
連周圍的淡紫霧氣都仿佛被這光芒染得柔和了幾分。
之前攥得發白的衣角也悄悄松開，小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不屬于“自卑”的、帶著期待的笑容。
“怎麼了？發什麼呆？”
銀色披風女子的笑聲打破了寂靜，她眸中的冰晶光澤柔和了許多，帶著幾分打趣，“難不成是不想拜我們為師，還在惦記你那仙人哥哥？”
甦瑜晚猛地回過神，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像熟透的靈果。
她連忙把靈果塞進懷里，雙手緊張地絞著裙擺，又想起拜師該有的規矩。
小女孩連忙往後退了兩步，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沾著塵土的淺粉色布裙。
哪怕衣服舊了，拜師禮也不能含糊。
她深吸一口氣，對著甦清辭、玄色錦袍男子和銀色披風女子三人，認認真真地屈膝，然後雙膝跪地。
額頭輕輕磕在鋪滿碎石的地面上，動作雖有些笨拙，卻滿是虔誠。
“弟子甦瑜晚，拜見三位師父！”
聲音不大，卻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連尾音的顫抖都透著認真。
“起來吧，傻丫頭。”
甦清辭最先上前，伸手輕輕扶起她，指尖的暖玉蹭過她的手臂，帶著安撫的暖意，“拜師禮不用這麼重，我們滄溟隕墟沒那麼多規矩。”
她看著甦瑜晚額角沾了點碎石灰，忍不住掏出一塊干淨的錦帕，幫她擦了擦，眼底滿是疼惜。
玄色錦袍男子也點了點頭，原本緊繃的嘴角難得露出一絲笑意，指尖的雷紋都柔和了幾分。
“以後好好跟著我們修煉，別丟了神古聖體的臉面。”
他雖話少，卻字字透著認可。
能收這樣一位天賦異稟的徒弟，對滄溟隕墟來說，也是天大的機緣。
銀色披風女子則笑著揉了揉甦瑜晚的頭發，指尖的冰霜氣息化作細碎的光點，落在她的發間，像撒了把星星。
“以後就叫我雪師父，叫他雷師父，叫中間這位清師父，記住了？”
甦瑜晚用力點頭，眼眶微微發紅，卻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溫暖。
她小聲應道，“記住了，清師父、雷師父、雪師父。”
甦清辭看著她認真的模樣，拉著她的手走到隕墟中央的石碑旁，聲音溫柔卻帶著鄭重。
“既然你拜了我們為師，按滄溟隕墟的規矩，你可以提一個條件。”
“無論是想要修煉資源，還是想查你爹娘的下落，我們都能幫你辦到。”
甦瑜晚愣住了，她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規矩。
她低頭想了想，小手緊緊攥著懷里的靈果，眼神漸漸變得認真起來。
她緩緩抬起頭，望著三位師父，小聲卻清晰地問道“謝謝三位師父……”
“瑜晚確實有幾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不知道有沒有紙和筆？”
“哦？要紙和筆做什麼？”
雷師父挑了挑眉，眼底滿是好奇。
他還以為這小丫頭會要靈果、要功法，沒想到竟要這麼普通的東西。
他倒想看看，自己這個神古聖體的徒弟，到底想寫些什麼。
他手腕一翻，儲物戒閃過一道靈光，一張泛著淡淡竹香的宣紙和一支用玄鐵打造的筆便出現在掌心。
宣紙是用千年竹縴維制成的，能承載靈力而不破損。
筆桿上刻著細密的雷紋，哪怕是凡人用也能寫出有力的字跡。
他把紙筆遞給甦瑜晚，語氣帶著幾分期待，“喏，給你。要是寫不下，師父這里還有更多。”
甦瑜晚雙手接過紙筆，指尖觸到宣紙的溫潤和筆桿的冰涼，心里突然安定了許多。
她抱著紙筆，走到石碑旁的一塊平整石頭前，小心翼翼地把宣紙鋪好，又找了塊小石子壓住紙角。
甦瑜晚握著玄鐵筆的小手微微發顫，筆尖懸在宣紙上，腦海里卻清晰浮現出那支十二花神發簪的模樣。
那是仙人哥哥親手送給她的，簪身纏著細如發絲的銀線。
每一朵小花都雕得栩栩如生，連花瓣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緩緩用力，玄鐵筆終于落在宣紙上。
淡墨在千年竹縴維制成的紙面上暈開，漸漸勾勒出第一朵花的輪廓。
那是一朵梅花，她記得最清楚。
花瓣邊緣帶著淡淡的弧度，像被寒風吻過的倔強，花心處她特意點了一點淺紅，是簪子上瓖嵌的胭脂玉的顏色。
接著是桃花，花瓣要畫得更柔，像春日里吹落的粉色雪片。
然後是荷花，花睫要挺，葉片要帶著水珠的圓潤；還有菊花的傲骨、蘭花的清雅、桂花的細碎……
她一邊畫，一邊小聲念叨著花名，小手偶爾會因為緊張而偏了線條，就用指尖輕輕蹭掉墨痕，重新再來。
淡紫霧氣悄悄纏上她的筆尖，像在幫她穩住手腕，讓每一筆都比之前更流暢些。
不過半炷香的時間，宣紙上便開滿了十二種花，雖筆觸稚嫩，卻滿是認真。
梅花傲立在紙的左上角，桃花依偎在旁，荷花佔了紙的中央，菊花在右下角簇擁著，十二種花錯落有致，像把一整年的春色都凝在了這張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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