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晏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噎得說不出話。
這哪是太上忘情訣?
玄帝要是知道自己留下的無情道功法,被後人用來找借口談情說愛,怕是要從帝陵里爬出來掀棺材板。
他扶著額頭哭笑不得,“我說寶寶,你這功法是不是盜版的?哪有修無情道還主動提結道侶的?”
軒轅寶寶沒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那雙眼楮像深潭,藏著趙晏看不懂的情緒。
趙晏見她這副模樣,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語氣放緩,“這樣吧禁忌大人,你先回去好好想想。
“結道侶不是小事,關乎修行根基。”
“別一時沖動。過幾天再給我答復,行嗎?”
軒轅寶寶的目光忽然落在他額間,那里有一枚小巧的血金印記。
平日里不仔細看幾乎察覺不到。
她忽然開口,聲音輕了幾分,“你以前從不叫我禁忌大人。”
趙晏一怔,隨即失笑︰“那……寶寶,你先回去?”
軒轅寶寶搖了搖頭,銀色面具在燭光下泛著冷光,“無用之舉。”
“我的答案不會變,但我尊重你。”
她深深地看了趙晏一眼。
目光似乎要將他的模樣刻進心里,隨後轉身推門而出,長刀拖地的輕響漸漸消失在夜色里。
門“吱呀”一聲合上,趙晏才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涼茶猛灌了幾口。
幸好軒轅傲清去了秘境,這要是被她撞見軒轅寶寶深夜來訪,還說要結為道侶,怕是當場就要拔劍斬“奸夫”了。
他想起剛才軒轅寶寶的話,忍不住咋舌。
帝宮多少青年才俊擠破頭想靠近這位起靈龍脈唯一解封的禁忌大人。
別說結為道侶,就是能說上幾句話都能吹噓半年。
要是讓那些人知道,高冷禁欲的禁忌大人主動提出要和自己雙修,怕是得激動得當場昏迷過去。
“這雙馬尾丫頭今晚是吃錯藥了?”
趙晏摸著下巴嘀咕,“希望她回去真能想明白,別再冒出什麼驚人的念頭了。”
這幾日帝宮的夜色總伴著細碎的私語。
軒轅寶寶每晚雷打不動地往趙晏庭院跑,這事起初還瞞著,可架不住巡邏的執事撞見次數多了。
銀面具少女提著長刀站在院門外的身影,早已成了啟靈殿附近公開的秘密。
“听說了嗎?禁忌大人這幾日天天往三王爺那小子房里鑽呢!”
“帝女才走多久啊?”
“這軒轅晏也太膽大了,就不怕女帝回來扒了他的皮?”
“噓!小聲點,沒瞧見族老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說不定是默許了呢……”
“放屁!禁忌大人修的可是太上忘情訣,怎麼可能跟男子動心?”
“定是那軒轅晏用了什麼旁門左道!”
流言像藤蔓般在回廊間蔓延,連灑掃的宮女都敢趁著月色竊竊私語。
趙晏每次路過演武場,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異樣目光,有嫉妒,有鄙夷,還有看熱鬧的幸災樂禍,弄得他頭都大了。
又是一夜,月色如水。
趙晏推開房門,就見軒轅寶寶正盤腿坐在他的床榻上閉目打坐,銀色面具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雙馬尾垂落在肩頭,隨著呼吸輕輕起伏,發間還沾著幾片竹葉,顯然是剛從竹林過來。
她身上縈繞著淡淡的冷香,像是雪後松林的氣息,混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靈植甜香,在密閉的房間里悄然彌漫。
“我說禁忌大人,”趙晏反手關上門,語氣里帶著壓抑的無奈,“你是不是太過分了?”
“真把我這庭院當你家後院了?”
這丫頭現在不僅晚上來,白天竟還敢光明正大地從正門走進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關系“親近”似的。
軒轅寶寶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鳳眸平靜地看向他,“叫我名字,我考慮收斂些。”
趙晏差點被氣笑,吐了口氣靠在門框上。
記得八年前剛見面時,這丫頭連“軒轅寶寶”四個字都不準他直呼,動輒就揮刀相向。
如今竟然主動要求他叫名字?
這八年時光果然能磨平一切稜角,哪怕是冰塊做的稜角。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露在面具外的脖頸上,月光從窗縫溜進來,在那細膩的肌膚上投下淺淺陰影。
鎖骨的弧度若隱若現,竟透著幾分不自知的誘惑。
趙晏連忙移開視線,輕咳兩聲,“你別逼我,最近族里的風言風語都快把我淹了,你當真沒听見?”
“听見了。”
軒轅寶寶語氣平淡,仿佛在說別人的事,“他們說你用邪術魅惑本宮,說你攀附權貴忘恩負義。”
“知道你還天天來!”
趙晏簡直無語,“你問心無愧,我怎麼辦?”
“昨天幾位長老特意把我叫去訓話,拐彎抹角問我跟你的關系,你讓我怎麼說?”
軒轅寶寶從床榻上起身,銀色面具下的唇角似乎微微動了動,“如實說便可。”
她往前兩步,身上的冷香愈發清晰,“我之前說的承諾都算數。”
無論是道侶之約,還是修行輔助,她從不會食言。
趙晏被她堵得啞口無言。
看著少女那雙清澈卻執拗的眼楮,他忽然覺得有些無力。
這丫頭根本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流言蜚語的殺傷力。
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修行效率和承諾與否,哪管什麼世俗眼光?
“你這性子……”
趙晏揉了揉眉心,忽然覺得軒轅傲清回來後,他可能要面臨一場血雨腥風。
趙晏盯著軒轅寶寶那張平靜無波的臉,忽然覺得有些無力。
這丫頭口中的“承諾”,明擺著就是那晚撞見的親吻。
甚至還牽扯著道侶之約,偏生她臉上半點女兒家的羞澀都沒有,仿佛在討論今日的靈植長勢。
他的禁忌大人怎麼就成了這樣?
執著得像塊捂不熱的寒冰,偏又在某些時刻透著驚人的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