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血色鳳影撞入劍域,與漫天劍氣踫撞出刺目的光浪。
趙晏站在劍域中央,衣袍被氣浪掀得獵獵作響。
他能感覺到顧長 的靈力如海嘯般涌來,比靈身時強橫了數倍不止,每一道音波都在震顫他的經脈。
顧長 卻嫌不夠,左手彈琴的同時,右手玄金傘突然旋轉。
傘骨射出數十道血色絲線,如毒蛇般穿透劍氣,直取趙晏周身大穴。
這些絲線沾著混沌血蓮的毒液,一旦入體便能腐蝕靈脈。
“找死!”
趙晏眼神一凜,身後造化無殤劍突然暴漲,劍身琉璃光韻大盛,將所有血色絲線擋在三尺之外。
同時左手血黑長劍橫掃,配合造化枯榮劍的生死之力。
兩道劍氣擰成螺旋狀,竟硬生生撕裂鳳影的翅膀。
“有點意思。”顧長 眸中血色蓮花轉動,鳳唳琴突然發出九聲連響。
九道鳳影首尾相接,化作一道貫通天地的血色光柱,蠻橫地撞向劍域核心。
趙晏只覺氣血翻涌,劍域劇烈震顫,無數先祖虛影寸寸碎裂。
他聚集靈力在血黑長劍上,劍身上的血色紋路瞬間亮起,與造化枯榮劍、無殤劍再次形成三劍合一之勢,迎著光柱斬了過去。
“噗——”
劍光與光柱踫撞的瞬間後退了幾步。
但那道三劍合一的劍光也沒讓顧長 好過,竟在她肩頭劃開一道血口,血色衣衫被染得更深。
可顧長 肩頭的傷口不過呼吸間便已愈合,連疤痕都沒留下。
她看著倒飛的趙晏,正要追擊,卻見他身上突然亮起琉璃光韻。
造化無殤劍正在瘋狂運轉,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脫落,連消耗的靈力都在緩緩回升。
“不愧是造化無殤劍。”顧長 舔了舔唇角,眼底的趣意更濃,“可惜,還不夠。”
她再次撥響鳳唳琴,這次的音波不再是鳳影,而是化作無數細小的血蓮,如暴雨般罩向趙晏。
趙晏旋身避開大部分血蓮,卻仍有幾朵擦過手臂,瞬間在皮膚上灼出焦黑的印記。
就在他揮劍斬斷最後一朵血蓮時,目光無意間掃過顧長 的發間。
她銀發間別著一支十二花神簪,玉質溫潤,尾尖還殘留著淡淡的仙金光澤。
那是……甦瑜晚的發簪!
趙晏瞳孔驟然收縮,腦海里瞬間閃過小女孩捧著發簪時小心翼翼的模樣,動作不由得一滯。
就是這剎那的失神,顧長 已欺至近前。
她玄金傘柄狠狠砸在趙晏胸口,傘尖帶著的靈力如潮水般涌入他體內,震得他經脈寸寸欲裂。
“轟——”
趙晏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接連撞斷了七棵合抱粗的古樹才停下。
那些古樹樹干上凝結的靈紋被撞得粉碎,墨色花瓣混著木屑漫天紛飛。
顧長 緊隨而至,指尖凝結出一朵細小的血蓮,趁著趙晏氣血翻涌之際,猛地拍向他的丹田。
這血蓮能悄無聲息侵入靈脈,一旦扎根便能受控于她。
“嗡——”
就在血蓮即將觸踫到趙晏衣襟時,他體內突然亮起一道淡金色的光暈。
鐘鳴帝尊的道韻如洪鐘大呂般響起,將血蓮震得粉碎。
那光暈中隱約可見帝尊虛影,面容威嚴,正是帝兵護身道韻。
顧長 被震得後退半步,饒有興致地看著那道金光,“帝兵的道韻?倒是藏得深。”
“怎麼,跟我交手還敢走神?剛才看到什麼了,這般魂不守舍?”
她看向趙晏,見他正捂著胸口咳嗽,嘴角掛著血跡卻依舊挺直脊背,不由得輕笑。
她確實好奇。
方才那瞬間的失神,絕非尋常,倒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在意的東西。
趙晏抹去嘴角的血,沒有回答。
“說實話,同輩里能跟我打到這份上的,你還是頭一個。”
顧長 也不追問,只是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銀發,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驕傲。
她頓了頓,琉璃面具後的眸子閃過一絲玩味,“哦,也不全對。”
“畢竟姐姐我,可比你大上幾歲呢。”
話音落,她再次握住鳳唳琴,琴身的血色霧氣比之前更濃。
趙晏抬手擦掉嘴角的鮮血,指腹沾染的溫熱讓他眼底的寒意更甚。
他死死盯著顧長 發間那支熟悉的十二花神簪,“你的發簪,哪里來的。”
顧長 故作思索地歪了歪頭,琉璃面具後的眸子彎成月牙,突然俏皮一笑,抬手將那支發簪取了下來。
隨著發簪離體,她那頭如瀑白發驟然散開,如銀河傾瀉而下,幾縷青絲般的白發纏繞在指尖。
玄金凰紋衣裙在花海中輕輕拂動,左眼角的淚痣在靈犀花的映襯下,美得近乎妖異。
她捏著發簪轉了半圈,十二朵玉花在掌心流轉著溫潤的光,斷裂處修補的仙金泛著淡淡的虹彩。
“你說這個呀?”
她將發簪湊到唇邊,輕輕吹了口氣,語氣天真得像在談論一件尋常玩物,“是瑜晚妹妹送我的呢。”
“嘻嘻,姐姐瞧著好看,就收下了。”
“她現在在哪。”
趙晏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可握劍的手已青筋暴起。
他隱約還記得自己將發簪送給甦瑜晚時,小丫頭攥著他的衣角,眼底似乎藏著星辰。
“這樣以後我就可以想起大哥哥了。”
“我……我第一次遇到仙人呢!”
“還能在哪?”
顧長 輕笑著拋了拋發簪,玉花踫撞的脆響像淬毒的針,“自然是被我殺了呀。”
她頓了頓,特意放緩語速,一字一句地說道︰“她臨死前喊的,還是仙人哥哥呢。”
“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趙晏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不是什麼悲天憫人的聖人,殺過的人絕對不算少。
可甦瑜晚不一樣,想到剛經歷滅村之禍的小丫頭,抱著斷簪躲在血泊里發抖。
想到自己答應老村長帶回小孫子的承諾沒有做到,甚至...
哪怕只是隨口一句承諾,也容不得旁人踐踏。
顧長 不僅殺了她,還要拿著那支承載著小丫頭最後念想的發簪,用最輕巧的語氣復述她的遺言。
這不是殘忍,是對所有純粹之物的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