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界空遁虛，殘碑秘引
“給我…開！”
廖峰的嘶吼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混沌玉髓左臂狠狠按向界空儀核心！
就在他手掌觸及那花苞狀凹陷的剎那——
嗡！！！！
仿佛沉睡了萬古的星辰驟然點亮！界空儀猛地一震，表面那些古老繁復的符文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瘋狂閃耀，流淌的金光不再是溫和的防御，而是化作了灼目的、近乎白熾的洪流！
廖峰的左臂如同被投入了熔爐！劇痛！遠比之前吞噬血潭能量更加狂暴、更加深邃的劇痛瞬間爆發！混沌玉髓骨內蘊含的造化本源，如同決堤的江河，不受控制地瘋狂涌出，被那界空儀貪婪地汲取、吞噬！
【混沌玉髓本源︰急速消耗！35...30...25...！】
【警告！本源透支！將導致境界永久跌落！臂骨退化！】
【界空儀激活程度︰17...25...！】
指環的警報尖銳到刺耳，但廖峰根本無暇顧及！他咬緊牙關，面部肌肉因極致的痛苦而扭曲，七竅之中再次溢出金色的道血，卻依舊死死將左臂按在界空儀上，瘋狂壓榨著每一絲潛力！
不夠！還不夠！界空儀如同一個無底洞，吞噬的速度遠超他的恢復和供給！
而外界，那恐怖的意志已然徹底甦醒！
轟隆隆隆——！！！
整個埋骨之地如同發生了十級地震！無數的上古骸骨在恐怖的威壓下顫抖、崩裂！那翻滾的黑色雲海徹底沸騰，無數怨靈發出驚恐的尖嘯，如同朝拜般向著中心漩渦匍匐！
漩渦深處，兩點巨大如湖泊、燃燒著無盡怨毒與瘋狂猩紅光芒，緩緩亮起！那是一只眼楮！僅僅是一只眼楮的睜開，散發出的威壓就讓界空儀劇烈搖曳的金色光罩發出了刺耳的碎裂聲！光罩表面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
那具站起的上古巨獸骸骨，發出了無聲的咆哮，揚起了那如山岳般的巨大骨爪，帶著碾碎星辰的力量，朝著渺小的光罩狠狠拍下！骨爪所過之處，空間寸寸崩裂，形成無數細小的黑色閃電！
死亡！真正的、無可抗拒的死亡陰影，如同冰山般轟然壓下！
“完了…” 青菡絕望地閉上了眼楮，癱軟在地。
就在這億萬分之一剎那！
“呃啊——！！！” 廖峰發出了不似人聲的咆哮，紫府中那枚道果虛影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旋轉，甚至表面都出現了燃燒的跡象！他將自己殘存的所有神念、意志、乃至部分生命本源，都毫無保留地灌入了左臂，灌入了界空儀！
【混沌玉髓本源︰10！】
【界空儀激活程度︰51！臨界點！】
【檢測到同源造化之力！符合最低驅動標準！】
【功能︰空間錨定\屏障最大化\短程空間躍遷…啟動！】
嗡——！！！！
界空儀核心猛地爆發出吞沒一切的白光！所有的符文脫離了儀體，如同活過來的金色游魚，瞬間布滿了整個金色光罩！光罩上原本的裂痕被瞬間修復，光芒熾盛到無法直視，化作一個純粹由古老空間符文構成的巨大光繭，將廖峰三人牢牢包裹其中！
那上古巨獸骸骨毀天滅地的一爪，以及那漩渦深處凝視而來的猩紅目光蘊含的毀滅意志，狠狠轟擊在光繭之上！
轟！！！！！！！
無法形容的恐怖爆炸聲響起！整個埋骨之地仿佛都要被掀翻！狂暴的能量沖擊波如同海嘯般向四周瘋狂席卷，不知道多少上古骸骨在這一擊余波中化為齏粉！
然而，那由界空儀全力激發的符文光繭，卻如同風暴中的礁石，雖然劇烈震蕩，光芒急劇黯淡，表面符文瘋狂閃爍明滅，卻硬生生扛住了這毀天滅地的一擊！
不僅如此！
在扛住攻擊的瞬間，光繭周圍的空間如同水波般劇烈扭曲、折疊！一個漆黑無比、散發著亙古虛無氣息的空間通道，在光繭前方驟然打開！
躍遷通道！打開了！
“走！” 廖峰用盡最後一絲意識，死死抱住紫霄，用身體護住青菡！
咻——！！！
符文光繭化作一道流線型的金光，如同被強弓射出的箭矢，瞬間沒入了那漆黑的空間通道之中！
就在光繭沒入的下一秒，空間通道猛地收縮、消失！
那拍落的巨大骨爪狠狠砸在地面上，砸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旋渦深處的猩紅目光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憤怒咆哮，震得整個地下空間劇烈搖晃，卻再也找不到那只渺小螻蟻的蹤跡！
…
空間躍遷的滋味，遠比尋常傳送恐怖千萬倍！
那不是簡單的拉扯感，而是仿佛整個身體、甚至靈魂都被拆解成最基礎的粒子，然後在狂暴的空間亂流中被瘋狂撕扯、攪拌、再強行重組的過程！無處不在的空間風暴如同億萬把刮骨鋼刀，瘋狂切割著符文光繭！
光繭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黯淡，表面的符文一個個接連熄滅、崩碎！即便界空儀是上古異寶，在能量嚴重不足、且承受了那般恐怖攻擊後強行躍遷，也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
廖峰死死守在光繭核心，左臂依舊按在界空儀上，臂骨上的玉光已經黯淡到近乎熄滅，裂紋再次浮現，甚至比之前更加深刻！他不斷噴出帶著內髒碎片的鮮血，意識在無盡的痛苦和空間撕扯中逐漸模糊，唯有守護懷中紫霄和身後青菡的本能，支撐著他不徹底昏迷過去。
青菡早已在劇烈的空間顛簸和恐怖壓力下昏死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萬年。
就在符文光繭即將徹底崩碎，三人就要被空間亂流徹底吞噬的剎那！
前方無盡的虛無亂流中，猛地出現了一點微光！
那微光迅速放大，隱約可見是一片殘破的、懸浮在虛空中的陸地碎片！
出口？！或者說…躍遷的終點？
轟隆！！！
根本來不及任何反應，徹底失去動力、瀕臨解體的符文光繭，如同隕石般狠狠撞入了那片陸地碎片之中！
劇烈的撞擊聲響起，煙塵彌漫，碎石飛濺！
…
痛…
無處不在的痛…
靈魂仿佛都被撕裂的痛…
廖峰的意識在無邊的黑暗與劇痛中沉沉浮浮，每一次試圖凝聚，都被更強烈的眩暈和痛苦擊碎。
不知過了多久，他艱難地、一點點地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眼皮重若千鈞，緩緩睜開。
視線模糊，彌漫著嗆人的塵土味。他發現自己半埋在一片廢墟之中，周身骨頭不知碎了多少，稍微一動便是鑽心的劇痛。混沌源力幾乎枯竭，紫府中的道果虛影黯淡無光，布滿了裂痕，仿佛隨時會潰散。
最嚴重的是左臂。那支融合了混沌玉髓本源的臂骨，此刻光澤徹底黯淡，變得灰撲撲的，如同蒙塵的頑石，表面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甚至比最初斷裂時還要嚴重。一股深入骨髓的虛弱和刺痛從中不斷傳來。界空儀最後的瘋狂汲取和空間躍遷的沖擊，幾乎榨干了它所有的造化本源。
【宿主狀態︰瀕死。多重致命傷。本源嚴重透支。混沌玉髓骨︰重度損傷退化邊緣）。境界跌落︰煉虛期偽）。】
【警告！生命體征持續下降！需立刻救治！】
指環的反饋冰冷而絕望。
廖峰艱難地轉動眼球，首先看向懷中。紫霄依舊昏迷著，臉色蒼白得透明，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但那縷生機之火，奇跡般地還未熄滅，只是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消散。躍前時，他幾乎用盡了最後的力量護住了她。
他又吃力地偏過頭，看到不遠處，青菡被埋在一片較淺的碎石中，似乎還有微弱的呼吸，但也昏迷不醒。
還活著…都還活著…
廖峰心中稍稍一松，隨即被更深的沉重淹沒。現在的狀態，比在礦坑底層時還要糟糕百倍！隨便來一頭稍微強大點的妖獸，都能要了他們的命。
他掙扎著，試圖從廢墟中爬出，卻引得一陣劇烈咳嗽，鮮血混著內髒碎片再次涌出。
必須…必須盡快療傷…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艱難地運轉起只剩一絲的混沌源力，如同蝸牛般緩慢地修復著體內最致命的傷勢，同時目光警惕地打量四周。
這里似乎是一處古老遺跡的廢墟。斷壁殘垣，風格古樸宏大，卻早已失去了所有靈光，只剩下冰冷的石頭。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萬物凋零般的死寂氣息，仙靈之氣稀薄得可憐，反而充斥著一種更加古老、卻同樣令人不適的渾濁之氣。
天空是灰蒙蒙的，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一片永恆的、壓抑的灰暗。遠處的地平線扭曲斷裂，隱約可見巨大的陸地碎片懸浮在虛空中——這里，似乎是一處漂浮在空間亂流中的、破碎的世界碎片？
他們被界空儀隨機帶到了哪里？
廖峰的心沉了下去。在這種地方，療傷和恢復變得幾乎不可能。
就在他幾乎要被絕望吞噬時，目光無意間掃過不遠處一堆坍塌的巨石。
那巨石似乎原本是一座石碑的基座，碑身早已斷裂，只剩小半截斜插在地上。石碑材質是一種罕見的暗青色玉石，即便歷經萬古歲月，表面依舊光滑。而就在那殘存的碑面之上，竟然刻著幾行極其古老的、卻讓廖峰瞳孔驟然收縮的文字！
那文字並非仙界通用語，也不是他見過的任何種族文字，但指環卻在瞬間完成了匹配翻譯！
【…啟…之遺…】
【…道…崩…路斷…】
【…星火…不滅…】
【…玄牝…歸處…】
玄牝歸處？！
廖峰的心髒猛地一跳！玄牝！那個名為玄璣子的上古修士遺言中提到的“玄牝珠”？界空儀缺失的核心？
這石碑…這處遺跡…難道與那玄牝珠有關？！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一絲微光，再次照亮了他近乎枯竭的心神。
他不知道這石碑因何在此，也不知道“玄牝歸處”指向何方，但這是他目前唯一的、可能找到生機的線索！
必須活下去！為了紫霄！為了空！也為了…找到那條可能存在的生路！
廖峰眼中重新燃起一絲頑強的火焰。他不再猶豫，用盡全身力氣，一點一點，如同蠕蟲般，艱難地從廢墟中向那截殘碑挪去。
每移動一寸，都伴隨著骨骼摩擦的劇痛和鮮血的流淌。
但他沒有停下。
廢墟之上，灰暗的天空下，一個瀕死的身影，拖著殘軀，朝著那古老的殘碑，朝著那渺茫的“玄牝歸處”的指引，開始了新一輪的、更加艱難的跋涉。
而在他身後，昏迷的紫霄和青菡，依舊對前路的未知與凶險，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