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沙海,夕陽將無垠的沙丘染成一片瑰麗的金紅色。
方南帶著隊伍,押解著粟特君臣,正行進在茫茫大漠。
連續多日的跋涉,人馬皆有些疲憊。
忽然,隊伍側翼遠方的一座巨大沙丘之後,傳來一陣陣低沉而悠遠的狼嚎聲。
聲音起初零散,隨即越來越多,匯成一片令人心悸的嚎叫浪潮。
護衛的士卒們瞬間緊張起來,紛紛握緊了兵器,警惕地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沙丘頂端,出現了十幾頭體型遠超同類的巨大野狼,皮毛在夕陽下閃爍著光澤,眼神冰冷。
……成百上千的野狼如同從沙海中涌出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沙丘之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隊伍中的小狼。
粟特國王和大臣們何曾見過這等陣仗,嚇得面無人色,瑟瑟發抖,驚恐地縮成一團。
隊伍中的小狼旺財興奮地“嗷嗚”回應了一聲,從方南的馬旁躥出沖向狼群。
狼群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反而發出了更為急促和親昵的嗚咽聲。
十幾頭巨大的野狼率先奔下沙丘,來到小狼面前,低下頭,親昵地蹭著小狼的脖頸和臉頰。
狼群紛紛圍攏上來,將小狼簇擁在中間,伸出舌頭舔舐,用頭拱,姿態極其依戀。
十幾只漂亮的母狼圍著小狼,發出低低的、近乎哀怨的嗚咽聲,眼神中充滿了不舍與眷戀。
小狼在狼群中穿梭,不時用頭踫踫這個,用鼻子嗅嗅那個,發出低沉喉音,仿佛在安撫,在告別。
小狼尤其在幾頭漂亮的母狼身邊多停留了一會兒,母狼們更是亦步亦趨,緊緊跟著,喉嚨里發出委屈的嗚咽。
方南策馬前行幾步,朗聲道“旺財,與它們好生告別。告訴它們,此後各自回歸原有的領地,以免驚擾西域商旅牧民。”
小狼旺財極通人性,聞言回頭看了方南一眼。
小狼面向龐大的狼群,昂起頭,發出一聲高亢的長嚎,狼群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的狼都仰頭看著小狼。
小狼連續發出了幾種不同音調的嚎叫,像是在下達指令,狼群中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帶著悲傷意味的回應嚎叫。
最終,小狼毅然決然地轉身,快步跑回了方南的身邊,安靜地蹲坐下來。
沙丘上的狼群見狀,紛紛仰天長嚎,嚎聲充滿了原始的力量與不舍的悲涼。
嚎叫聲持續了良久,方才漸漸平息。
隨後,十幾頭巨大的野狼轉身,發出幾聲短促的嚎叫,向著沙漠深處奔去。
狼群如同得到了指令,分成了十幾股大小不一的群落,奔向自己的狼王,朝著不同的方向,很快便消失在茫茫沙海之中。
目瞪口呆的粟特君臣,回想起听聞的“楚軍有狼神相助”的傳言,此刻才知並非虛言,心中涌起無盡的悔恨與恐懼,與如此神異的大楚為敵,簡直是自取滅亡。
隊伍繼續東行,歷經長途跋涉,當京城那巍峨的城牆終于出現在視野中時,已是草長鶯飛的二月早春。
方南離家時尚是秋末,歸來時連春節都已錯過,心中不禁生出幾分對家人的歉疚和思念。
進城後,方南命石頭帶領一百名特戰隊員,將粟特君臣押往刑部大牢看管,等候明日早朝發落。
讓石頭隨後帶隊員們到當初出發時駐扎的京營營地休息,等明日再去兵部辦理相關的歸建和封賞手續。
天色已然向晚,方南騎著馬,帶著小狼,馬背上還馱著幾個鼓鼓囊囊的包袱,向著鎮國公府行去。
來到國公府門前,門口的管事一眼認出方南,瞬間笑開了花,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少爺!是少爺回來了!!”
管事一邊喊著,一邊踉蹌著轉身就往府里跑,“老公爺!老太君!夫人!少爺回來啦!!”
府內幾個院子便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鎮國公和老太君,還有方王氏幾人三步並作兩步,幾乎是小跑著出來。
方南將馬韁遞給迎上來的僕役,快步走到三位長輩面前,推金山倒玉柱般拜了下去“祖父,祖母,母親,孩兒回來了!”
“快起來,快起來!回來就好!”老太君一把拉起方南,手掌顫抖著撫摸孫兒的臉頰,上下打量著,“瘦了,也黑了,西域那苦寒之地,我孫兒可是遭了罪了…”
“祖母放心,孫兒一切都好。”方南笑著安慰,又看向母親。
方王氏早已淚眼婆娑,強忍著激動,連連點頭“平安回來就好!”
一個清脆歡快的聲音響起“哥哥!!” 妹妹小玉兒從後面飛撲過來。
方南大笑著彎腰,一把將妹妹抱起來,用力蹭了蹭小玉兒紅撲撲的小臉蛋“玉兒想哥哥了沒有?哥哥不在家,有沒有乖乖听祖父祖母和爹娘的話?書讀得怎麼樣了?”
小玉兒摟著方南的脖子,嘰嘰喳喳地說著“可想可想哥哥了,玉兒可听話了,先生還夸我字寫得好呢,有好多小伙伴一起讀書,每天可開心了!”
小玉兒正說著,目光被旁邊搖著尾巴的小狼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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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財!!”
小玉兒掙扎著從方南懷里下來,歡呼著撲過去抱住了小狼的脖子,“我想死你啦,你有沒有想我呀?”
小狼旺財極為興奮,不停地用頭蹭著小玉兒,喉嚨里發出喜悅的“嗚嗚”聲,大尾巴搖得像旋風一樣,舔舐著小玉兒的手心,親昵得不得了。
兩個俏麗的身影激動地走上前來,正是春桃和秋菊兩個小丫鬟。
兩人從方南去西域後,便從封地回到了國公府,此刻見到方南平安歸來,兩個丫頭眼圈都紅了,齊齊福禮“恭迎少爺回府!”
老總管方伯笑呵呵地站在一旁,滿臉欣慰“少爺一路辛苦,老奴這就吩咐廚房,準備少爺愛吃的菜!”
方南笑著點頭“都好,都好。”
方南讓小廝取來馬背上的包袱,“這次從西域回來,帶了些當地的土產給大家,看看喜不喜歡。”
方南捧出一個精美的木盒,里面是兩條以金絲編織、瓖嵌著大塊天然羊脂白玉的額飾,玉質溫潤如凝脂,光澤瑩瑩。
“祖母,母親,這是西域最好的和田玉,冬日暖,夏日涼,滋養肌膚,願祖母和母親身體安康,容顏永駐。”
送給祖父的是一柄瓖嵌著巨大紅寶石和翡翠的西域寶刀,刀鞘華麗,刀鋒銳利,既是藝術品,也是實用的防身利器。
送給父親的是一尊純金鑄造、栩栩如生的沙漠雄鷹雕像,鷹眼用黑曜石瓖嵌,神駿非凡。
給妹妹小玉兒的,是一頂用色彩斑斕的西域寶石和小金鈴串成的精巧小花冠,戴在頭上叮當作響,光彩奪目,喜得小玉兒咯咯直笑,戴著就不肯摘下來。
方南拿出兩個錦盒,里面是用上等西域彩玉雕琢而成的精巧玉佩、玉簪,分別送給了春桃和秋菊“一點小玩意兒,拿著玩吧。”
兩個小丫鬟又驚又喜,捧著價值不菲的禮物連聲道謝。
給方伯的是一頂用上等雪豹皮制成的暖帽,毛色光亮柔軟,方伯樂得合不攏嘴,連連道謝。
就連府里的丫鬟婆子下人,方南準備了西域的特產葡萄干、巴旦木、核桃等干果蜜餞,讓大伙分食。
正熱鬧著,方樂山從衙門回來了,見到兒子安然歸來,亦是滿臉喜色。
老太君見方南風塵僕僕,心疼不已,忙道“好了好了,南兒一路辛苦,快先去沐浴更衣,玉兒,別纏著旺財了,瞧它一身土,讓它也去洗洗。”
小玉兒正巴不得,高興地應道“玉兒帶旺財去洗澡。”小狼跟著小玉兒往後院跑去。
方南由春蘭和秋菊陪著回了自己的院子,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了一身潔淨舒適的常服,整個人感覺清爽了許多。
晚膳時分,一家人齊聚,桌上擺滿了方南愛吃的菜肴,香氣四溢。
小狼旺財洗刷得干干淨淨,毛發蓬松柔亮,安靜地趴在小玉兒旁邊,面前放著食盆,里面是精心準備的肉食。
老太君不停地給方南夾菜“南兒,多吃點,瞧你瘦的,在外面肯定吃不好…”
鎮國公看著孫兒,臉上是掩不住的驕傲與得意“此次平定西域,立下不世之功,陛下定然又有封賞,你小子快趕上老夫嘍!”
老太君聞言,嗔怪道“功勞功勞,就知道功勞!南兒年紀也不小了,光知道在外頭打仗立功,這終身大事可怎麼辦,什麼時候能娶個孫媳婦回來,生個重孫,那才是最大的功勞!”
母親方王氏也附和“母親說的是,南兒,如今西域也平定了,這事可真得放在心上,京城里好些夫人前些日子還問呢…”
方南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使出轉移大法,夾了一筷子菜給父親,問道“父親,如今已是二月,南方的玉米、土豆和紅薯,算算日子應該已經收獲了一季了吧?收成如何?推廣還順利嗎?”
一提到這個,方樂山眉飛色舞,成功被帶偏“大豐收啊!南兒,你帶來的這些作物真是了不得,產量遠超稻麥。”
“為父已撰寫詳細條陳上報陛下,正準備在總結此次試種經驗後,就向全國推廣”
“陛下大悅,有意擢升為父為戶部尚書,專司推廣要務!”
一家人吃得其樂融融,直到夜深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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