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宗山門前,氣氛肅穆而凝重。晨曦微露,卻未能驅散籠罩在眾人心頭的陰霾。陸淵矗立在最前方,身旁是h長老李玄一,以及兩位化神期的太上長老——精通陣道的玄機長老,和以烈陽劍法聞名的烈陽長老。他們身後,是十余位各宗精銳,皆是元嬰後期巔峰,或是半步化神的存在,此行乃是人族最高端的戰力集結。
“此行凶險,諸位,萬事小心。人族的未來,系于此戰。”李玄一的聲音沉穩有力,卻也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
陸淵沒有多言,只是對著留守的長老們頷首示意,目光堅定如磐石。他知道肩負的重任,也明白此去將面對何等未知。在他金丹深處,那與“原初魔紋”碎片融合的紋路,此刻正隱隱發燙,仿佛在指引著方向。
他們一行人並未選擇傳送陣,而是徒步穿行于這片被魔患肆虐的土地。沿途所見,皆是觸目驚心的瘡痍︰曾經生機勃勃的山川被魔氣侵蝕得寸草不生,靈氣枯竭;殘破的村落與城池,無聲訴說著生靈涂炭的悲慘。偶爾遇到一些頑強的修士據點,陸淵也會停下腳步,向那些面帶疲憊卻眼神堅毅的守衛者們點頭致意。他能感受到他們對希望的渴望,這更堅定了他的決心。
數日後,他們抵達了萬象秘境的入口。
此處曾是陸淵初涉險地,九死一生之地。秘境入口處,那曾困住無數修士的濃厚灰霧,如今顯得稀薄了許多,但空氣中彌漫的,卻是一種更加純粹和粘稠的魔氣,帶著腐朽和混亂的氣息。當年魔尊撕裂空間,強行開闢通道,對秘境本身造成了不可逆的破壞。原本用于防護的古老禁制,也變得支離破碎,只剩下一些殘垣斷壁,苟延殘喘。
陸淵走在最前,他的神識如同潮水般鋪散開來。他閉上眼,感受著這片天地。這里的每一寸空間,每一絲靈氣,都曾與他有過深刻的交互。心魔幻境的迷霧雖然消散,但他仿佛仍能感應到當年道心激蕩的余韻;陣道迷宮的殘骸隨處可見,破碎的符文和扭曲的石柱,訴說著上古陣法的精妙與破碎;至于那傀儡軍團的廣場,更是散落著無數殘破的傀儡部件,它們沾染著古老的魔氣,也混雜著新生的邪惡力量。
“此地,便是陸淵你當年獲得《萬象天書》之處?”玄機長老輕聲問道,眼中帶著一絲好奇與感慨。
“正是。如今看來,這里早已被魔氣侵蝕,與當年已是天壤之別。”陸淵頷首,語氣平靜。他抬手輕撫過一塊沾滿青苔的石碑,上面隱約可見模糊的雲紋印記。對他而言,這里故地重游,卻已是物是人非。然而,實力境界的提升,也讓他能夠以一種超脫的視角看待這一切。曾經的艱難險阻,如今在他眼中,也不過是過眼雲煙。他隨手揮出一道雲紋之力,便能輕易將那些殘余的魔物碾成飛灰,這便是化神期的力量,舉手投足間,天地法則為之震顫。
越往秘境深處,空氣中的魔氣便愈發濃郁,充斥著刺鼻的血腥與腐臭味。周遭的環境也變得越發扭曲和怪異,曾經郁郁蔥蔥的古老森林,如今變成了灰白的枯木林,樹干上布滿了黑色、扭曲的魔紋,像是一張張掙扎的面孔。地面上更是龜裂無數,岩漿般的魔氣從地底深處滲出,散發著駭人的高溫。
終于,一片巨大而混亂的區域出現在眾人眼前。
這里就是當日魔尊降臨,撕裂空間的中心。上古遺跡的殘骸在此地被徹底摧毀,化為粉末,只剩下一些巨大的、無法辨認材質的黑色巨石,橫七豎八地倒在焦黑的土地上。
而在這片廢墟的中心,赫然存在著三道巨大的空間裂縫。它們如同三只漆黑的巨眼,撕開了虛空,露出其後混沌、黑暗、充滿暴虐氣息的異域。這些裂縫並未完全愈合,反而像有生命般緩慢地律動著,發出“嘶嘶”的聲響,不斷吞噬著周圍的靈氣,並向外噴吐著更加純粹、更加令人窒息的魔氣。透過裂縫,隱約可見一片由純粹魔氣構成的世界,那里烏雲翻滾,雷電交加,偶爾有巨大的黑影一閃而過,那是屬于魔淵的景象。
即便都是化神期的強者,面對如此不穩定且充滿侵略性的空間裂縫,也無不臉色凝重,止步不前。直接踏入,無異于自尋死路,會被那狂暴的空間之力撕成碎片。
“這些裂縫,無法直接通過。其內部空間法則混亂不堪,便是煉虛期大能也難以強闖。”玄機長老眉頭緊鎖,他感受到裂縫中散發出的毀滅性力量。
陸淵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他沒有直接施展法術,而是閉上了雙眼,將全部心神沉入金丹,溝通識海中的萬象天書與神秘骨牌。他的神識化作無數細絲,小心翼翼地探入最近的一道空間裂縫之中。
剎那間,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從神識上傳來,仿佛有無數刀片在切割。但他咬緊牙關,憑借著對《雲紋真解》中空間法則的初步感悟,以及化神期後對天地萬物更深層次的掌控,他開始“感受”這些空間裂縫的本質。
在他的感知中,這些裂縫並非簡單的一道口子,而是由無數混亂、破碎的法則碎片糾纏而成。他能“看”到那些狂暴的空間亂流如何撕扯,能夠“听到”它們內部法則鏈條的哀鳴。他的雲紋領域悄然展開,無形的力量以他為中心向外擴散,將周圍的魔氣暫時排開,形成一片清明的區域。
“起!”陸淵低喝一聲。
他雙手快速結印,周身七彩雲紋浮現,如同活物般在他體表游走。隨後,這些雲紋脫體而出,化作一道道玄奧的光線,沿著他神識感應到的空間裂縫內部法則脈絡,小心翼翼地蔓延而去。那些雲紋光線並非蠻橫地鎮壓,而是如同精巧的織布機,將那些混亂破碎的法則碎片,一點點地梳理、引導、縫合。
每當一道雲紋光線成功地穩定住一縷空間亂流,那狂暴的裂縫便會顫抖一下,收縮一絲。陸淵額頭汗珠密布,臉色蒼白,但他眼中卻閃爍著堅毅的光芒。他不僅要穩定裂縫,還要確保其內部形成的通道足夠寬闊、穩定,足以讓整個小隊安全通過。這無疑是對他靈力、神識以及對法則理解的極限考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空氣中只有陸淵沉重的呼吸聲和空間裂縫不安的嘶鳴。大約半個時辰後,陸淵猛地睜開雙眼,一道精光爆射而出。
“長老,可以了!”他的聲音有些虛弱,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眾人望去,只見原本狂暴的裂縫,此刻雖然依舊散發著恐怖的氣息,但其內部的混沌亂流明顯減弱了許多,一道勉強穩定的螺旋通道,在裂縫的深處若隱若現。它不再是撕裂一切的死亡之口,而是一扇被暫時“馴服”的門戶。
李玄一走上前,親自感受了一下,臉上露出了驚嘆之色︰“好!陸淵你對空間法則的理解,竟已達如此境界,實乃我等聞所未聞!”這般手段,便是那些老牌的煉虛期修士,也未必能夠如此輕易做到。
正當眾人準備踏入這來之不易的通道時,一股奇異的波動,突然從那裂縫深處傳來。
這波動,並非尋常的魔氣,也非空間紊亂的產物。它像是一種無形的召喚,一種深入骨髓的共鳴。
“嗡……”
陸淵只覺自己體內的金丹猛地一顫,其上那道與“原初魔紋”碎片相融合的詭異紋路,此刻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這光芒在七彩雲紋的包裹下,顯得既神秘又邪異,它與裂縫深處傳來的波動,形成了完美的呼應。那是一種完全相同的氣息,一種源自同源的親切與渴望,仿佛遠方的血脈在呼喚,又似失散的碎片在尋覓彼此。
陸淵的心髒猛地一縮,臉色瞬間變得復雜起來。震驚、不安、以及一絲無法抑制的宿命感,在他心頭交織。他知道,這絕對不是巧合。裂縫那頭傳來的波動,恐怕就是他們此行的終極目標——那“原初魔紋”的完整載體,或者,就是那灰袍修士本人!
“來了……”陸淵在心中喃喃自語,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他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