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外門講法之後,陸淵對《雲紋真解》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層。他將這些新的感悟融入到符 的制作中,使得他繪制的雲紋符 ,無論是威力還是穩定性,都有了不小的提升。
這也讓他在“有間雜貨”出售的符 ,更加暢銷。
名聲,就像水波一樣,一圈圈地蕩漾開去。
終于,這種名聲,引起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的注意。
這日,陸淵照常來到“有間雜貨”出售新制作的符 。邋遢店家接過符 ,仔細端詳了片刻,臉上露出一絲異樣的神色。
“陸師弟,你這符 上的紋路,似乎有些特別啊。”店家放下符 ,狀若無意地說道。
陸淵心中一凜。
他繪制的雲紋,雖然經過了簡化和偽裝,但對于真正有眼力的人來說,還是能看出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店家說笑了,不過是些普通的符文罷了,或許是弟子手法有些生疏,畫得不太標準。”陸淵不動聲色地回答,語氣謙遜。
店家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黃牙︰“陸師弟謙虛了。老朽我雖然修為不高,但在這坊市里混了幾十年,也算是見過些世面。你這符 上的紋路,可不像是一般的符文那麼簡單。”
陸淵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這店家,今天似乎有些反常。
就在這時,一個略顯粗獷的聲音從店鋪後堂傳來︰“老黃,可是那位制作‘奇紋符’的小師傅來了?”
隨著話音,一個身材魁梧,面容黝黑的中年漢子從後堂走了出來。
這漢子約莫四十歲上下,穿著一身勁裝,腰間掛著一個碩大的儲物袋,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灼熱的氣息,顯然是常年與火焰打交道的人。
他的目光銳利,一進前堂,就落在了陸淵身上,上下打量著,眼神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審視和……貪婪?
陸淵心中警鈴大作。
這漢子的修為,他看不透,但從其散發出的氣勢來看,至少也是煉氣後期,甚至可能是煉氣大圓滿。
“這位是?”陸淵看向邋遢店家,語氣平靜地問道。
邋遢店家連忙起身,臉上堆著笑,介紹道︰“陸師弟,這位是青玄宗煉器坊的張管事,張猛張師兄。”
他又轉向那魁梧漢子,恭敬地說道︰“張管事,這位就是我跟您提起過的,制作那些特殊符 的陸淵陸師弟。”
張猛“嗯”了一聲,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陸淵,準確地說,是停留在他手中的幾張剛拿出來的符 上。
“小兄弟,你這符 ,我能看看嗎?”張猛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陸淵心中念頭急轉。
煉器坊的管事?
煉器和制符,雖然同屬修仙百藝,但側重點不同。煉器更注重材料的鍛造和陣法的銘刻,而制符則更注重符文的繪制和靈力的灌注。
這位張管事,為何會對他的符 如此感興趣?
難道,他看出了雲紋的端倪?
陸淵心中雖然警惕,但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畢竟對方是宗門管事,修為又遠高于他。
他略一沉吟,便將手中的幾張銳金符和輕身符遞了過去︰“張管事請看。弟子學藝不精,若有粗陋之處,還請管事指點。”
張猛接過符 ,並沒有立刻查看符 的整體效果,而是直接將目光聚焦在了符 上那些細密的雲紋痕跡上。
他的手指,輕輕地在那些雲紋上摩挲著,眼神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這些紋路……看似雜亂,卻又隱隱暗合某種規律……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又似乎不完全是……”張猛口中喃喃自語,神情專注。
陸淵的心,猛地一沉。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雲紋真解》的玄妙,遠超這個世界的認知。他雖然已經盡量簡化和偽裝,但雲紋本身所蘊含的那種獨特的“道韻”,還是被有心人察覺到了。
這位張管事,顯然是將雲紋誤認為了某種失傳的古符文或者煉器銘文。
“小兄弟,你這繪制符 的手法,是從何處學來的?”張猛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陸淵,語氣中帶著一絲壓迫感。
陸淵心中一緊,知道關鍵問題來了。
他早已準備好了說辭︰“回張管事,弟子年幼時,曾在一處破敗的古廟中,偶然得到過一本殘缺的古籍,上面記載了一些零星的符文圖案。弟子不才,只是照貓畫虎,胡亂揣摩,不成體系,讓管事見笑了。”
這個說辭,半真半假。祖父的木匣,確實是“古物”,《雲紋真解》也確實“殘缺”至少陸淵目前還無法完全理解和運用)。
張猛聞言,眼中精光一閃,似乎對陸淵的說法,信了幾分。
畢竟,上古遺跡,殘篇斷簡,這種事情在修仙界並不少見。很多失傳的技藝,都是通過這種方式重現于世的。
“殘缺的古籍?”張猛沉吟了片刻,臉上露出一絲和善的笑容,語氣也緩和了不少,“陸師弟,實不相瞞,我觀你這符 上的紋路,雖然看似是用于制符,但其中一些構造,卻與我們煉器之道中的某些銘文,有異曲同工之妙。若是能將這些紋路運用到煉器之中,或許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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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淵心中冷笑。
狐狸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這位張管事,果然是看中了他符 上的“雲紋”,想要將其據為己有,用到煉器上。
“張管事過獎了。弟子這點微末伎倆,怎敢與煉器大道相提並論。”陸淵依舊保持著謙遜。
張猛擺了擺手,笑容更加親切︰“陸師弟不必過謙。我看你頗有悟性,對這些古老紋路也有一定的理解。不知陸師弟,有沒有興趣來我們煉器坊做事?”
來了!
陸淵心中暗道。
“煉器坊?”陸淵故作驚訝地問道,“弟子只會一些粗淺的制符之術,對煉器一竅不通,恐怕難當大任。”
“無妨,無妨!”張猛大度地說道,“煉器之道,博大精深,可以慢慢學嘛。我看中的,是你對這些特殊紋路的理解。你可以先從學徒做起,平日里幫著處理一些雜務,閑暇時,便可以研究那些紋路,若有所得,對你我,對宗門,都是大有裨益之事啊!”
張猛畫出了一張大餅。
學徒,雜務,研究紋路……
陸淵幾乎可以肯定,一旦他答應下來,所謂的“研究紋路”,恐怕就會變成“交出古籍”,“共享秘訣”。
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這位張管事,打的如意算盤,無非是想將他招攬到煉器坊,然後慢慢套取他“制符秘訣”的來源。
一旦得手,以他外門弟子的身份,恐怕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
甚至,可能會有殺人滅口,獨吞秘籍的風險!
修仙界,人心險惡,不得不防。
陸淵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
直接拒絕?恐怕會得罪這位煉器坊的管事,日後在外門的日子,更加艱難。
答應下來?無異于與虎謀皮,將自己置于險境。
他必須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多謝張管事賞識。”陸淵沉吟了片刻,臉上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只是,弟子目前還在為宗門做一些雜役,而且,弟子資質愚鈍,恐怕會辜負管事的期望。”
他在暗示,自己並非自由身,而且能力有限。
張猛似乎看出了陸淵的顧慮,哈哈一笑︰“陸師弟不必擔心。你那雜役的事情,我自會去跟庶務堂打招呼,為你免去。至于資質,呵呵,老夫看人,一向很準。我相信,你在這方面,定有過人之處。”
張猛的態度,十分堅決,似乎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陸淵知道,簡單的推辭,已經無法奏效了。
他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心中,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慢慢成形。
或許,這也是一個機會。
一個接觸煉器,學習新知識的機會。
一個……尋找機會,擺脫對方覬覦,甚至反過來利用對方的機會!
“既然張管事如此看重弟子,弟子若是再推辭,就顯得不識抬舉了。”陸淵的臉上,露出一絲受寵若驚的表情,語氣也變得恭敬起來,“弟子願意前往煉器坊學習,還望張管事多多指點。”
他選擇了,暫時妥協。
但這種妥協,是帶著目的的。
張猛見陸淵答應下來,臉上頓時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在他看來,一個煉氣三層的外門弟子,就算有些小聰明,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好!好!好!”張猛連說三個好字,“陸師弟果然是識時務之人。明日一早,你便來煉器坊報道吧。我會安排好一切。”
“是,弟子遵命。”陸淵躬身應道。
一場暗流涌動的交鋒,暫時告一段落。
陸淵離開了“有間雜貨”,心中卻並不平靜。
他知道,自己即將踏入一個新的漩渦。
煉器坊,對于他來說,既是龍潭,也是虎穴。
但同時,也可能隱藏著意想不到的機緣。
“《雲紋真解》中,亦有關于器物銘刻的篇章,只是我目前修為不足,無法參悟。或許,在煉器坊,能讓我對這方面,有一些初步的了解。”陸淵在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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