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那是測靈盤特有的晶石質地。
陸淵的心，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在喧囂的廣場上顯得格外清晰。
他微微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緊張，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與測靈盤接觸的手掌上。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長。
周圍那些等待測試的少年少女，以及他們身後的家長，都將目光聚焦在了陸淵的身上。每一個上前的測試者，都牽動著他們的心弦，因為這不僅關系到測試者本人的命運，也預示著他們自己接下來可能面臨的結果。
負責測試的那名青玄宗弟子，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仿佛已經見慣了各種各樣的結果，對眼前這個略顯瘦弱的少年，並沒有投入過多的關注。
一息，兩息，三息……
測靈盤，毫無反應。
陸淵的心，一點點往下沉。
他能感覺到，周圍那些原本還帶著幾分期待的目光，開始變得有些異樣，甚至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和幸災樂禍。
“又一個沒有靈根的嗎？”
“可惜了，看他樣子還算沉穩，沒想到……”
細碎的議論聲，如同蚊蚋般鑽入陸淵的耳中，雖然細小，卻異常刺耳。
那名青玄宗弟子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已經準備開口宣布結果。
就在陸淵的心幾乎要沉到谷底，一絲絕望開始在心底蔓延的剎那——
“嗡……”
一聲極其輕微的嗡鳴，從測靈盤上傳來。
緊接著，一道微弱至極，幾乎難以察覺的光芒，在測靈盤的中央，緩緩亮起。
那光芒很黯淡，如同風中殘燭，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但它，確實亮起來了！
陸淵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
周圍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住了那道微弱的光芒。
那名青玄宗弟子的臉上，也閃過一絲意外。他原本以為又是一個沒有靈根的凡人，沒想到在最後關頭，竟然出現了轉機。
他仔細地端詳著測靈盤上的光芒。
那光芒，呈現出四種駁雜的顏色——赤、黃、綠、青，交織在一起，顯得有些混亂不堪。而且，每一種顏色的光芒都極為黯淡，幾乎與測靈盤本身的微光融為一體，若不仔細分辨，根本難以察覺。
“四……四靈根？”有人低聲驚呼，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和一絲……失望。
在修仙界，靈根以純淨為貴。單靈根最佳，雙靈根次之，三靈根已經算是資質平庸。而四靈根、五靈根，則被統稱為“偽靈根”，因為靈根屬性過于駁雜，相互掣肘，導致修煉速度極為緩慢，成就也極為有限，除非有天大的機緣，否則很難有所作為。
青玄宗雖然只是雲洲大陸東部的一個中等宗門，但招收弟子，對靈根資質也是有一定要求的。一般來說，至少也要達到三靈根中品，或者雙靈根下品，才有機會被錄取。
像這種光芒黯淡，屬性駁雜的四靈根，基本上已經被判了“死刑”。
陸淵的心，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又被這殘酷的現實澆了一盆冷水。
四靈根……而且還是如此微弱的四靈根。
這資質，恐怕比沒有靈根也好不了多少。
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難道，自己真的與仙道無緣？
那名青玄宗弟子仔細辨認了片刻，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也在權衡。
按照宗門規定，這種資質的少年，確實不符合入門標準。但……畢竟還是有靈根的。而且，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沉靜得有些不像這個年紀的孩子。
就在這時，主台之上，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此子，留下。”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地投向了主台。
只見主台中央，一名身著深藍色道袍，鶴發童顏的老者，正緩緩睜開眼楮，目光平靜地望向陸淵所在的方向。
這老者，正是此次負責招徒大會的青玄宗外門長老之一，李玄一道長。
李玄一的目光，在陸淵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色，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負責測試的那名青玄宗弟子聞言，不敢怠慢，連忙躬身應道︰“是，長老！”
他看向陸淵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探究。他想不明白，為何李長老會為一個四靈根資質如此差的少年開口。
陸淵也是一愣，隨即心中涌起一股劫後余生的狂喜！
他不知道那位長老為何會開口留下自己，但他知道，自己……過關了！
雖然只是堪堪過關，雖然自己的靈根資質差得令人發指，但至少，他獲得了繼續下去的資格！
“多謝長老！”陸淵連忙朝著主台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語氣中充滿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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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一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說什麼，便重新閉上了眼楮，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個小插曲。
周圍的人群，則爆發出一陣低低的嘩然。
“怎麼回事？這種資質也能留下？”
“難道是那小子走了什麼狗屎運，被哪位長老看中了？”
“哼，就算是留下了又如何？四靈根，能有什麼出息？”
羨慕、嫉妒、不解、輕蔑……各種各樣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陸淵。
但陸淵，已經不在意這些了。
他知道，自己抓住了一線生機。
“到那邊等候。”那名負責測試的青玄宗弟子，指了指一個特定的區域，對陸淵說道。他的語氣，雖然依舊平淡，但比之前似乎多了一絲客氣。
陸淵點了點頭，依言走到了指定的區域。
這個區域里，已經站著數十名通過了第一關靈根測試的少年少女。他們看到陸淵走過來，眼神中大多帶著一絲好奇和審視。
當他們得知陸淵是憑借著堪稱廢柴的四靈根通過測試時，眼神中的好奇，便大多轉化為了輕視和不屑。
“我還以為是什麼天才呢，原來是個四靈根的廢物。”一個衣著華麗，神情倨傲的少年，毫不掩飾地嗤笑道。他剛剛測出的是雙靈根中品，此刻正有些得意。
陸淵沒有理會這些人的目光和議論。他找了一個角落，安靜地站著，默默地調整著自己的心態。
他知道，自己的靈根資質，確實是硬傷。
這也讓他更加堅定了依靠《雲紋真解》的決心。
“既然靈根不行，那我就用《雲紋真解》來彌補！”陸淵心中暗道，“那些擁有優質靈根的人，或許起步比我高，但只要我能將《雲紋真解》的玄妙發揮出來，未必不能追趕，甚至超越他們！”
這種“非天驕”的開局，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那股韌勁和不服輸的勁頭。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雲紋真解》的潛力有多麼巨大。那煉氣期一層，便是最好的證明。
靈根測試，依舊在繼續。
不斷有人歡喜，有人愁。
一個又一個的少年少女，走上測靈盤，接受著命運的審判。
大部分人，都黯然離場。只有極少數幸運兒，能夠通過第一關的考驗。
陸淵注意到，即使是那些通過測試的人，靈根資質也大多平平，以三靈根和駁雜的雙靈根居多。偶爾出現一個品階稍好的雙靈根，或者罕見的單靈根，都會引起一陣不小的轟動，甚至連主台上的幾位長老，都會投去關注的目光。
時間緩緩流逝，日頭漸漸偏西。
當最後一名少年完成測試後，廣場上，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
數千人的隊伍，經過第一關的篩選，便只剩下了這區區三百人。可見仙門擇徒之嚴苛。
而這三百人中，陸淵的四靈根，無疑是最差的。
“第一關，靈根測試，結束！”一名站在主台下方的青玄宗執事，高聲宣布道，“未能通過者，請自行離去。通過者，原地休息一刻鐘，準備進行第二關測試！”
此言一出，那些被淘汰的少年少女及其家長，發出一陣陣惋?和嘆息，最終只能無奈地離去。
而通過測試的少年少女們，則大多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疲憊而又興奮的神情。
陸淵也暗自松了口氣。
第一關，雖然驚險，但總算是過去了。
接下來，便是第二關的考驗。
他不知道第二關會是什麼，但他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戰的準備。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主台之上那位為他開口的李玄一長老，心中充滿了感激。
他知道，若非這位長老，自己恐怕連參加第二關測試的資格都沒有。
這份恩情，他默默地記在了心里。
一刻鐘的時間，很快過去。
那名青玄宗執事再次走上前來，朗聲道︰“第二關，心性問關，現在開始！”
此言一出，所有通過第一關的少年少女，都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地看向了主台。
他們知道，仙道之路，不僅看資質，更重心性。心性不過關，即使資質再好，也難有大成就，甚至可能誤入歧途。
而這第二關，便是對他們心性的考驗。
只是，這心性，又該如何考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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