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魂丹的效力如野火焚遍經脈。
黃小蕾踏空而起，枯竭的鏡藤在藥力催動下瘋狂再生，每一根都泛著血色光芒。她不需要回頭，就能感知到凌雲志緊隨其後——天霄劍的白焰將半邊天空映得雪亮，那是靈魂燃燒的征兆。
"東北方三十里，有處山谷。"她通過鏡藤傳音，"地形狹窄，可限制他們陣型。"
凌雲志的回應是一道試探性劍氣。看似隨意的斬擊在空中劃出優美弧線，卻在臨近敵陣時突然分化，精準命中三名仙人的護體霞衣接縫處。這是滄浪子記憶里的技巧，專破仙界護具。
"半個時辰。"他聲音透過劍風傳來，比平日低沉許多，"先殺持鏡者。"
清洗者顯然沒料到獵物會主動出擊。為首的持鏡仙人匆忙祭起寶鏡，鏡光所過之處雲層凝固，竟是將空間暫時凍結！但這道足以定住元嬰修士的光束，在觸及燃魂狀態的二人時，只造成了片刻遲滯。
"就是現在！"黃小蕾眉心鏡紋裂開，一滴精血激射而出。這滴血在飛行中化作迷你鏡陣，剛好卡在寶鏡下一輪發動的間隙。
凌雲志人劍合一，天霄劍的白焰突然內斂，整把劍變得透明如水晶。這一劍毫無煙火氣，卻讓持鏡仙人面色大變——他認出了滄浪子的獨門劍意！
"青玄十二劫•無回！"
劍光穿透寶鏡，鏡面蛛網般龜裂。持鏡仙人剛要暴退，卻發現雙腳不知何時已被鏡藤纏繞。那些泛著血光的藤蔓正貪婪地吸收他的護體仙氣，轉化為最純粹的靈力反哺給黃小蕾。
"下界螻蟻竟敢..."仙人怒吼戛然而止。天霄劍從其後心刺入，劍尖帶著一滴金色仙血透胸而出。
"第一個。"凌雲志抽劍轉身，白發在勁風中狂舞。燃燒靈魂帶來的不僅是力量，還有急速流逝的生命——就這麼幾息交鋒，他眼尾已浮現細密皺紋。
剩余九名清洗者終于反應過來，迅速結成九宮殺陣。每人手中都浮現出與凌磊方左眼同源的鏡紋法器，只是顏色灰暗許多。當九鏡同照，空中浮現出巨大的灰卵虛影——正是仙帝與暗主的融合體！
"小心幻術！"黃小蕾的鏡藤交織成繭，卻還是被灰光掃到手臂。皮膚瞬間爬滿灰紋，劇痛如萬蟻噬心。她果斷並指如刀，將整條左臂齊肩斬斷！
"小蕾！"凌雲志目眥欲裂。天霄劍感應到主人情緒，白焰暴漲三丈。但更驚人的是，他新生的白發突然轉黑，臉上皺紋也迅速平復——竟是強行逆轉燃魂效果，將藥力集中在下一擊。
這一劍超越了青玄十二劫的範疇。劍出剎那，時空仿佛靜止，唯有那道琉璃般的劍光永恆存在。九面寶鏡同時出現裂痕，持鏡的清洗者們齊齊吐血。
"第二個。"凌雲志的聲音變得飄渺。他出現在最左側仙人身後，劍尖滴落的卻不是血，而是細碎的光點——那是被劍氣直接粉碎的元神殘片。
黃小蕾的斷肩處鏡藤蠕動，竟在呼吸間重生出一條晶瑩如玉的新手臂。她趁機突入敵陣，眉心鏡紋全開，將兩名清洗者拉入幻境。在那片由她主宰的意識空間里，時間流速是外界的十倍。
"告訴我，"她捏住一名仙人咽喉，鏡紋直接刺入對方靈台，"仙帝為何執著于雙生子？"
仙人元神在十倍時光中迅速衰老，卻獰笑著自爆靈台︰"因為他們是...鑰匙..."
爆炸沖擊將黃小蕾掀飛，正好落入凌雲志懷中。兩人借力旋轉，天霄劍與鏡藤完成了一次完美合擊。余波掃過，又有三名清洗者隕落。
"還剩四個。"凌雲志摟著她腰肢的手在微微發抖。逆轉燃魂的代價開始顯現，他的瞳孔邊緣已經泛灰，"你的新手臂..."
"能撐到戰斗結束。"她輕觸他臉頰，將剛吸收的仙力渡過去，"別再做這種傻事。"
清洗者們顯然被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震懾，暫時退到安全距離。其中一人突然祭出張金色符 ，當空燃燒。符灰化作流光直沖天際，明顯是在召喚援兵。
"他們在拖延時間。"凌雲志劍尖輕顫，天霄劍的白焰已經減弱大半，"必須..."
話未說完，西南方突然傳來地動山搖的爆炸聲——正是劍冢方向！一道七彩光柱沖天而起，光中隱約可見凌磊方幼小的身影懸浮在無數古劍中央。
"磊方！"黃小蕾心神劇震。鏡紋自動映出千里之外的景象︰孩子左眼鏡紋脫離控制，正在與劍冢最古老的幾把劍共鳴。更可怕的是，那些劍身上都刻著與天霄劍同源的紋路！
清洗者們卻露出狂喜之色︰"聖子覺醒了！快奪..."
凌雲志沒給他們說完的機會。天霄劍突然脫手飛出，在空中一分為四，精準刺向剩余敵人。這招"分光化影"本是青玄宗基礎劍術，但在燃魂狀態下，每道劍影都帶著本體的七成威力。
"帶念兒去劍冢！"他推了黃小蕾一把，自己卻因反沖力墜向山谷，"我來斷後！"
她本能地要追去，卻被突然出現的鏡藤纏住腰肢——是凌念！孩子不知何時已離開兩儀湖，透明身軀凝實了許多，心口處的心鏡正劇烈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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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看！"他小手按在她眉心，共享了一段視野︰墜落的凌雲志背後，有道模糊的劍影正在成形。那輪廓既像天霄劍，又像當年的無鋒劍，更詭異的是，劍身上刻著"真"字的地方，浮現出了凌磊方的小臉！
"這是..."
"爹爹不會死。"凌念的聲音帶著超脫年齡的篤定，"哥哥在召喚"真劍"。"
仿佛印證他的話，劍冢方向的光柱突然轉向，如天河傾瀉般涌向山谷。光流中無數古劍虛影翻飛，每把都發出清越劍鳴。而凌雲志下墜的身影被這道光河接住，竟緩緩浮起！
最驚人的是，他手中的天霄劍正在蛻變。劍身上的鏡紋與"真"字交融，逐漸形成全新的銘文——"真鏡"。
"劍冢認主..."黃小蕾突然明白過來，"滄浪子留下的不是傳承，而是..."
"選擇。"凌念接過話頭，小手突然按在她後心，"現在該娘親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她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鏡藤正在玉化，表面浮現出與凌念心鏡同源的紋路。眉心鏡紋更是徹底展開，化作微型心鏡瓖嵌在額間。
"碧瑤祖師當年將心鏡一分為三。"凌念的聲音越來越遠，"一份藏于混沌淵，一份煉入血脈，最後一份..."
"......化作了鏡天閣。"她福至心靈，突然向虛空伸手。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千里之外的鏡天閣遺址突然崩塌，有物破空而來，瞬息落入她掌心！
那是一枚殘缺的鏡鈕，正好與她眉心鏡紋嚴絲合縫。當兩者結合，塵封的記憶如潮水涌來︰她不是什麼鏡天傳人，而是碧瑤兵解前分離的一縷純淨鏡光，歷經輪回轉世而成。
"第三個碎片..."她喃喃自語。鏡鈕自動飛向凌念的心鏡，補全了最後缺口。
完整的心鏡爆發出耀眼光芒。凌念的透明身軀瞬間凝實，容貌與凌磊方一模一樣，只是右眼是劍形印記。他小手輕揮，兩儀湖水騰空而起，化作水龍卷向剩余清洗者。
"該結束了。"孩子的聲音帶著神性威嚴。
當光芒散去，戰場上已無半個敵人蹤影。凌雲志被水龍卷輕輕送回她身邊，天霄劍——現在該叫真鏡劍——安靜地懸浮在他身旁，劍身流轉著與心鏡同源的光華。
"我們贏了？"他虛弱地問，臉上皺紋更深了。
黃小蕾剛要回答，天際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碎裂聲。仙凡屏障的裂縫擴大數倍，無數金光人影如雨墜落——是真正的仙人大軍！而在最高處的裂縫中，那顆融合了仙帝與暗主的灰卵正在蠕動，表面浮現出五官輪廓...
"不。"她握緊真鏡劍，感受著其中沉睡的力量，"才剛剛開始。"
凌念的小手突然同時按在父母背上。心鏡與真鏡產生共鳴，映出未來片段︰燃燒的流星劃過天際，而在光芒盡頭，有對全新的星辰正在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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