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波斯心里佩服得不行,追著問︰“從我拿到情報,到我告訴你,再到他們倆到場,你真正能觀察諾伊特拉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十五分鐘。
就這麼短,你能把他看透?”
顧琳燕輕聲笑了笑︰“看懂一個人是一回事,能不能拿捏他,又是另一碼事。”
“不是誰都能像諾伊特拉這麼容易被摸清路數。
換成是你,估計得研究十天半個月才敢下結論。”
阿卡波斯听得半懂不懂,忽然靈光一閃,問︰“那……要是換成付旌先生呢?你要花多久?”
听到這個名字,顧琳燕眼神微微一顫,眸子里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光。
她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地說︰“如果是付旌……我可能要用一輩子,才能真正懂他。”
阿卡波斯一听,慢慢咧開嘴,露出一副“我明白”的表情。
顧琳燕坦然得很,直接點頭︰“沒錯,你想到哪兒去了我都清楚。”
“不過,要是你對諾伊特拉沒別的疑問,我現在就得走了。”
阿卡波斯頓時蔫了。
他總算意識到,在這個精通人心的女人面前,自己壓根兒佔不到半點上風。
“別啊,別走,咱繼續聊正事兒——你到底是瞅見了啥線索,才斷定這小子非得今天動手?”
顧琳燕翻了個白眼,不緊不慢地哼了一聲︰“簡單得很。
從諾伊特拉過去干的那些破事兒就能看出來,這家伙打心眼里就是個賭棍。”
“以前那些黑料我就不細說了,反正都是康納德集團不敢擺上台面的爛賬。”
“就說今天的事兒——我問你,諾伊特拉對你講的哪句話,讓你印象最深?”
阿卡波斯脫口而出︰“我一直納悶,這小子哪來的膽子,敢當面質疑我的國籍背景?”
“在見他們之前,你不是特意叮囑過我嗎?對付諾伊特拉,只要輕輕敲一棒子就行,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底牌可能已經漏風了,但絕不能當場撕破臉。
所以我喊出他名字的時候,立刻就把眼神閃開了。”
“可我根本沒去惹他,這人倒好,居然敢反過來蹬鼻子上臉?”
顧琳燕嘴角一揚,笑意淡淡,像是看透了什麼,慢悠悠說道︰“這就是他的老毛病了,不管局面多糟,總想著賭一把大的,一把翻盤。”
“也只有這種一根筋非要賭到底的家伙,才會被康納德集團派到顧麻里這種鬼地方來辦這種要命的差事。”
“他故意拿你的出身說事,其實就是在押寶。”
阿卡波斯皺著眉,滿臉不解︰“押什麼?”
顧琳燕也沒繞彎子,直說︰“押你心里還念著白鷹國那點舊情。
只要你剛才反應稍微軟一點,我敢打包票,他立馬就會亮出自己也是白鷹人的身份,跟你套近乎,說什麼‘同根同源’、‘血濃于水’那一套。”
“要是感情牌沒用,下一步他就該甩錢或者許官了。
要麼一疊鈔票拍桌上,要麼給你畫個大餅,說什麼‘跟我干,前途無量’,總之就是想把你拉過去站隊。”
阿卡波斯一邊听一邊點頭,若有所思︰“說得沒錯。
諾伊特拉本人沒那麼大本事,但他背後是康納德集團,真要砸資源,開出的價碼恐怕能把人嚇暈。”
“可惜啊,他們壓根沒看清我。”
顧琳燕輕笑︰“是啊。
但也說明一件事——至少付旌,他沒看走眼。”
“如果不是對你足夠放心,他在這種隨時可能炸鍋的任務里,怎麼可能申請帶你一起來?”
阿卡波斯心頭猛地一熱,像是被什麼撞了一下,低聲嘟囔︰“也不知道付旌現在在白鷹國怎麼樣了,會不會遇上麻煩……”
顧琳燕一听,樂了,調侃道︰“(諾李好)我听說啊,付旌走那天,你不是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一點不擔心他嗎?”
阿卡波斯臉一紅,趕緊找補︰“男人嘛,面子總得撐住。
我說那話,不也是讓他安心上路嗎?”
“咱能不能換個話題?接著說諾伊特拉行不行?”
看著阿卡波斯那副快急出汗的樣子,顧琳燕終于心軟了,點了點頭。
“諾伊特拉這人,我剛才說了,骨子里就是個賭棍。
哪怕四面楚歌,他也敢把手里的最後一枚籌碼扔上桌。”
阿卡波斯卻擺手︰“這些我都明白了。
可問題是,咱們明明可以穩一點,先盯著看,你干嘛非要讓我正面動手?這不是明擺著驚動他嗎?”
顧琳燕只是笑著,一句話也不回,把阿卡波斯憋得抓耳撓腮。
過了一會兒,眼看這家伙快坐不住了,她才慢條斯理地開口︰
“第一,能在康納德集團這種地頭蛇里混到今天這位置,諾伊特拉絕不是個傻大膽。”
“咱們的人撞見他和摩伽迪沙踫頭,純屬運氣好。
可要是讓他們順順當當過了這一關,依諾伊特拉的脾氣,反而會縮回去,推遲行動。”
“我讓你當面點他一下,就是想讓他心里發毛。”
“人在慌的時候,最容易干出頭熱的事。
越是亂,他越想一把定輸贏。
這樣一來,他反倒會加快動作,趁著混亂往前沖。”
“而且,這也是在提醒他——你身上可背著康納德的任務,現在又跟摩伽迪沙搭上線,隨時可能暴露。”
“他會覺得自己已經被逼到牆角了,沒退路了,只能硬著頭皮上。”
“可他還是不信邪,總覺得這一局,自己又能僥幸贏。”
听完這番話,阿卡波斯眼楮猛地一亮,整個人像是被點醒了一樣。
他看著眼前的顧琳燕,美得讓人移不開眼,心里卻直冒冷氣——還好這女人不是對手,不然真得睡不著覺。
同時,他也忍不住替付旌發愁︰天天跟這麼個心思通透的妖精待一塊兒,到底是怎麼活到今天的?
不過,發愣的阿卡波斯忘了,顧琳燕剛才還說過一句︰就連她,到現在也沒徹底搞明白付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也許,這個問題,連付旌自己都說不清。
夜里她想過這事,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真想去問問佐佐木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