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大亮了,王謙帶著于子明和杜小荷在山林里繼續前行。
二月的興安嶺,積雪沒過了小腿肚,每走一步都要費力地把腿從雪窩子里拔出來。
王謙走在最前面,手里的白蠟桿不時戳戳前方的雪地,試探著積雪的深淺。
"謙哥,這次真能打著猞猁?"于子明哈著白氣問道,他背上的雙管獵槍在晨光中泛著冷光。
王謙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面的杜小荷,姑娘家臉蛋凍得通紅,卻一聲不吭地跟著。
他放慢腳步,等杜小荷走近了才說︰"劉文龍說了,一張完整的猞猁皮能給八百。這價錢,值得咱們冒這個險。"
杜小荷緊了緊頭上的紅頭巾,從背簍里掏出個布包︰"我帶了些干糧,還有辣椒面,冷的時候含一點能暖和。"
王謙接過布包揣進懷里,還能感覺到杜小荷手心的溫度。
重生前他從未注意過這些細節,現在卻覺得格外珍貴。
"上次那溫泉潭附近猞猁腳印多,咱們先去那兒看看。"王謙說著,吹了聲口哨。兩條獵狗大黃和黑子立刻從雪地里竄出來,搖著尾巴等指令。
大黃是條黃毛土狗,肩高足有二尺三,渾身肌肉虯結;黑子則是條純黑的獵犬,體型稍小但嗅覺異常靈敏。這兩條狗跟著王謙在這興安嶺里不知跑了多少趟,是真正的老獵手。
三人兩狗沿著山脊線前進,王謙不時停下來查看雪地上的痕跡。猞猁這種"老虎崽子"狡猾得很,腳印常常故意踩在倒木或者岩石上,不留痕跡。有經驗的獵人得看它蹭過的樹皮、留下的毛發,甚至是糞便的位置來判斷行蹤。
"這畜生精得很,"王謙蹲在一棵老柞樹下,指著樹干上幾道新鮮的抓痕,"看這高度,是只成年猞猁,個頭不小。"
杜小荷湊過來看,發絲擦過王謙的臉頰,帶著淡淡的皂角香。王謙心頭一跳,趕緊集中精神在追蹤上。
"大黃,嗅!"王謙拍了拍獵狗的腦袋,讓它記住猞猁的氣味。大黃低頭在抓痕處猛嗅幾下,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尾巴像旗桿一樣繃直。
黑子也不甘示弱,在周圍雪地上來回轉悠,突然在一處灌木叢旁停下,前爪不停地刨雪。
"有發現!"于子明興奮地跑過去,從雪里扒拉出幾根灰褐色的毛發,"是猞猁毛!"
王謙接過毛發對著光看了看︰"新鮮的,不超過兩天。"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咱們抓緊時間,中午前趕到溫泉潭。"
山路越來越難走,積雪下面是厚厚的落葉層,踩上去又軟又滑。杜小荷雖然是個姑娘,但從小在山里長大,走起山路來不比兩個男人慢。她甚至比他們更細心,好幾次發現了被忽略的猞猁痕跡。
"謙哥,你看這。"杜小荷指著一處岩縫,"像是猞猁藏過食的地方。"
王謙湊過去看,岩縫里果然有幾根細小的骨頭和皮毛殘渣。他贊賞地看了杜小荷一眼︰"眼真尖,這都能發現。"
杜小荷抿嘴笑了笑,臉頰上的酒窩若隱若現。王謙突然想起重生前,杜小荷也是這樣細心,只是那時他從未認真看過她的笑容。
臨近中午,三人終于到了溫泉潭附近。這是一處山坳,因為有地熱,潭水常年不凍,周圍植被也比其他地方茂密。在零下三十度的寒冬里,潭面上升騰著裊裊白霧,恍若仙境。
"分頭找找,別走太遠。"王謙低聲吩咐,"猞猁喜歡在這種暖和的地方活動。"
兩條獵狗散開搜尋,王謙則沿著潭邊仔細查看。溫泉潭周圍雪地上布滿了各種動物的腳印—— 子、雪兔、甚至還有狐狸的。但奇怪的是,就是沒有猞猁的新鮮痕跡。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三人重新匯合,都是一無所獲。
"怪了,"于子明撓著頭,"上次來腳印那麼多,這次怎麼一個都沒有?"
王謙皺著眉頭思索。猞猁是領地性很強的動物,一般不會輕易離開自己的地盤。除非...
"可能有更大的猛獸來過,"王謙突然想到什麼,"猞猁聰明,感覺到危險就會暫時避開。"
正說著,黑子突然對著遠處一片密林狂吠起來,背毛全部豎起,尾巴夾在兩腿之間。大黃也如臨大敵,喉嚨里發出低沉的"嗚嗚"聲。
"有情況!"王謙立刻警覺起來,示意杜小荷躲到一塊大岩石後面。他慢慢舉起水連珠,槍口對準黑子吠叫的方向。
密林里靜悄悄的,連只鳥都沒有。但王謙的獵人直覺告訴他,那里有什麼東西正盯著他們。
"子明,慢慢後退。"王謙低聲說,眼楮始終沒離開那片林子,"把獵槍準備好。"
于子明額頭滲出汗珠,手指有些發抖地摸向背上的雙管獵槍。就在他即將取下槍的一瞬間,密林里傳來一聲樹枝斷裂的脆響。
"嘩啦——"
一個黃褐色的巨大身影從林中竄出,快得如同一道閃電。王謙只來得及看清那是一只體長近兩米的山豹,金黃色的皮毛上布滿黑斑,粗壯的尾巴像鋼鞭一樣甩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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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躲起來"王謙大喊一聲,同時扣動了扳機。
"砰!"
槍聲在山谷中回蕩,子彈打在山豹前方的雪地上,濺起一片雪霧。這本該是警告性射擊,卻意外激怒了這頭猛獸。山豹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加速朝三人撲來。
"上樹!快上樹!"王謙一邊裝填子彈一邊大喊。于子明反應極快,一個箭步竄到最近的一棵松樹下,三兩下就爬了上去。
杜小荷卻愣在原地,臉色煞白。
王謙顧不得許多,沖過去一把將她推向旁邊一棵粗壯的柞樹︰"先爬上去!快!我保護你們,豹子只要看見地上有敵人,一般不上樹......"
杜小荷這才回過神來,抓住低處的樹枝往上爬。
王謙轉身舉槍,山豹已經撲到十步之內,他能清晰地看到那雙琥珀色眼楮里閃爍的凶光。
"砰!"
第二槍打中了山豹的前腿,但它只是踉蹌了一下,速度絲毫不減。王謙知道來不及裝第三發子彈了,他迅速抽出腰間的獵刀,同時吹了聲尖銳的口哨。
"大黃!黑子!上!"
兩條獵狗听到指令,毫不猶豫地撲向山豹。黑子一口咬住山豹的後腿,大黃則直接撲向它的咽喉。山豹吃痛,轉身一巴掌將黑子拍出老遠,黑子慘叫著摔在雪地里。
大黃更加凶猛地撕咬,但山豹的力量遠超普通獵物,一個翻滾就把大黃甩開,鋒利的爪子在大黃背上留下幾道血痕。
這短暫的拖延給了王謙寶貴的時間。他迅速裝好子彈,舉槍瞄準。但山豹和大黃纏斗在一起,他不敢貿然開槍,怕誤傷自己的獵狗。
"謙哥!接著!"樹上的于子明大喊一聲,把他的雙管獵槍扔了下來。
王謙接住獵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砰!砰!"
兩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過後,山豹發出一聲淒厲的嚎叫,後腿被打中,鮮血染紅了雪地。但它並未倒下,反而更加狂暴,丟下大黃直撲王謙而來。
王謙知道來不及再裝彈了,他握緊獵刀,準備做最後一搏。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塊拳頭大的石頭精準地砸在山豹頭上。
"畜生!滾開!"杜小荷在樹上大喊,又扔下一塊石頭。
山豹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分散了注意力,動作遲緩了一瞬。王謙抓住機會,一個側滾避開撲擊,同時獵刀在山豹腹部劃開一道口子。
受傷的山豹終于意識到這群獵物不好對付,它低吼著後退幾步,最後不甘心地看了王謙一眼,轉身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密林中。
王謙癱坐在雪地上,大口喘著氣。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棉襖已經被冷汗浸透,貼在背上冰涼刺骨。
"謙哥!你沒事吧?"杜小荷從樹上滑下來,跌跌撞撞地跑到王謙身邊,眼楮紅紅的。
王謙搖搖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沒事,就是...腿有點軟。"
于子明也從樹上跳下來,臉色蒼白如紙︰"我的親娘哎,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大的山豹..."
兩條獵狗都受了傷,黑子後腿被差一點就拍斷了,大黃背上幾道爪痕深可見骨。王謙心疼地檢查它們的傷勢,從懷里掏出準備好的藥粉給它們敷上。
"得趕緊回屯子,黑子的腿得找獸醫接。"王謙說著,脫下自己的棉襖撕成布條,給黑子簡單固定斷腿。
杜小荷看著王謙赤裸的上身,臉一紅,趕緊從背簍里拿出備用的圍巾給他披上︰"這麼冷的天,別凍著。"
王謙這才意識到自己光著膀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事,我火氣旺。"
三人簡單收拾了一下,輪流背著受傷的黑子往回走。
一路上,王謙的神經始終緊繃著,耳朵豎得老高,生怕那只山豹再追上來。
"難怪找不著猞猁,"于子明後怕地說,"有這麼個大家伙在附近,什麼獵物不跑光啊。"
王謙點點頭︰"山豹是猞猁的天敵,看來咱們得換個地方找了。"
回程的路顯得格外漫長。等看到牙狗屯的炊煙時,天已經擦黑了。屯口,王謙的父親王建國和杜小荷的父親杜勇軍正舉著火把焦急地張望。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王建國快步迎上來,看到兒子光著膀子披著條圍巾,又看到受傷的獵狗,臉色頓時變了,"遇上啥了?"
"山豹。"王謙簡短地說,"爹,黑子腿斷了,得趕緊找老孫頭看看。"
杜勇軍倒吸一口冷氣︰"山豹?這季節不該有山豹下山啊!"
"先回家再說。"王建國果斷地說,脫下自己的棉襖給兒子披上,"你媽都快急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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