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論做狐媚子,她想沒人有他厲害。
陬月,南城,盛世華府,煙輕居
2023年的元旦,疫情進入了新的階段。
沒有核酸篩查,沒有健康碼,一切恢復到2020年之前的樣子。
可是,真的恢復到之前的樣子了嗎?
三年疫情,南煙和明輕經歷了太多。
這三年,南煙懷孕了,結婚了,又離婚了,又失去了孩子,還被綁架囚禁。
她听著窗外雀躍的歡呼聲,她只有心累,沒有半點高興。
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阿因,”明輕將南煙摟到懷里,低聲耳語︰“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去了,”南煙耷拉著眼皮,沒精打采地回道︰“外面,不屬于我。”
南煙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心里想著︰你也不屬于我。
南煙不知道怎麼辦。
她不能趕他走,可是也不想拖著他。
徹夜的難眠與發瘋,沒有興趣,沒有力氣。
她的身體越來越差。
這一次,她比上一次還要嚴重,她每天痛苦不堪,折磨得明輕心力交瘁。
這幾個月來,她什麼都做不了。
吃飯也吃不了多少。
體重也越來越輕。
比2016年那個暑假還要輕,只有七十五斤,瘦得像根竹竿。
好在她的骨頭輕,骨架小,哪怕這個體重,表面上看著也還好。
沒有瘦到驚悚的程度,只是覺得特別瘦削。
只是肋骨特別突出。
她怕,她熬不過這一次。
她以為,她已經好了。
可是,她卻一天天虛弱起來。
可這一次,明輕沒有說過任何一句心疼的話。
他只是默默地陪著她。
他們兩個人,就每天待在家里,走哪躺哪,緊緊抱著彼此,一動不動,什麼都不做。
他們也不再親熱。
只是躺著,了無生機。
一日三餐,就好像是打卡,一人一口,吃得味同嚼蠟。
他們麻木了。
“阿因,”明輕吻了吻她的眉心,滿臉疼惜地問道︰“起床嗎?”
南煙搖了搖頭。
兩人就這樣躺著。
南煙時常會躺一整天,也不帶動的。
而明輕,除了給她做飯,喂她吃飯以外,也是整天陪她躺著,是真正意義上的“躺尸”。
明輕大概已經死心,做好和她一起走的準備了吧。
南煙心想。
南煙摸了摸他的眉眼,那顆眉間痣,也凸顯不了他的妖艷,只有病弱。
他這麼滄桑,這麼頹廢,卻還是那麼好看。
她的目光不經意瞥見床頭櫃上的初中畢業照。
照片上,少年淺淺笑著,滿是朝氣,稚嫩的臉龐滿是青春的氣息。
不行,她不能讓他這樣。
“起床,”南煙撫了撫他的臉龐,喉嚨發緊,艱難發聲︰“我們出去看看,我們要去找回那個健康快樂、有意義的自己。”
明輕听到這話,眼眸里閃過一絲欣喜。
“好。”
說著,兩人便起身,來到舞蹈室。
舞蹈室里,明輕練格斗,南煙跳《錦瑟》。
哪怕如此羸弱,身形依舊柔軟有力。
男人的身姿強勁有力,每一次轉身、踢腿、出拳等,都帶著自信從容,拳頭劃過,似一陣風打在臉上。
將少年的意氣風發顯現的淋灕盡致。
女人的舞姿優雅柔美,孱弱的身子卻發力很穩。
一個旋轉,散開的發絲,透著水潤的光澤,隨著舞姿飄動。
細胳膊,細長腿,帶著力量感,動作中肌肉線條明顯。
飄逸的紅色連衣裙,眼神勾人。
她的身體往後仰,以腰腹的力量逐漸開始下腰,平躺到地上,而後緩緩再以剛才的姿勢起身。
她身上不是柔弱溫柔的氣質,反倒是透著狂野誘人的氣息。
隨後,開始旋轉,南煙笑臉盈盈,堅持完最後一圈,身子軟在明輕懷里。
錯落有致的光影里,男人堅實的臂膀將柔媚的女人緊緊護在懷里,兩人的頭發絲都在發光。
汗水布滿整張臉,脖頸處的汗珠在白皙似雪的肌膚上滑落。
明輕緊緊抱著南煙,一動不動地將她攏在懷里,靜靜地站著,像一座雕塑。
片刻後,待南煙恢復過來,明輕抱著南煙進了浴室。
浴室的霧氣縈繞,連彼此的臉也看不太清,若隱若現的肌膚被打濕。
明輕一直想要和南煙一起試試汗蒸,現在他終于如願以償。
但南煙沒有半點活力。
她很累,浴缸里是她的泡澡伴侶︰小黃鴨、小螃蟹………發光立方體玩具。
五顏六色的光、悠揚動听的《憂傷還是快樂》、薰衣草味的香薰,都是她喜歡的,她還是沒有精力。
她不像以前那般,在浴室也能玩得很開心。
只是靜靜地躺在他懷里,望著水波粼粼發呆,任由汗珠在熱氣里直冒。
她失去了活力,沒有快樂,他也就失去了快樂。
蒸了一會兒,他怕她的身體受不了。
便收拾出去。
抱著她回到床上。
“明輕,”他輕輕“嗯”一聲,準備按身體乳的動作停下,她柔柔地說道︰“你換個味道。”
明輕听著她的話,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平板,點開庫存。
上面顯示還剩七種味道︰櫻桃、菠蘿、荔枝、隻果、薰衣草、玫瑰、桔梗。
明輕將她放到腿上,從她背後抱著,把平板遞到她面前,問道︰“阿因,想要哪種?”
南煙看了看,嗓音干涸,聲音低低地問道︰“你喜歡哪種?”
明輕了然一笑,她還是讓人受不了。
這嗓音真誘惑勾人。
因為汗蒸,他正渴著,哪怕剛剛才給她喂了電解質水。
此刻的渴,達到頂峰,簡直饑渴難耐,手不自覺地觸踫她。
她不自覺地“嗯,哼”著,妖嬈的身軀微微扭動。
“薰衣草吧,”明輕舔了舔她的臉頰,調侃一笑︰“畢竟,以往嘴里都是這個味道,習慣了。”
南煙推開他,催促道︰“那你趕緊去拿。”
他現在也是這般,手一點也不老實。
她抬眸看到他燥渴得眼神,才明白,他並非是不老實,而是被她引誘。
“好。”
明輕邊走邊回眸看她,她正低頭在床上拼著積木。
她愛在床上玩玩具,還總是把玩具放身上。
他只能將玩具洗干淨,消毒殺菌,讓她盡情地玩。
她抬眸看到他在看她,臉色立馬變了,語調加重︰“快去。”
明輕縱容一笑,轉身下了樓。
不一會,他就拿著薰衣草味的身體乳回來。
看到南煙靜靜地睡著。
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兩條腿搭在床架子上,形成一字馬的姿勢。
她每次都是這樣,姿態萬千,睡覺還做各種高難度動作。
她的柔韌性很好,骨頭軟得很,任何姿勢都做的輕松。
親熱時更甚,她可以一條腿搭他肩上,一條腿纏他腰間,還緊緊抱著他。
整個人像一條水蛇,在他身上滑來滑去,纏來纏去。
渾身都滑溜溜的,軟乎乎的,比藤蔓纏得還緊。
明輕緩緩來到她面前,將她身上的積木收起來。
給她擦好身體乳,穿上衣服,抱著她入睡。
收拾清爽後的南煙,睡得很好。
睡夢中的她愉悅地“嗯”著,輕輕地咬他、摸他。
明輕想要親她,卻依舊不敢踫她。
他怕她還會對他的親近感到惡心。
他不能讓她一次又一次去回憶當時的場景,撕開她的傷疤。
忍耐這件事,他又不是第一天這樣忍,他沒什麼堅持不了。
想到她的經歷,心里的痛又加劇。
他好像心髒驟停越來越厲害,停頓的時間越來越長。
每次為她心疼,心都痛得發木。
一個小時後,南煙緩緩醒來。
她念叨著要去夢幻小屋玩。
兩人又來到隔壁夢幻小屋。
“我從來沒在這里游玩,”南煙回頭,笑著說道︰“真是要浪費了你的心意。”
“沒有,”明輕寵溺一笑︰“只要你看到,你喜歡,就不浪費。”
南煙穿梭在模型房間里。
不一會兒,她便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明輕一手摟住氣喘吁吁的南煙,一手捋了捋她的發絲,擔憂且心疼地說道︰
“阿因,別這麼猛烈,慢慢來,我們都會好,”
南煙抬眸望著他,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胸前。
“我知道,你是因為我,才故作堅強,你太累,我不想你那麼累,不用為我這麼累。”
明輕沒有流淚,卻還是眼眶泛紅。
他每個字,都好像從胸腔里擠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疼痛。
痛,他們都很痛。
快七年,痛了快七年。
他們沒有過幾天開心的日子。
但明輕說,他很幸福。
可她給他的幸福,包裹著巨大的痛苦。
她不敢放棄他,她怕他會消失。
十二歲,少年的一身綠意,她已經得到,卻從未真的健康過。
南煙腦袋一疼,一幕幕畫面在腦海里浮現。
倏忽之間,她看到,十八歲的少女躺在少年的身下,她不停地轉著眼珠子,思索著那奇怪。
南煙猛地起身,捏住明輕的肩膀,他急忙圈住她的腰,扶住她的身子。
她大笑著喊道︰“明輕,我想起來了……”
南煙的眼眸亮晶晶的,周身都散發著快樂的氣息,仿佛她整個人都被幸福填滿。
“想起什麼?”
明輕被他猛烈地搖晃,被她的快樂感染,嘴角不自覺上揚,疑惑道。
“我們的初吻,”她興奮不已,連說話都是語無倫次︰“是你醉酒親了我。”
南煙說著,臉上浮現了少女的羞澀。
那是明輕想不起來的初吻,可他現在又看到她的羞澀,是少女的臉紅。
林野如果沒有自首,明輕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
他不敢相信,在她遭遇痛苦的時候,他居然躺在病床上,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能去救她。
他的女孩,好不容易好起來,又被那個人拉入深淵。
南煙踮起腳尖,雙手摟緊他的脖頸,唇瓣輕觸他的眉間痣,而後縮回他的懷里︰
“我們在一起就足夠,別放棄,我想要你和少年時期一樣,你是我最好的少年。”
“好。”
明輕微微一笑,把她從痛苦的深淵拉回來。
她就是有這樣的魔力,他就算是發瘋,也會被她的溫柔感染,變得溫和。
每一次她發病,他都希望她能夠發泄出來。
不管她是要打他、罵他、咬他,甚至于是拿刀砍他。
她那麼痛苦,發泄出來,就會好些。
“明輕,”南煙眼神混沌,用手背踫了踫額頭,有些燙︰“我的頭有點疼。”
南煙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明輕急忙查看她的情況。
她居然在發高燒。
現在這個時期發高燒,那極有可能是中招。
明輕抱著南煙,快速回到臥室,換了一條真絲蕾絲睡裙。
他一邊給她降溫,一邊打開病毒抗原檢測的試紙。
十五分鐘後,兩條杠。
她真的中了招。
“明輕,”南煙看到試紙,虛弱地說道︰“你快離我遠點。”
南煙虛弱地揮舞著手,讓他快走。
明輕卻俯身躺下,將她摟在懷里,輕輕吻上了她的唇。
她沒有反胃,沒有生理不適。
明輕只輕吻了她一下,躺在她身旁,靜靜地陪著她。
南煙渾身都疼,和以往的每一次疼都不一樣。
它和膽結石的疼法是一樣。
是一直疼,是特別清晰的疼,是無論怎麼做,都劇烈地,清晰地疼痛。
南煙很疼,疼得身體蜷縮,手到處亂抓。
她控制不住自己,手重重地往床幫子砸去,卻被明輕抓著。
“阿因,”明輕緊緊抱著她,不許她傷害自己︰“別傷著自己,難受就咬我。”
說著,明輕將脖頸遞到南煙嘴邊。
她疼得很厲害,但是意識清醒,她沒有咬他,而是狠狠捏拳,指甲都嵌入了肉里。
明輕見她不願意傷害他,便俯身吻上她的唇。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而後手指一點點穿進她的手指間,直到雙手十指相扣。
他總在吻她時,兩人的雙手都是十指相扣。
而她也知道他的原因,他只是為了不讓她亂摸罷了。
南煙只覺得頭要裂開,渾身都被拆掉。
痛中夾著明輕的熾熱愛意,可那痛還是那麼清晰。
這種痛,是睡著都會被疼醒,是被他吻著,也依舊清晰。
她的世界,只剩下痛。
時間一點點流逝,身體的免疫細胞戰勝了病毒,疼痛逐漸消失,他的吻便佔了上風。
感受到南煙的回應,明輕知道,她的疼痛消散,又輕吻了一會,就放開了她。
她抓著他不放,緊緊含住他的唇瓣,他只能繼續吻她。
屋內一片蕩漾,滿是輕佻春意,情欲四溢。
她很累,也很困,慢慢地,她在他的親吻中睡去。
直到晚上十點,她才醒來。
她看著一臉疲憊的明輕,突然想起,她能夠接受他吻她。
原來是真的。
南煙的指尖在明輕的臉上輕輕劃過。
“阿因,”明輕微微睜眼,聲音慵懶纏綿︰“剛不疼,就開始調戲我,嗯?”
這個“嗯”從他的鼻腔里輕輕飄出來,悠悠然然又帶著絲絲繾倦。
他淺淺笑著,直直盯著她的唇,竟然有一絲纏綿悱惻。
以往他“嗯”時,都是從喉嚨發出,且帶著深深地柔情和無奈。
只有這一次,他居然只有熱烈滾燙。
“我不可以調戲你嗎?”
南煙說著,起身跨坐在他腰間,來回蹭著,故意捉弄他。
他輕輕一笑,護著她的腰身,驀然起身,她便從他腰上滑落下去。
他與她面對面,手輕輕用力攔腰,她整個人就緊貼著他。
南煙望著他的腿,每次她跨坐在他腿上,他就微蜷著腿,她自然就更加貼近他。
他們這樣的擁抱,已經很多次。
每次他收腿,她也會用腿纏著他的腰,兩人緊緊鎖住對方,不留一絲余地。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腰腹力量很強,卻沒有想到,他都身體孱弱成這個模樣。
竟然還如此強,居然她坐在他腰上,他也能起來。
“可以,”明輕扶額,寵溺中帶著無奈道︰“我是你的人,當然可以,想怎麼樣都可以。”
南煙沒再說話,左側臉輕輕靠在他的右肩頭,若有若無的呼吸飄到他脖頸上。
論做狐媚子,她想沒人有他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