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她好想他,想得淚水都止不住。
且月,南城,盛世華府,林野家
六月初,封控解除。
生活又恢復了常態。
兩個多月的封控,整個城市都停了下來。
每天基本上就兩件事︰做核酸,群里接龍團菜。
其他的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工作、看書………開會。
只是不能出門。
早餐過後,明輕便要去公司。
玄關處,南煙楚楚可憐地望著明輕,不想讓他走。
“明輕,”南煙扯著明輕的腰帶,委屈巴巴地說道︰“真的不帶我去嗎?我不是最心愛的寶貝了嗎?”
南煙又拿出她那一套裝可憐的把式。
撇著粉唇,顫著哭音,眼眸含淚,扯著他牛仔褲的腰帶,身子微微晃動,整個人都要黏他身上。
明輕微微一嘆,抱起南煙,在她唇上輕輕一啄,緩緩回到沙發上坐著。
“乖,”他摸了摸她的頭,軟聲輕哄︰“現在剛解封,你的身子弱,乖乖在家等我,看一眼我就回來,就一直在家陪你,好嗎?”
“你要去多久?”
南煙摟緊他的腰,可憐兮兮地“嗯——”著,嘴里不停地說著“不要走”,手還不安分。
明輕無奈。
她越來越依賴他,時時刻刻都要掛在他身上。
但她現在不僅僅是黏人,更多是因為怕他有危險。
特別是前段時間趙漪打電話說鄭鈔出事,她就更怕。
她說,她就算是死,他也要他抱著她,不然她害怕。
“半個小時,”明輕微微低喘,信誓旦旦地保證︰“等我半個小時,一秒都不會多。”
這里去公司開車都要十二分鐘,來回二十四分鐘,現在還是高峰期。
他真是去看一眼。
明輕寵溺一笑,抽紙給她擦手,嗓音魅惑勾人︰
“寶貝,乖乖地,等我回來,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南煙嘟起嘴︰“好吧。”
南煙這一聲顫音,听得明輕心都疼死。
“我不去了,”
“你趕緊去,”南煙勸說道︰“我就是想你,你去吧,我等你。”
明輕摟緊她,吻了吻她的臉頰,滿含疼惜地說道︰
“沒有我,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我不在你身邊,你一個人在家哭,我得心疼死。”
“我沒事,”南煙搖了搖頭,語氣堅定︰“不會哭,我保證,快去,我在家等你,會乖乖的。”
南煙就是這樣,明輕一說要陪她,她又立馬堅強。
她的堅強讓他更加心疼。
本來這兩個月天天和她在一起,突然要分開半個小時,他怎麼接受得了。
明輕無奈,若不是這次中招的人太多,連王玢等高層也未能幸免。
導致公司的核心項目幾近癱瘓。
明輕不會非要去公司。
他舍不得南煙,放她一個人在家,他總是不放心。
南煙給他拉好拉鏈,系好腰帶,理了理衛衣帽子,戀戀不舍地望著他出門。
隨著門關上,南煙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回到沙發上躺著。
陡然間,她眼前一晃,有些花,片刻後,又恢復了清明。
她心里一陣慌亂,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她好想他。
順手拿起明輕經常用來給她枕頭的抱枕,放在頭下面,將臉埋在抱枕上。
枕著充滿著明輕味道的抱枕,慢慢地,南煙緩緩睡去。
會議室的明輕,拿出手機,打開監控,看到南煙睡著,操控後台,便將屋里的溫度提高,將窗簾關上。
他沒法立馬趕回去,只能發消息向她解釋原因。
他微微一笑,回家有好一壺要喝的。
倏忽之間,門鈴響起。
南煙起身穿上內衣和外套,來到玄關處,戴上口罩,打開柵欄門,才打開了防盜門。
一個穿著物業工裝、戴著藍色口罩、黑色鴨舌帽的女孩說道︰
“南小姐,請你跟我們去一趟物業處,填寫今年你們家的住戶情況。”
“住戶情況,”南煙疑惑,詢問道︰“什麼時候需要?”
“現在就需要,這是這段時間的情況更新,馬上就要上交,麻煩你。”
南煙點了點頭,穿上鞋子和物業下了樓。
來到物業處,女孩卻帶著南煙往里面走。
南煙沒多想,只覺得可能真的很著急。
可是,她們一路來到休息室前,南煙便起疑。
填寫資料,怎麼會需要進他們的休息室。
南煙頓感不對,趁女孩不注意,往外跑去,卻直直撞上一個人。
這個人,她太熟悉,也是她最討厭的人。
她以為她想不起他的樣子,卻沒有想到,她一眼就認出了他。
“阿煙,”林野扯唇一笑,滿是欣喜︰“你走不了,我說過,你屬于我。”
南煙的目光不住地在四周游移,盤算著每一條可能的退路。
林野好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毫無預兆地迅速抬手,風聲劃過她的耳畔。
緊接著,一陣劇痛從脖子襲來。
她眼前一黑,意識逐漸消散,身體軟綿綿地癱倒下去。
南煙的意識從一片混沌中回籠,她摸了摸脖子,劇烈的疼痛讓她止不住地“啊”了一聲。
一眼便看到床頭櫃上的高中畢業照。
只不過是只有她和林野兩人。
甚至于明輕的照片還被故意折疊在一旁,努力做出跪下的姿勢。
這麼變態,又這麼恨明輕,且同時出現,只有那惡心發臭的林野。
她竟然又落在他手里。
她看了看四周,這房間太像煙輕居的臥室,連擺設都一模一樣。
一樣三米的中式古典金絲楠木的月洞床,淺綠色的輕薄紗帳。
她往上看去,還好沒有其他花紋,只是桔梗花的暗紋。
看來,林野也不是什麼都知道。
她看了一眼地板,那淺綠色木制地板的縫隙處,有一道悄悄的痕跡,特別像是菜刀砍的。
南煙揉了揉眼楮,仔細回想,她完全確定,這就是和煙輕居一模一樣。
除了一些細節,如紗帳、床單被套之類,連東西擺放的朝向都一致。
他們臥室那道痕跡,是因為南煙發病,拿菜刀砍的。
回想起自己那一次發病,她不禁後怕。
那一次,她差點就砍到明輕。
他們的臥室,沒有任何人進去過,里面的東西也是明輕親手所做。
只有系統才有房間布局的三d建模,但也不是什麼東西都放進去。
從紗帳來說,南煙確定,林野是靠攻擊明輕設置的系統,而得到相關信息。
南煙輕手輕腳地來到門口,伸手準備去轉動把手。
卻在接觸到的那一刻,一股電流從手部蔓延至全身,身體忍不住微微抽搐。
她緩緩沿著牆壁蹲了下去,緩了一會。
她沒有想到,林野居然這樣防著她。
看來,她出不了這個房間。
她四處查看,翻箱倒櫃,也沒有找到一個能用的東西。
她摸了摸耳朵,耳釘被摘掉。
手機、發簪、手鏈、腳鏈等,都不在。
看來,林野把她身上所有的首飾都收走。
沒了定位器,她不知道明輕該如何找她。
她陡然想起來,她從來沒有告訴明輕,林野的家里和他們家一模一樣。
南煙躺在床上,思索著逃跑的方法。
南煙听到開門的聲音,並沒有理會,而是閉上眼楮裝睡。
林野走到床邊坐下,他看著靜靜躺著的南煙,微笑著呢喃︰
“阿煙,兩年,整整兩年,我已經兩年沒有見到你,你終于來到我身邊。”
南煙听著林野失而復得的歡喜,只覺得惡心。
她厭惡他,連听到他的聲音,都想吐,聞到他的氣息都恨不得屏住呼吸。
南煙不知道情況,但是想著,剛才沒有听到關門的聲音,或許可以試試。
南煙猛地起身,飛快地往門口跑去,一路下樓,來到門口。
伸手去開門,卻再次被門把手上的電流電到。
南煙的身體猛地一哆嗦,肌肉瞬間緊繃。
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蜷縮,條件反射般迅速抽回手。
她轉身看向樓梯口的林野,他正一臉得意地看著她。
她還在想,怎麼她能夠跑得過他。
南煙見跑不掉,便回到沙發坐著。
林野慢條斯理地來到她對面坐下,依舊笑臉盈盈︰
“阿煙,不要妄想離開,這里,和你們那里一模一樣,你也不會不習慣。”
“林野,”南煙冷冷道︰“你這是綁架、囚禁,是犯法。”
“犯法?”林野哈哈大笑,歪著頭,眼神變得犀利︰“阿煙,我早就犯法,是你把我送進去,我癱瘓了,一動不動,你居然一點也不在意我。”
南煙听著他的話,不禁冷笑一聲。
她不會和這種人辯駁,只會浪費力氣。
反正黑的也被他說成白的。
明明是他想要侵犯她,是他自作自受,他卻責怪她。
她仔細端詳著客廳,思索著逃跑的方式。
林野看著南煙心不在焉,她明顯在想逃走。
林野也不在意,這次,她跑不掉。
他自顧自地將他之前送給她的首飾、衣服等,一一擺在茶幾上。
由于東西太多,地上也擺滿。
不一會,偌大的客廳就沒有下腳的地方。
他一邊擺一邊說“阿煙,這是我之前給你的銀行卡,這里面的錢,我一直沒有動,哪怕我窮困潦倒時,我沒有動,因為這是給你的。”
南煙不理會他,只是看向對面。
林野自說自話地給她說著話,哪怕她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些東西,確實完全猜中她的喜好,連款式都是她的喜歡。
但是她一點都不喜歡,因為送禮物的人,太惡心。
她充耳不聞,一心只想著明輕。
她在等,等明輕來救她。
她相信明輕的能力。
就算是沒有定位器,他也會很快找到她。
林野看到南煙看向對面,意識到她是在等明輕︰
“阿煙,別抱希望,明輕,他來不了,這輩子他都來不了,”
“你知道他在哪里嗎?他在另一個世界,他不會來找你。”
南煙听到他的話,目光緊鎖著他的眼楮,他那麼得意高興。
難道真的…南煙不由得擔心。
時間一點點流逝,這幾個小時里,南煙跑了不下十次。
然而,林野這次防備心很強,南煙一點機會都沒有。
“阿煙,”林野一邊舀飯,一邊說道︰“快過來吃飯,要和我斗,也得有力氣,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南煙內心是很不想和他有一點接觸。
和他同桌吃飯,她更是覺得惡心發臭。
南煙機械地扒拉著飯。
桌上都是她喜歡吃的菜︰糖醋排骨、油燜大蝦、辣子雞、水煮魚……
只有兩個人吃飯,他做了十多個菜,浪費。
南煙覺得他有病,腦子有病。
明輕就不會這樣,他每頓只做三菜一湯,每頓都不重樣。
每次,他們都會吃完,不會浪費。
而且,桌上的這些菜,明輕一次都只會做一個種類,從來不會同時出現。
明輕控制著她的飲食,不允許她同時吃這些調料重的菜。
要不然,就是做得很清淡。
而林野做的,調料都放得很重。
她夾了一筷子水煮魚,辣得她嘴里感覺在冒火,耳朵都疼得嗡嗡作響。
林野急忙給她倒了一杯水,南煙接過喝下,卻一點也不解辣。
南煙看到桌上有一瓶純牛奶,起身伸手拿了過來,迅速撕開吸管,插進牛奶上面的小孔。
她咬住吸管,腮幫子向內凹陷,伴隨著“咕嚕咕嚕”的聲響,她狂吸一大口牛奶。
剎那間,那股灼人的辣味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
南煙想起明輕,他就是這樣給她解辣。
他還會給她冰敷,用嘴來冰敷。
活生生的一個流氓胚子,說是冰敷,還舔她。
她好想他。
想著想著,眼淚止不住地滾落下來。
淚水模糊了視線,明輕的臉便出現在面前。
她伸手去抓他,卻怎麼也抓不住。
林野看到她剛才起身拿牛奶時,將椅子帶出“刺啦刺啦”的摩擦聲。
她從來不會如此。
每次起身,都會先把椅子後移,才輕輕起來,幾乎沒有什麼聲音。
想來,她是真的被辣到。
可是,她不是很喜歡這些菜嗎?
而且,她並不是不能吃辣的人?
林野想不通。
他想,她的口味好像變淡,以後要做清淡些。
南煙的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下,林野終究忍不下心,邊給她遞紙,邊哄她︰
“阿煙,別哭,只要你不哭,只要你不走,我什麼都答應你。”
然而,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她的眼眸含淚,恨意滿滿。
她確實很恨他。
南煙吸了一口氣,用手抹了抹眼淚,接著吃飯。
南煙心想,她不可以放棄。
她絕不能落在他手里。
這一次,她會靠自己離開這里。
哪怕是死,她也不願意和這個發臭體待在一起。
林野不知道南煙的想法,見她認真地吃飯,一副干氣十足的模樣。
他知道,她又想到新的方法逃跑。
但好歹,她不會蔫巴巴,會好好吃飯。
和他斗,也挺好,總之,她在身邊。
林野特別怕她會哭。
他想過,如果她哭的很厲害,要死不活的模樣,他肯定沒法再留她。
與此同時,明輕回來發現南煙不見。
僅僅兩分鐘,他就發現南煙最後消失的地點。
但他追過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只找到一封用打印機打印出來的信︰
明輕,想要找南煙,就來南江大橋。
我只等你半個小時,如果你不能在十二點前到達,我就只能將她沉江。
最後還用彩鉛畫了一個極其挑釁的表情。
明輕雙目猩紅,猛地攥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起。
他怒火中燒,恨不得原地爆炸。
但他更多的是擔心,他怕他的女孩會受傷。
他不敢多想。
他快速回到地下停車場,發動引擎,驅車前往南江大橋。
一路上,他都在控制自己的大腦,怕自己想得太多,會影響判斷。
他的女孩還需要他。
可是,他越是控制,越是心亂。
他仿佛能夠听到南煙的哭聲、喊聲。
她在害怕。
他的腦海里不自覺地出現南煙瑟瑟發抖的身影。
心里的擔憂如滔滔江水,傾瀉而出。
他強行壓制,雙手緊緊抓在方向盤上,臉上、手上的青筋暴起,里面的脈絡都清晰可見。
下一秒,突然出現的大貨車讓明輕措手不及,他急忙猛打方向盤,向側邊躲閃。
卻直直撞上從側方出現的一輛大卡車。
一瞬之間,視線天旋地轉,氣味刺鼻難聞,身體重如灌鉛。
他什麼都做不了,眼前浮現南煙明媚溫柔的臉龐。
“阿因,”
他輕輕喚了一聲,意識逐漸模糊,腦海里快速放映著他們的過往。
五歲的小女孩拉著他的手,往綠油油的南瓜地里跑︰“明輕,我帶你去找快樂,”
六歲的小女孩站在一塊大石頭,笑著說︰“明輕,到山頂,就不覺得傷口疼。”
十三歲的少女帶著他一起喊︰“我們會永遠快樂,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十八歲的小姑娘第一次咬了他的脖頸,羞澀地說︰“標記你,你就是我的人,誰也搶不走。”
……………
今早的南煙委屈巴巴地拉著,柔柔地喊他︰“老公,我想你,你要快點回來看你的寶貝。”
阿因,我的寶貝,等我,我一定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