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以前的世界,她覺得是對無聊的、無趣的、無意義的。少年的出現,讓一切變得生動有趣。
菊月,雲家嘴,核桃樹下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在窗台上灑下一片片光影。
南煙安靜地坐在窗前的書桌旁,面前攤開著一本習題集。
她右手握著筆,不時在紙上寫寫畫畫,眉頭微微皺起,全神貫注地思考著難題。
突然,外婆那熟悉又親切的聲音從樓下悠悠傳來︰“阿煙,明輕,今天天氣好,我們去打核桃。”
南煙往下看去,外婆佝僂著身軀,背上穩穩馱著竹背簍 ,那背簍跟隨她多年,竹篾都泛出了溫潤的光澤。
她枯瘦如柴的手中,緊握著一根修長的大竹竿。
微風輕拂,撩動著外婆幾縷花白的發絲,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綻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隨後,他們收拾好東西,來到樹下,準備打核桃。
明輕兩三步就躥上了竹梯 。
由于動作太過迅猛,竹梯不堪重負,劇烈地搖晃起來。
“明輕,”南煙的心瞬間像提到嗓子眼,滿臉擔憂,急忙叮囑道︰“你小心些。”
“放心,”明輕大聲回道︰“阿煙,我經常爬上爬下的,不會有問題。”
“正是因為如此,”南煙想了想,舉了一個例子︰“才更要小心,往往溺水的都是會游泳的。”
南煙仰著頭,發現明輕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停下了腳步,他顯然是怔了一下,不由得擔心加重,扶著梯子的手也隨之用力。
接著問道︰“明輕,怎麼了?”
“阿煙,別仰著頭,會有灰塵掉進眼楮去。”
明輕站在樹梢上,由于離得遠,南煙看不清他的臉,只能听到他的聲音里的語氣,顯然有緊張和擔憂。
“好,”南煙應道︰“你小心些。”
“嗯,阿煙,站在柵欄邊去,我要打核桃了。”
明輕的聲音從樹上傳來,不同于往日,帶著樹葉的清香,裹挾著泥土的清新,以及樹木的芬芳。
那是大自然清幽的味道,南煙不由得沉醉。
揮動竹竿,接連擊打在樹枝上。
核桃們瞬間一個個落下,密密麻麻、 里啪啦。
部分核桃一頭扎進松軟泥土,只留下一個小小的坑洞,像在土地上鐫刻下豐收的印記。
抬眼望去,枝頭的人影已然不見,不知道何時,他竟然來到了身旁︰“阿煙,你最喜歡新鮮的核桃了,這下子,可以天天吃了。”
“你怎麼知道?”
听到明輕的話,南煙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眼中滿是詫異。
可僅僅一瞬,驚喜的笑意就如漣漪般在她那明亮的眼眸里蕩漾開來。
“我當然知道,”明輕得意一笑︰“阿煙,我一定知道。”
明輕的嘴角輕揚,聲音好像裹挾著絲絲縷縷的溫柔,如微風,甜甜蜜蜜,又柔和,又溫暖,腦袋瞬間就被擾亂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南煙的大腦像是宕機了,根本不知該說些什麼。
慌亂之中,她看到滿地的核桃,便奔向外婆,幫著撿核桃。
“阿煙,嘗嘗。”
南煙听到明輕的聲音,便轉過身來,只見明輕手拿著一顆把剛砸好的核桃仁。
那核桃仁攤在衛生紙上,南煙腦袋空空,順著手臂往上看去,是少年那比陽光還耀眼的笑容。
南煙正要用手拿,突然想到剛撿過地上的核桃,急忙說著︰“我手是髒的,”
而她話還未說完,明輕就拿起一顆遞到她嘴邊。
南煙在手足無措中,吃下了的瞬間,清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開來,她忘了剛才的張皇無措,幾乎是脫口而出︰“還是那個味道。”
“阿煙,我剝了許多,在那邊桌子上,旁邊盆里的水是用來洗手的,快洗手去吃,這里,我來。”
明輕接過她手里的竹筐,便自顧自地蹲下撿核桃了。
南煙木了一會,便往屋里走去。
果然,古樸的木桌上放著一盤子核桃仁,還泛著清香,旁邊還有一把椅子。
桌子旁邊有一盆清水,南煙將手伸進去,是溫的,剛剛好的水溫。
坐在搖椅上,吃著核桃仁,吹著風,清清涼涼的,渾身都覺得放松了。
“阿煙,”外婆笑著詢問︰“椅子結實嗎?”
“結實,”南煙點頭,問道︰“吃核桃嗎?外婆。”
“就你愛吃這新鮮的,”外婆又看了一眼搖椅,若有所思地笑道︰“少吃點,不然一會頭要昏,要說這搖椅,在天樓上放了這麼久了,要不是明輕大清早地就搬下來洗干淨,都不知道要上多久灰。”
“外婆,知道了。”
听著外婆的話,南煙望向那個忙碌的身影,南月和南淮跟在明輕屁股後面,哥哥長哥哥短的,好像他們現在喜歡他都超過自己了。
她從來都知道明輕是最為周到的,就算是如此,此時的她,依舊是無比詫異的。
“姐姐,你猜猜,我手里是什麼?”
南淮一只手緊緊捂住另一只手,生怕南煙看到似的,神神秘秘的,用刻意壓低的奶呼呼的聲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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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猜是,小蝴蝶。”
南煙側過身,看到明輕在遠遠地做著滑稽的動作提醒她,故作為難的樣子,深思許久才說道。
“姐姐,”南淮興奮不已,驚喜道︰“我就知道,你能猜出來。”
“小淮,”南煙看著南淮的行為,忍不住又開始說教︰“抓蝴蝶可以,但是別傷到它了,它也會疼的哦。”
“我知道,明輕哥哥和ど姐都給我說了的,我就是想給你看,它真的特別特別漂亮。”
南淮說著,他的手指稍稍松開,緩緩移開,剎那間,一角絢麗色彩悄然映入眼簾。
果然是一只蝴蝶,但卻漂亮得出奇,它渾身五彩斑斕的,那樣輕盈,如夢幻般交織。
“我看到了,真的好漂亮!”南煙勾唇淺笑,輕聲說道︰“小淮好厲害,把蝴蝶放了吧,它應該在空中自由自在的。”
語畢,南淮便將其放飛。
這熱得出奇的夏天,樹蔭下,不僅有涼爽,還有著無限趣味。
南煙感覺,心好像長草了,和樹葉一樣,綠綠的,青青的。
每個人的人生都不盡相同,或精彩,或熱鬧,或有趣。
然而,實際上,在此之前,這個世界對于她來說,是無聊的,無趣的,無意義的,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生動有趣,連最無聊的日常,也是有趣的。
那一瞬間,她懂得了,什麼是朝花夕拾。
其實,她一直想要的,是一直擁有的。
而她也不再覺得無聊,甚至于,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無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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