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夜市的烤串爐剛添上新炭，蕭戰的機械爪突然僵在半空。暗金血液順著指縫滴在炭火上，發出 “滋滋” 的輕響，本該騰起的火星卻反常地往下沉，在爐底聚成細小的漩渦，漩渦中心泛著淡紫微光，像極了陰符會殘留的氣息。
“他娘的，這炭是陰符會的雜種燒的？” 機械爪捏碎半塊星砂餅扔進爐里，火星猛地躥起三尺高，卻在半空拐了個詭異的彎，朝著川西方向飛去。守墓人之心傳來清晰的悸動，比在精絕佛塔時更急促，像是被什麼東西攥住了心髒。
甦雪的歸墟眼順著火星的軌跡望去，看見九闕地脈的光帶正在紊亂。西域星砂礦的光帶突然斷裂，南海鮫人港的珊瑚光流逆向涌動，最讓她心驚的是，長白山的冰稜光帶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淡，那些凝結在光帶上的亡靈故失，正化作星砂往同一個方向匯聚。
“戰，九哥，地脈在搬家。” 銀盒在掌心泛著冷光，盒蓋內側的新名字突然變得模糊，“所有光流都在往川西走，像是被什麼東西吸過去了。”
林九正蹲在賬台前核對客棧收入，羅盤突然從腰間彈起，星芒在夜市上空織成歪斜的星圖。真本殘頁嘩啦啦翻到空白處，先秦古篆自動顯形，墨跡新鮮得像是剛寫上去的︰“昆侖之墟，有樹通天，其葉如銅，其眼如炬。”
“是川西平原。” 他指尖點向星圖最紊亂的區域，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停在三星堆遺址的方向，“地脈異動的源頭在這里 —— 比精絕佛塔的能量場強十倍。”
老煙槍扛著震魂炮從巷口走來，炮口掛著的羊皮卷沾著泥漿︰“小兔崽子們別研究了，洛陽來的考古隊說，三星堆挖出的青銅神樹殘片會自己動，還把隊員的影子都變成了青銅色。” 他抖開羊皮卷，上面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神樹，樹梢頂著只巨大的眼楮，“這玩意兒，像極了周明遠筆記里畫的‘上古守門人’。”
王老漢的孫子突然舉著串烤腰子跑來，竹簽上的腰子還在冒熱氣︰“戰爺，甦姐姐，九哥，你們看！” 他把腰子湊到羅盤前，星芒突然聚焦在腰子上，顯形出與青銅神樹相似的紋路，“剛才烤這腰子時，炭里蹦出塊綠汪汪的東西，像極了考古隊說的青銅碎片。”
蕭戰的機械爪搶過腰子塞進嘴里，暗金血液在舌尖泛起澀味 —— 那是青銅氧化後的味道，混著星砂的甜味，形成種詭異的口感。他猛地拽過少年的手腕，發現孩子手背上沾著的星砂，正順著血管往心髒方向爬，留下淡綠的痕跡。
“九哥，雪，這玩意兒會鑽人。” 機械爪按住少年的後頸，暗金血液順著指尖注入，星砂在少年血管里掙扎片刻，最終化作綠煙從毛孔鑽出，在半空凝成片青銅樹葉的形狀，“他娘的，比陰符會的傀儡油還難纏。”
甦雪的銀盒突然飛向綠煙，金紅霧氣在盒面顯形出殘缺的青銅紋路。當綠煙與紋路接觸的剎那，銀盒劇烈震顫，顯形出甦挽月的虛影︰“雪雪，三星堆的神樹是鑰匙，也是鎖…… 別讓林九踫它的核心，你祖父的日記里有記載，那東西會吃人的心。”
虛影消散的瞬間，銀盒彈出塊指甲蓋大的青銅碎片，邊緣的紋路與考古隊描述的神樹殘片完全吻合。甦雪指尖輕觸碎片，歸墟眼突然穿透時空，看見先秦巫師正圍著巨大的青銅神樹祭祀，他們臉上戴著與林九祖父玉佩相同的圖騰面具，手里的青銅劍泛著與羅盤星芒相同的光。
“母親說得對，神樹與九闕有關。” 金紅霧氣在發間流轉，她突然注意到碎片內側刻著個極小的 “林” 字，筆畫與林九賬本上的簽名如出一轍，“九哥，你看這個。”
林九的手指剛踫到碎片，羅盤突然爆發出強光。真本殘頁自動翻到記載林家秘史的章節，泛黃的紙頁上顯形出林九祖父的筆跡︰“民國二十三年，于三星堆得青銅殘片，其紋與歸墟核同源，觸之則羅盤失控，星圖顯昆侖秘道 —— 慎之！”
“祖父見過這東西。” 他的眼神變得狂熱，指尖反復摩挲碎片上的 “林” 字，“他當年肯定來過這里，只是沒在日記里寫全。”
蕭戰突然扛起烤串爐往客棧外走，機械爪上還掛著半袋星砂炭︰“說再多屁話不如去看看。” 他回頭時，機械眼瞳映著川西方向的夜空，那里的星象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北斗七星的位置竟與青銅神樹的枝干重合，“老子倒要看看，什麼神樹比老子的烤串爐還厲害。”
甦雪望著他的背影，銀盒在掌心微微發燙。她知道這次的旅程不同以往，母親的警告、林九的異常、神樹與九闕的聯系，像張無形的網正在收緊。歸墟眼再次穿透時空，這次看見的是片火海 —— 青銅神樹在燃燒，守墓人的戰旗與林家的羅盤散落一地，甦挽月的身影在火中漸漸模糊。
“雪，走了。” 林九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他已將羅盤與真本殘頁收好，背包里鼓鼓囊囊的，像是裝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再晚，地脈光帶就要徹底斷了。”
三人離開洛陽時，九闕客棧的燈籠突然集體熄滅。老煙槍站在門口望著他們的背影，震魂炮上的羊皮卷自動卷起，露出最後行沒畫完的圖案 —— 三個並肩前行的身影，背後是巨大的青銅巨眼，眼瞳里映著九闕地脈的光帶。
蕭戰的機械爪在馬車上敲著節奏，暗金血液順著指尖滴在車板上，顯形出北派戰旗的紋路︰“九哥，雪，賭不賭？這次的神樹，老子三拳就能拆了它。”
甦雪的銀盒在膝頭旋轉，金紅霧氣與車窗外的星流交織︰“我賭你會被神樹的葉子纏住，像上次在共生樹那樣倒掛半天。”
林九低頭看著掌心的青銅碎片，羅盤星芒在碎片邊緣流轉︰“我賭這神樹藏著九闕的起源，比歸墟核的歷史還長。” 他突然抬頭，眼底閃過絲不易察覺的綠光，“而且，它在叫我的名字。”
馬車碾過清晨的露水，朝著川西平原疾馳。車後的洛陽城漸漸縮小，九闕地脈的光帶像條發光的巨蛇，正順著車輪的軌跡往同一個方向延伸。甦雪望著光帶消失的方向，突然握緊銀盒 —— 她听見神樹的低語了，像無數人在同時念咒，其中個聲音，與林九祖父的日記筆跡重疊。
“快了…… 就快了……”
低語聲中，青銅碎片在林九掌心微微發燙，碎片上的 “林” 字突然滲出絲血珠，與他指尖的傷口融為一體。羅盤星芒在這一刻徹底穩定，清晰地指向三星堆遺址的中心，那里，一棵巨大的青銅神樹虛影正在晨霧中緩緩顯形，樹梢的巨眼睜開條細縫，映出三個正在靠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