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核的深海里,甦雪的銀盒突然從共生樹花蕊墜落。金紅霧氣在半空渙散,原本璀璨的花瓣蒙上灰翳,像是被無形的手掐斷了生機。她伸手去接,指尖卻穿過霧氣 —— 銀盒與樹體的聯系正在斷裂。
“九哥,戰!” 她的歸墟眼驟然刺痛,望向樹冠的剎那臉色煞白,“樹葉…… 在掉!”
蕭戰的機械爪正按在樹干上調試烤架,頸後樞機印記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他抬頭時,正好看見一片冰晶葉子砸在肩頭,觸之即碎成紫黑粉末。暗金血液順著指縫滲進樹皮,卻只換來樹體沉悶的震顫。
“他娘的!” 機械爪捏碎粉末,金屬星圖與樹紋摩擦出刺耳聲響,“老子的刺青听見樹根在哭 —— 有東西在啃老子的根!”
林九的羅盤星芒突然紊亂,真本殘頁邊緣泛起焦黑。他撲到樹根處,摸金符剛觸踫到樹皮,就被一股陰寒力道彈開。星砂凝結的樹皮上,正蔓延著蛛網狀的紫黑紋路,所過之處,北派戰旗的紋路都在消融。
“雪,戰,是機械蛀蟲。” 他聲音發顫,指尖點向紋路交匯處,“陰符會用周叔的機械心髒殘片…… 養出了這東西。”
話音未落,長白山方向傳來震耳欲聾的碎裂聲。甦雪的歸墟眼穿透地脈,看見逆鱗冰岩處的人間之門正在崩塌,冰稜門環化作紫黑液體流淌,門後青灰色的亡靈虛影在尖叫中消散。更可怕的是,那些液體順著根系爬向共生樹,沿途的地脈光帶都在熄滅。
“九哥,戰!” 她的雙劍出鞘,金紅劍芒劈向蔓延的紫黑紋路,“蛀蟲在吃地脈與人間的連接!”
蕭戰的機械爪突然插入樹心,暗金血液順著血管狀的紋路逆流。他看見無數細小的紫黑蟲影在根須間穿梭,每只都長著蛇瞳,啃噬之處,星砂凝結的樹根正化作機械碎屑。而蟲群中央,懸浮著半塊熟悉的金屬 —— 周明遠機械心髒的殘片,此刻正散發著怨毒的光。
“老周……” 機械音帶著哽咽,“您的心髒怎麼會……”
記憶如潮水涌來︰周明遠臨終前緊攥他的手,機械心髒停跳時溢出的暗金血液,還有那句沒說完的話 ——“戰兒,守墓人的心…… 不能有恨”。此刻殘片上的紫黑紋路,分明是被強行注入的負面情緒。
“九哥,雪!” 機械爪捏碎迎面而來的蟲群,“雜種們用老周的執念當養料!”
甦雪的銀盒突然爆發出強光,金紅霧氣在樹根處凝成雪女冰陣。她看見蟲群接觸冰霧時發出滋滋聲響,卻並未消散,反而貪婪地吸收著冰陣的能量。護心鏡碎光在掌心流轉,映出蟲群啃噬時的詭異規律 —— 專挑三人血祭紋交織的節點下手。
“它們在吃我們的信念!” 她急退半步,金紅眼淚砸在冰陣上,“母親的護心鏡顯形了…… 蛀蟲的食譜是守護者的初心!”
林九的羅盤星芒突然聚成一束,刺入機械心髒殘片。真本殘頁顯形出沈巍臨終前的算籌密語︰“恨生蟲,愛化藥,守心者,方破局。” 他望著蕭戰顫抖的機械爪,突然明白過來。
“戰,用你的機械血引蟲群出來!” 他的摸金符在樹底畫出南派鎮魂陣,“雪,銀盒穩住樹心;老子來解老周的執念!”
蕭戰的機械爪猛地抽離樹心,暗金血液在半空化作誘餌。紫黑蟲群果然如潮水般涌出,蛇瞳里映著他的身影,發出尖銳的嘶鳴。當蟲群撲到近前時,他卻突然收起鏈刃,任由蟲群爬上手臂 —— 那些蟲子接觸到他胸口的守墓人之心,竟像被燙到般蜷縮起來。
“老子的心髒…… 是老周給的溫度!” 他大吼著將機械血注入樹心,“你們這些沒心的雜種,啃得動嗎?”
甦雪的銀盒趁勢飛入團,金紅霧氣裹著蟲群墜入冰陣。這一次,冰陣沒有被吸收,反而凝結成琥珀,將蟲群與機械心髒殘片一同封在其中。護心鏡碎光在琥珀表面流轉,顯形出周明遠模糊的虛影,正對著他們搖頭。
“九哥,戰,” 她望著虛影消散的方向,“老周是想告訴我們……”
話未說完,歸墟核突然劇烈震顫。共生樹的主干裂開巨縫,紫黑紋路已蔓延至樹冠。甦雪抬頭,看見羅布泊方向的樹冠正在崩塌,人間的燈火透過裂縫照進來,卻在接觸紫黑紋路時熄滅。
林九的羅盤突然指向星河流轉樞紐,真本殘頁上的算籌正在重組,顯形出一行刺眼的字︰“蛀蟲的母巢,在時間裂隙。”
蕭戰的機械爪按在裂開的樹心,頸後刺青已褪成灰敗的顏色。他能感覺到,自己與九闕地脈的聯系正在減弱,那些曾經熟悉的地脈心跳,正變得微弱而雜亂。
“他娘的……” 機械爪捏出血痕,“老子的根,不能斷!”
甦雪的歸墟眼穿透裂縫,看見星河流轉樞紐的陰影里,陰符會首領正托著滅世齒輪冷笑。齒輪邊緣的齒牙上,掛滿了與機械蛀蟲同源的紫黑黏液,而齒輪中央,赫然嵌著另一塊機械心髒殘片。
“九哥,戰,” 她握緊雙劍,金紅劍芒在絕望中反而更亮,“我們必須去時間裂隙。”
林九的羅盤星芒突然穩定下來,在樹底畫出通往裂隙的星圖︰“雪,戰,算籌說只有用我們的血祭紋當誘餌,才能引出母巢。” 他望向兩人,摸金符在掌心轉得飛快,“但進去之後,可能會……”
“少廢話!” 蕭戰的機械爪搭上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甦雪的手腕,“老子的根在哪,人就在哪。”
三人的血祭紋在樹心交匯的剎那,共生樹突然迸發出最後的光芒。那些枯萎的枝葉短暫復甦,顯形出九闕各地宮的景象︰西域商隊在星砂礦旁祈禱,南海鮫人對著珊瑚叢落淚,長白山獵人舉著火把守護著崩塌的門扉。
“看見了嗎?” 甦雪的聲音帶著顫抖,卻異常堅定,“我們不是一個人在守。”
當他們踏入星圖的瞬間,共生樹的光芒徹底熄滅。歸墟核陷入死寂,只剩下紫黑紋路在黑暗中蠕動,如同等待獵物歸來的毒蛇。而星河流轉樞紐的時間裂隙里,滅世齒輪正緩緩轉動,齒牙間的黏液滴落,在虛空中孵化出更多的機械蛀蟲。
裂隙深處傳來陰符會首領的冷笑,帶著勝券在握的得意︰“甦雪,蕭戰,林九,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