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s007……”
這幾個字砸進指揮大廳，每個人的耳膜都在嗡鳴，仿佛被無形的重錘狠狠敲擊。
空氣凝固了。
陸振華和少將猛地看向林默，眼神里探尋、駭然與狂喜瞬間交織。
“方舟……真的……還有其他的方舟……”
“艦長！”
技術員的聲音再次響起，激動得近乎哭腔，“他們的信號源坐標已經鎖定！就在我們東南方向，大約一千二百公里外……”
林默沒有回答。
他依舊背對著眾人，凝視著那片虛無。
但他的意識，卻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來自未來的記憶碎片，被瞬間激活，在腦海中沸騰、翻涌！
s007……方舟……
這些關鍵詞，像一把鑰匙，精準地打開了一段被血與火封存的、屬于“甲殼螳螂”的記憶。
在那段慘敗的未來中，“拾荒者號”從未收到過這段求救信號。
他們是在很久之後，才從“蓋亞”淨化世界的“戰報”中，得知了s007“神農號”方舟的存在。
那是一艘以生物科技和基因工程為進化方向的方舟，他們的目標，就是前往“死亡之海”，采集一種名為“深海古菌”的特殊樣本，試圖從基因層面破解“深淵”模因，甚至反向污染“蓋亞”的生物兵器。
他們……失敗了。
在“甲殼螳螂”的記憶里，“神農號”的殘骸，成了“死亡之海”中心最醒目的一座金屬墓碑。
而他們錯失的“深海古菌”，則成了“蓋亞”完善其淨化武器庫的最後一塊拼圖。
正是因為缺少了基因層面的對抗手段，“拾荒者號”在未來的最終決戰中，面對“蓋亞”無窮無盡的生物軍團，才會輸得那麼慘，那麼徹底！
原來……是這樣。
不是沒有收到信號。
而是過去的自己，因為在超算中心耽擱了太久，或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錯過了！
這個錯誤，直接導致了未來的滿盤皆輸！
“老孫！”
林默猛地轉身，幽藍的金屬左眼光芒暴漲，聲音冷硬如冰層斷裂。
“計算前往目標坐標的最優路線！”
“是！”
老孫一個激靈，想也不想，立刻在控制台前操作起來。
“陸振華！”
“到！”
“所有戰斗單位，立刻返回戰斗崗位！”
“明白！”陸振華大吼一聲。
“甦晴！”
“在！”
“你和你的小隊，立刻去生活區，安撫所有非戰斗人員的情緒！告訴他們，我們即將進行一次超長距離的極限躍進，可能會有些顛簸。”
甦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默。她沒有多問，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保證完成任務！”
一道道命令，清晰、果斷，不帶一絲遲疑。
整個“拾荒者號”，這頭剛剛經歷過蛻變的鋼鐵巨獸，在林默的意志下，瞬間從休眠中甦醒，變成了一台高速運轉的戰爭機器！
“艦長……”
一名技術員的手指懸在控制台上，因屏幕上飛速刷新的數據而微微顫抖，“s007的信號……正在快速衰減！他們的求救信息中，反復出現一個詞……‘叛徒’！”
叛徒？
林默的金屬左眼光芒驟然收縮。
未來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詞！
難道……這一世，因為自己的出現，因為這只“蝴蝶”扇動了翅膀，導致“神農號”的覆滅，出現了新的變數？
“能鎖定‘叛徒’的信號嗎？”
“不行！對方的信號一閃即逝，而且……它的信號特征，和‘神農號’幾乎完全一致！像是……它自己的一部分！”
林默瞬間明白了。
內亂！
s007方舟，遭遇了背叛！
“巢穴”的聲音在林默腦海中響起，冰冷中透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s001，我得提醒你。】
【根據我的數據庫分析，‘火種’計劃的每一個攜帶者，都擁有理論上平等的最高權限。這意味著，你們之間……可以相互吞噬。】
【勝利者，將繼承失敗者的一切。包括他的方舟，他的科技，他的‘火種’源質……以及，他的記憶。】
【這或許，才是‘火種’計劃真正的篩選機制。它需要的，不是七個王者，而是一個……唯一的皇帝。】
【去吧，s001。去狩獵你的同類。】
【這，比對抗‘蓋亞’，有趣多了。】
林默沒有理會“巢穴”的蠱惑。
他只是抬起頭，看著主屏幕上那個正在急速暗淡下去的、代表著s007的綠色光點，眼神變得無比深邃。
他知道，自己必須去了。
不僅僅是為了修正未來的錯誤，為了得到“深海古菌”。
更是為了……一個答案。
一個關于“叛徒”的答案。
“老孫，路線規劃好了嗎？”
“報告艦長！已規劃完畢！但……但前方有三座被‘蓋亞’重度污染的城市廢墟，繞開它們需要多花費至少四十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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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個小時？太慢了！”
“不繞。”
林默的聲音，斬釘截鐵。
“所有模塊，能量供給向履帶驅動系統傾斜！”
“目標，正前方！”
他伸出那只閃爍著金屬寒光的節肢左臂，指向屏幕。
“給我……撞過去！”
老孫和所有技術員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用堡壘，去硬生生撞穿三座城市廢墟？！
這是何等的瘋狂！
但沒有人敢質疑。因為他們從艦長那不容置疑的語氣中，听到了一種碾碎一切的決心！
“是！”
“拾荒者號”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八條巨大的履帶卷起漫天塵埃，這頭甦醒的鋼鐵巨獸，以一種一往無前的姿態，朝著遠方的城市廢墟，悍然沖鋒！
……
與此同時。
在距離“拾荒者號”數百公里外的一處隱秘山谷中。
三道身影，正靜靜地站在山巔，遙望著林默離去的方向。
三人的面容，竟與堡壘內的科學家周明、李娜，以及總工程師老孫別無二致。
但他們的眼神，卻冰冷得不似人類，充滿了俯瞰眾生的漠然。
“他去了。”
那個酷似李娜的女人開口，聲音里帶著玩味的笑意，“和‘主腦’推演的一樣，s001果然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瘋子，一個完美的‘變量’。”
“變量？我看是失控的催化劑。”
酷似周明的男人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著數據流，卻遮不住眼底的狂熱，“強行吞噬‘巢穴’的邏輯核心，甚至提前開啟了‘形態ii’的進化……他成長的速度，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期。我們安插在他身邊的‘終端’，還安全嗎？”
他口中的“終端”，指的正是“拾荒者號”上，那些對林默忠心耿耿的隊友——周明、李娜和老孫。
“放心。”
一直沉默的、擁有老孫面容的男人，終于開口了。
他的聲音不再蒼老沙啞，而是年輕、沉穩，富有磁性。
“他們是完美的生物傀儡，共享著本體的記憶和情感，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只是被植入了‘觀察’與‘引導’底層指令的提線木偶。”
“他們越是忠誠，就越是我們最鋒利的刀。一把……能時刻抵在s001心髒上的刀。”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仿佛能穿透那鉛灰色的雲層，看到更高維度的存在。
“‘神農號’那邊的‘淨化者’已經就位。無論s001這次去不去，s007都注定會被分解、吸收。我們的任務，是引導這頭最凶猛的野獸，讓他按照‘主腦’設定的路線，去踫撞，去吞噬，去進化。”
“直到……他成長為足以撼動‘蓋亞’根基的……最強‘病毒’。”
“然後，在最終決戰的時刻，由我們……親手為他注入最後的‘補丁’，摘下這顆最甜美的果實。”
他緩緩伸出手，掌心向上。
一縷金色數據流在他掌心凝聚、旋轉，光芒雖微弱，卻與林默的系統同出一源，又涇渭分明。
“畢竟……”
“我們，才是‘火種’計劃的……‘清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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