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舔狗不得好死的真理顛撲不破，顯然冷鋒沒有這個覺悟。
在眾人往內走時，他還冒出一句︰“雲大人，記得幫我問問甦仙子我什麼時候能進去。”
告別了冷鋒都尉那張寫滿了“失戀三十三天”的苦瓜臉，雲逍強忍著笑意，對這位剛剛經歷了一次“官方認證失戀”的都尉大人報以了十二萬分的“同情”，然後便在合歡宗金丹長老白芷引領下，與丹心、鐘琉璃一同，正式踏入了這傳說中的百花谷深處。
不過對于這位能將一州鎮魔司負責人迷得神魂顛倒的宗主，雲逍倒是很想見識見識。
谷內果然別有洞天。
與谷口那天然去雕飾、更顯野趣的景致不同，谷內深處，顯然是經過了合歡宗歷代精心打理。
白玉鋪就的蜿蜒小徑，如一條潔白的玉帶，在五色斑斕、精心修剪過的奇花異草叢中向前延伸。
兩側，瓊樓玉宇，雕梁畫棟，飛檐之上甚至還懸掛著鴿卵大小的夜明珠，即便在白日也散發著柔和而內斂的微光，不顯奢靡，反倒平添了幾分仙家氣韻。
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谷口那略顯駁雜的天然花香，而是一種更加馥郁、更加清冽、仿佛由百種珍稀花卉的晨露精心調配而成的特制燻香。
這香氣初聞時令人心曠神怡，精神為之一振，但細細品味之下，卻又似乎帶著一絲極淡的、能讓人不自覺放松警惕的甜膩。
“嘖，這地方倒是比京城里那些皇親國戚的私家園林還要雅致幾分。”雲逍心中暗忖，“這位甦媚宗主，品味倒是不俗”
沿途偶遇的合歡宗弟子，更是讓雲逍暗自稱奇。她們一個個皆是身著質料輕薄柔軟的各色紗裙，雲鬢高聳，青絲如瀑，容貌皆是上上之選，或清麗婉約，或嬌憨可人，或嫵媚動人。
她們有的在花間撫琴低吟，有的在水榭旁臨溪弈棋，有的則在清幽的竹林深處靜坐吐納，一舉一動，皆是賞心悅目，仿佛不是什麼修行宗門的弟子，倒更像是養在深閨的大家閨秀，亦或是畫卷中走出的仙子。
見到白芷長老和雲逍一行人，這些女弟子們都會停下手中的事情，盈盈一福，聲音嬌柔婉轉，道一聲“見過白長老”、“見過各位大人”。她們的神態舉止，挑不出任何毛病，既有大家閨秀的溫婉知禮，又不失修行中人的靈動脫俗。
雲逍暗中運轉“通感”，仔仔細細地探查著這些弟子的氣息。
結果卻讓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這些女弟子身上，他並未“聞”到任何明顯的邪異氣息或魔氣殘留，她們的生命活力雖然算不上特別旺盛，但也都在正常範圍之內，並無綰綰、春桃那般生機被強行汲取的跡象。
“看來，這合歡宗內部，等級森嚴，內外有別啊。”雲逍心中暗道。
白芷長老在前面引路，步履從容，裙裾微擺，不時會“不經意”地向雲逍或丹心介紹一下谷內的景致或某些合歡宗的“光輝事跡”，例如她們宗主如何帶領弟子救濟災民，如何潛心修行追求大道雲雲。
言語間滴水不漏，既顯熱情好客，又似乎在暗中試探著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和對合歡宗的態度。
丹心則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偶爾會就著白芷長老的話題，詢問幾句關于谷內靈植培育或合歡宗弟子日常修行的細節，問題看似隨意，卻總能恰到好處地觸及一些關鍵之處。
鐘琉璃則徹底被這谷中如同仙境般的美景和……空氣中那似乎比她吃過的所有糖糕都還要好聞的奇異花香給吸引了。
她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好奇地東張西望，小鼻子還不停地翕動著，就差沒直接撲到路邊那些開得正艷的花叢里去打個滾了。
穿過數重回廊，繞過幾處假山流水的精致庭院，一行人終于來到了一座掩映在萬花叢中、臨水而建、造型典雅別致的三層閣樓之前。此樓通體由某種不知名的白色暖玉搭建而成，檐角飛翹，掛著細巧的銀鈴，微風吹過，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聲。閣樓周圍，更是種植著一片片色彩各異、花香馥郁的奇珍異卉，其中不乏一些在外界早已絕跡的珍稀品種。
閣樓的牌匾上，用一種極其娟秀飄逸的簪花小楷，書寫著“憐花小築”四個字，筆跡柔美，卻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清冷與……孤傲。
“宗主平日里便是在此地靜修，三位大人請隨我來。”白芷長老對著那緊閉的朱漆小門微微一福，聲音也比之前更多了幾分恭敬。她上前，在門環上輕輕叩擊了三下，節奏奇特。
片刻後，那扇看似普通的朱漆小門，無聲無息地向內開啟。
一股更加濃郁、更加清冽、仿佛能洗滌人靈魂的奇異花香，從門內緩緩飄散出來。
“宗主，京城鎮魔衛的雲大人、丹心仙子、以及這位……琉璃姑娘到了。”白芷長老側身立于門旁，聲音輕柔地稟報道。
“嗯，請他們進來吧。”
一個清冷悅耳、如同玉珠落盤、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與疏離的女聲，從閣樓深處緩緩傳來。僅僅是听到這個聲音，雲逍便感覺自己的心神微微一蕩，仿佛看到了一位遺世獨立的絕代佳人，正于萬花叢中，對月輕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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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大人，請。”白芷長老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雲逍深吸一口氣，與丹心、琉璃對視一眼，邁步踏入了這座充滿了神秘與未知的“憐花小築”。
閣樓之內，光線明亮柔和，並非來自凡俗的燈火，而是源自穹頂之上瓖嵌著的一顆顆拳頭大小的、散發著乳白色光暈的“月華寶珠”。
整個閣樓的陳設，並不像雲逍想象中合歡宗那般充滿了妖媚與奢靡，反而極其的雅致、清冷，甚至帶著幾分屬于書香門第的素淨。空氣中，除了那奇異的花香之外，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屬于上等墨錠和陳年書卷的特殊清香。這讓雲逍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關于甦媚出身稷下書院的傳聞。
閣樓正廳中央，並未擺放什麼象征權位的寶座，只有一張用整塊千年暖玉雕琢而成的矮榻，榻上鋪著素色的雲錦軟墊。
一位身著月白色廣袖長裙的女子，正赤足盤膝，靜靜地坐在矮榻之上，手中捧著一卷古舊的書冊，似乎正看得入神。
她便是合歡宗的宗主，甦媚。
雲逍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腦海中便只剩下了“絕色”這兩個字。那是一種與丹心前輩的成熟嫵媚、鐘琉璃的天真嬌憨都截然不同的美麗。
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最完美的藝術品，多一分則艷，少一分則淡。肌膚勝雪，吹彈可破。
一頭烏黑如墨的長發，並未佩戴任何華麗的頭飾，只是用一根簡單的碧玉簪子松松地在腦後挽了一個隨性的發髻，幾縷調皮的青絲垂落在光潔飽滿的額前和雪白細膩的頸項，更添了幾分楚楚動人的風致。
她的眉眼，像極了江南水墨畫中走出的仕女，細長而溫婉，眼波流轉間，卻又帶著一絲洞悉世情的清冷與疏離。
瓊鼻挺翹，櫻唇不點而朱，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淺淡的笑容，那笑容很美，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與哀傷。
她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里，整個人仿佛與周圍這雅致清冷的環境融為了一體，如同月宮中的嫦娥仙子，遺世獨立，不食人間煙火。
雲逍暗中催動“通感”，小心翼翼地探查著甦媚身上的氣息。
結果依舊是感知不到任何明顯的魔氣或邪異氣息。他只能感覺到甦媚的修為深不可測，如同平靜的深海，浩瀚無邊，難以估量。
“三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甦媚緩緩放下手中的書卷，抬起頭，目光平靜地在三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在了雲逍身上，嘴角那抹淺淡的笑容似乎……更深了幾分，“些許薄禮，不成敬意，還望三位莫要嫌棄。”
她素手輕揚，旁邊侍立的兩位同樣容貌秀麗的合歡宗女弟子，立刻端著三個白玉托盤款款上前。托盤之上，分別放著一杯熱氣騰騰、散發著異香的靈茶，一碟晶瑩剔透、如同藝術品般的精致糕點。
“甦宗主客氣了。”丹心前輩上前一步，代表三人回了一禮，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我等奉命而來，叨擾之處，還望宗主海涵。”
她接過茶水和糕點，姿態從容。
雲逍和鐘琉璃也跟著行禮。琉璃的目光，則完全被那碟看起來就很好吃的糕點給吸引了，小嘴微張，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
甦媚似乎並未在意這些繁文縟節，只是目光再次落回雲逍身上，輕聲說道︰“雲大人年紀輕輕，便已是京城鎮魔衛詭案組的骨干，想必手段不凡，智慧過人。听聞近日京城之內，發生了幾起與我合歡宗弟子相關的命案，不知雲大人此來可是為了此事？”
她竟然直接點明了來意，倒也省去了雲逍不少口舌。
雲逍心中暗道一聲“果然”，這位甦媚宗主的心智，絕非尋常女子可比。
他也不再拐彎抹角，沉聲道︰“甦宗主明鑒。正是為了綰綰姑娘與春桃姑娘的不幸，以及……其他幾位在京城出現類似‘生機流失、精神萎靡’癥狀的貴宗弟子之事。我等奉命徹查，希望能找出真相，告慰逝者，也……還貴宗一個清白。”
他刻意將“還貴宗一個清白”這句話說得意味深長，目光緊緊地盯著甦媚的眼楮，試圖從中看出些什麼。
然而，甦媚的反應，卻再次出乎了他的預料。
只見她那雙清澈如水的鳳眸之中，瞬間涌上了一層濃濃的哀傷與痛苦。
那悲傷是如此的真切，如此的令人心碎，仿佛她真的為那些逝去的弟子而感到痛心疾首。
她甚至伸出那只白皙如玉的縴手，輕輕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秀眉微蹙，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嘆，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真有此事？我還以為前些日子傳來的消息有誤，這段時間一直掛念著，綰綰與春桃……她們……她們竟然都已香消玉殞了？”
“還有其他弟子也出現了類似的癥狀？”她猛地抬起頭，看著雲逍，眼中充滿了焦急與自責，“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為何會發生這種事情？！難道是本座平日里疏于管教，讓她們在外面招惹了什麼不該招惹的仇家？還是本宗內部……出了什麼奸細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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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番話說得是聲情並發，情真意切，那悲痛欲絕的模樣，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若非雲逍早就從小翠和那些幸存女修口中得知了“真相”，並且對甦媚的“演技”早有防備，恐怕此刻也要被她這番“精彩”的表演給騙過去了。
“甦宗主不必過于自責。”丹心前輩在一旁適時地開口，聲音帶著幾分安撫，“據我們初步調查，綰綰姑娘與春桃姑娘的死狀極其詭異，並非尋常仇殺或意外。她們似乎都是因為生機與魂力在短時間內被強行汲取耗盡而亡。”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甦媚，一字一頓地說道︰“而且，所有出現類似癥狀的弟子，都有一個共同點——她們都在抄錄研習貴宗那本《往生度厄經》，並且每日都會點燃一種特制的‘凝神香’。”
話音剛落，閣樓內的氣氛陡然一緊。
甦媚那張布滿了“悲痛”與“自責”的俏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仿佛仍然陷于悲傷不能自拔
在那一刻，他從甦媚身上“聞”到了一股極其細微的殺意以及一絲更加深沉的、被完美壓抑的絕望與瘋狂。
“《往生度厄經》？‘凝神香’？！”甦媚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驚愕”與“茫然”，仿佛第一次听說這兩樣東西有問題似的，“雲大人，丹心仙子，你們……你們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兩樣東西就是害死綰綰她們的元凶？”
她倒吸一口涼氣，鳳目圓睜，聲音帶著幾分顫抖，似乎被這個“殘酷”的真相給徹底驚呆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她臉上露出了“痛心疾首”的表情，語氣帶著幾分“懊悔”和“自責”。
“不瞞各位大人，那本《往生度厄經》乃是數年之前，本座雲游在外時，偶遇一位自稱來自‘西天雷音古剎’的游方老和尚所贈。那老和尚仙風道骨，佛法精深，言談舉止間皆是慈悲與智慧。”
“他說此經能度厄難，靜心神，消業障，是無上法門。本座見其虔誠，又觀其經文確實蘊含幾分佛理玄奧，便信以為真，帶回宗門，讓部分心性不穩或修行遇到瓶頸的弟子抄錄研習，輔以那老和尚一並贈予的‘凝神靜氣香’，本意是助她們勘破迷障，早日……唉！”
她重重地嘆了口氣，臉上充滿了“悔不當初”的表情，甚至還伸出衣袖，輕輕擦拭了一下眼角那並不存在的“淚水”，“卻不想……不想竟是引狼入室，反而害了她們！本座真是罪該萬死啊！”
雲逍看著甦媚這番堪稱“影後級別”的精彩表演，心中再次涌起了那熟悉的吐槽欲望︰“游方老和尚？西天雷音古剎？我說甦大宗主，您這劇本是不是有點太老套了？下次能不能換個新鮮點的？還不如東海龍宮來的龜丞相？”
他的眼神盯著絕美臉盤的甦媚，甦媚對于這個奇葩的理由貌似自己也信以為真，真打算這麼糊弄過去啊。
他表面上卻只是眉頭微皺，露出一副“原來如此，事出有因”的表情，沉吟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凝重”與“探究”︰“甦宗主的意思是……您對這經書和燻香的真正問題，之前也毫不知情？”
“千真萬確！”甦媚立刻斬釘截鐵地說道，臉上露出了“一片赤誠，蒼天可鑒”的表情，“若早知此物如此歹毒，本座就算拼著道基受損，也絕不會讓門下弟子沾染分毫！此事……確實是本座識人不明，用人不查之過！本座願承擔一切責任！”
丹心在一旁靜靜地听著，鳳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似乎對甦媚這番“精彩”的表演，“欣賞”有加。
她突然開口，聲音依舊是那種特有的慵懶磁性︰“甦宗主倒也不必如此自責。畢竟，那‘游方老僧’既然能拿出此等邪物，想必其手段也非同尋常，甦宗主一時不察，受其蒙蔽，倒也……情有可原。”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鳳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只是不知甦宗主可還記得，那位‘仙風道骨、佛法精深’的老和尚，其具體的相貌特征？或者他當時除了贈予經書和燻香之外，還有沒有留下什麼別的線索？”
甦媚聞言，柳眉微蹙，似乎陷入了沉思，片刻後，才緩緩搖頭，臉上露出了幾分恰到好處的“遺憾”與“無奈”︰“唉……說來慚愧。當時本座見那老和尚談吐不凡，佛理精通，一心只顧著與其探討佛法玄奧，竟未曾留意其具體的相貌。只記得他身形枯瘦，面容慈和，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灰色僧袍，手中持著一串烏黑的念珠……至于其他……便再無印象了。”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那老和尚贈予經書之後，便飄然而去，並未留下任何其他物件，也未曾多言，只說是‘緣法如此，望好自為之’。如今想來此人行蹤詭秘，言語高深，恐怕其身份來歷，絕非尋常啊。”
她這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將所有的線索都推給了一個“查無此人”的“游方老和尚”，讓人根本無從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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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逍和丹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
這位甦媚宗主，果然是只老狐狸，滑不溜手，根本抓不住任何把柄。
“既然如此……”雲逍沉吟片刻，知道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甦媚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她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得干干淨淨，將自己塑造成了一個“無辜的受害者”。
他看著甦媚那張依舊帶著幾分“悲痛”與“自責”的絕美臉龐，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卻越來越強烈。
“甦宗主，”雲逍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持，“如今貴宗弟子接連出事，此事疑點頗多，我等奉命徹查，斷不能就此罷休。今日叨擾已久，我等也需回去仔細梳理所得線索，就不在此過多打擾宗主清修了。”
他站起身，對著甦媚拱了拱手︰“今日多謝甦宗主坦誠相告。若後續調查有新的進展，或者……需要甦宗主協助之處，我等定會再來拜訪。告辭。”
丹心和鐘琉璃也隨之起身。
然後雲逍突然想起什麼，回頭說道︰“甦宗主，我司的冷鋒都尉似乎還在門外等著，您不見一面嗎？”
甦媚沒想到雲逍來這麼一句，有些意外，道︰“這麼傷心的時候，就不要提這麼讓人難受的事了。”
雲逍心里嘆道，冷都尉我只能幫你到這了。
甦媚看著三人，臉上那“悲痛”的神色也漸漸斂去，恢復了之前的清冷與平靜。
她微微頷首，聲音听不出喜怒︰“白芷，替本座恭送三位大人。”
“是，宗主。”一直侍立在旁的白芷長老躬身應道，隨即引著雲逍三人朝著閣樓外走去。
一路無話。
當雲逍三人再次走出百花谷那看似祥和的山門時，只見冷鋒都尉果然還如同望夫石一般，眼巴巴地守在谷口那棵歪脖子老柳樹下。
只是此刻，他臉上那原本還帶著幾分期待和“痴漢”笑容的表情，早已被濃濃的失望和滔天的怨念所取代。
他一見到雲逍出來，立刻就沖了上來，聲音帶著幾分的委屈︰“雲大人！們可見到甦仙子了？她……她鳳體可安好？為何還是不肯見我？”
他那副樣子，簡直就像一個被心上人無情拒絕了無數次，卻依舊賊心不死的痴情怨男。
雲逍看著他那張比鍋底還黑的臉，以及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神，心中那點因為沒能從甦媚口中套出實話而產生的郁悶，竟然奇跡般地消散了不少。
他強忍著笑意，拍了拍冷鋒的肩膀，用一種極其“沉痛”和“同情”的語氣說道︰“冷都尉節哀順變。甦宗主她鳳體安康，只是她似乎真的不太方便見客。我們還是先回衙署，從長計議吧。”
冷鋒听完，身子晃了晃。
最終，在冷鋒都尉那如同實質般的怨念目光“護送”下，雲逍、丹心、鐘琉璃三人乘坐著來時的那艘青黑色飛舟，再次返回了昭文州鎮魔衛分舵。
飛舟之上，氣氛有些沉悶。
雲逍和丹心則在暗中用眼神交流著，顯然都在為甦媚那滴水不漏的應對和百花谷那詭異的“祥和”而感到頭疼。
冷鋒坐在飛舟窗邊，隔著琥珀色的琉璃鏡，望著落日，不語。
雲逍看到這個畫面，不免心生同情之心，找話題道︰“冷都尉，你這麼喜歡落日？”
冷鋒听聞此言，轉過神來，嘆氣道︰“因為它像極了我喜歡甦仙子的心，就算會一點一點沉下去，明天照樣會升起。”
雲逍無語，呵呵，還明天照常升起呢，你就擱這舔吧，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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