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鋒都尉一拍胸脯,唾沫橫飛,就差沒指天為誓,說他與甦媚仙子那是“英雄惜英雄,仙子愛都尉”,引薦之事包在他身上,定讓雲逍一行賓至如歸。
雲逍看著他那副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飛去百花谷,向甦媚表功兼表白的激動模樣,心中那吐槽的小人兒已經盤腿坐下,開始嗑著瓜子點評了︰“我說冷都尉,您這熱臉貼得,都快趕上城門口那剛出爐的烤紅薯了,也不怕把人家仙子給燙著?”
丹心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只是端起茶杯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頓,鳳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笑意,仿佛在欣賞一出名為“舔狗的自我修養”的精彩大戲。
鐘琉璃則啃完了手里的糖炒栗子,正眨巴著大眼楮,好奇地看著冷鋒,似乎在研究這位都尉叔叔的臉為什麼能紅得像猴屁股。
“冷都尉盛情難卻,我等自然是感激不盡。”雲逍臉上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感激”笑容,話鋒卻在下一刻陡然一轉。
“不過,在啟程前往百花谷之前,晚輩還有一事相求,事關重大,恐怕還需冷都尉動用昭文州分舵的力量,先行查探一番。”
“哦?雲大人但說無妨。”冷鋒此刻心情極佳,只覺得雲逍越看越順眼,畢竟是自己即將“拜見岳母……啊呸,是拜訪仙子”的引路人,態度自然是和藹可親,“只要是本都尉職權範圍之內,定當全力以赴。”
雲逍點了點頭,神色也變得有幾分鄭重︰“不瞞冷都尉,我們此次前來,除了綰綰姑娘與春桃姑娘的命案,更因為在京城之時,便已發現數名與合歡宗有關的女修,出現了類似的……生機與精神力莫名流失的癥狀。其狀之詭異,令人心驚。”
他刻意觀察著冷鋒的表情,見其眉頭微皺,似乎也意識到事情並非他想象中那般簡單,這才繼續說道︰“那些女修,初期只是精神萎靡,嗜睡易忘,容顏也日漸憔悴。但據我們從幸存者口中得知,若不加以干預,長此以往,恐怕最終也會如綰綰姑娘一般,油盡燈枯,化為枯骨。”
“而且我們來的時候,有位合歡宗的姑娘就在我的面前,我眼睜睜地看著她生命力被抽干!”
雲逍說這話時,滿懷遺憾及憤怒。
冷鋒的臉色終于變了,那股子因為即將見到“女神”而產生的燥熱興奮,如同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冷卻了不少。
他雖然對甦媚仙子“情根深種”,但也知道自己身為鎮魔司都尉的職責。若合歡宗真的出了這等駭人听聞的邪事,甚至牽連到無辜之人的性命,那……那甦仙子豈不是……
“雲大人的意思是……”冷鋒的聲音有些干澀,帶著一絲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難以置信。
“晚輩斗膽猜測,”雲逍沉聲道,“這可能並非個案,而是某種針對特定女修的邪術或陰謀。所以,我想請冷都尉立刻派人,暗中排查一下這昭文州府內,那些隸屬于合歡宗、或者與合歡宗往來密切的青樓楚館中的女修。看看她們……是否也出現了類似的癥狀。”
他將京城那些女修出現的具體癥狀,如精神萎靡、嗜睡健忘、容顏憔悴、食欲反常、噩夢連連等,詳細地對冷鋒描述了一遍。
冷鋒听得是心驚肉跳,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他雖然不願意相信自己心目中冰清玉潔、慈悲為懷的甦媚仙子會與這等邪事有關,但雲逍所言,又句句在理,且事關重大,由不得他不重視。
“這……這……”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為甦媚辯解的話,但看著雲逍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丹心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最終還是將那些話咽了回去,點了點頭,“好!雲大人放心!此事本都尉立刻親自去安排!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查個水落石出!”
他心中的天平,在“女神的清譽”和“鎮魔司的職責”之間劇烈地搖擺著,最終……還是後者稍稍佔了上風。
當然,他內心深處也存著一絲僥幸,希望這只是一場誤會,希望甦仙子是清白的,希望這一切都與合歡宗無關。
丹心見狀,從懷中取出一疊薄如蟬翼的淡黃色符紙,遞給冷鋒︰“冷都尉,這是我潁川謝家特制的‘鎖元示警符’。你可讓手下之人,在排查之時,將此符暗中貼于那些可疑女修的房間隱秘處。此符能感應方圓十丈內生靈元氣的異常流逝,若有異動,符紙便會自行變色。如此,既能及時發現問題,也可避免打草驚蛇。”
冷鋒接過符紙,感受到上面傳來的精純靈力波動,眼中閃過一絲感激︰“多謝丹心仙子援手。”他知道,潁川謝家的符 ,千金難求,這幾張看似普通的符紙,其價值恐怕遠超他的想象。
“份內之事罷了。”丹心前輩淡淡一笑。
冷鋒不再耽擱,立刻召集了分舵內的幾名心腹校尉和精銳衛士,將雲逍和丹心的囑咐詳細交代了一番,並特意強調了“秘密排查,不得聲張,尤其不得驚擾了百花谷的仙子們”的“重要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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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冷鋒帶著人雷厲風行地離去,雲逍心中暗自松了口氣。
這位冷都尉雖然是個“舔狗”,但大是大非面前,倒也還算拎得清。希望他這次……能真的查出點有用的東西來。
“丹心姐姐,您這‘鎖元示警符’,倒是精妙。”雲逍轉頭看向丹心,由衷贊嘆道。
“小道爾。”丹心前輩慵懶地擺了擺手,鳳眼中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不過是些……哄小孩子玩意兒罷”
一番部署之後,已是午後時分。
冷鋒那邊雖然尚未傳來明確的回報,但根據零星傳回的消息,昭文城內幾家與合歡宗有關聯的青樓,似乎確實有那麼一兩名女修,表現出了與京城案例相似的早期癥狀,只是尚不明顯。
這個發現,讓冷鋒的臉色更加難看了幾分,也讓他前往百花谷的決心更加復雜了。
“走吧。”雲逍看著天色不早,對著依舊有些魂不守舍的冷鋒說道,“是真是假,是清是濁,等我們到了百花谷,見了甦媚宗主本人,想必…一切自會分曉。”
一行四人,兩男兩女,在冷鋒的帶領下,乘坐著鎮魔司分舵一艘速度尚可的青黑色小型飛舟,朝著百花谷的方向,再次啟程。
飛舟之上,冷鋒都尉似乎終于從“女神濾鏡破碎”的邊緣掙扎了回來,再次切換到了“甦媚仙子天下第一”的“舔狗”模式。
他唾沫橫飛、眉飛色舞地向雲逍三人描繪著百花谷的“人間仙境”和甦媚仙子的“絕世風華”。
“雲大人,丹心仙子,你們是不知道啊!”冷鋒一臉陶醉,仿佛已經置身于那傳說中的百花谷,“那百花谷,真真是個神仙居住的地方!我雖然只是遠遠地看過幾眼,但那谷中常年彩雲繚繞,百花爭艷,據說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沁人心脾的異香!甦仙子更是如同那百花之主,一顰一笑,都能令百花為之失色,萬物為之傾倒!”
雲逍听得是直翻白眼︰“我說冷都尉,您這彩虹屁吹得也太沒水平了吧?彩雲繚繞?仙樂飄飄?您確定您看到的不是什麼大型幻陣或者海市蜃樓?還百花失色?您當甦媚是太陽啊?能光合作用?”
丹心則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偶爾會“不經意”地問上一兩句︰“哦?甦宗主平日里都喜歡些什麼花呀?她那百花谷里,可有什麼特別的靈植異草?”或者“冷都尉與甦宗主想必是舊識了?不知甦宗主平日里除了修煉和打理宗門事務,還有些什麼雅好?”
冷鋒被丹心這看似隨意的問話引得是心花怒放,只當是遇到了“同道中人”,立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自己道听途說來的、關于甦媚的各種“小道消息”和“個人揣測”都一股腦地倒了出來,渾然不覺自己正在被丹心前輩以一種極其“專業”的方式……套話。
丹心姐姐治理舔狗果然是有一手的。
只有鐘琉璃,對這些“情情愛愛”的八卦完全不感興趣,她正抱著雲逍隨手給她買的一小袋金黃酥脆的“松仁百花酥”,吃得不亦樂乎,小臉上沾滿了糕點渣,偶爾還會好奇地問一句︰“那個甦媚姐姐……會做糖葫蘆嗎?她做的百花糕……有松仁百花酥好吃嗎?”
在冷鋒都尉那堪比“十級美顏濾鏡”的深情描繪和鐘琉璃那永遠離不開“吃”的天真爛漫中,青黑色飛舟終于緩緩降落在了一片霧氣氤氳、百花盛開的隱秘山谷之外。
與之前丹心前輩所言的毒瘴彌漫、陣法重重不同,眼前的百花谷入口,竟然…一派祥和寧靜,鳥語花香。
清澈的溪流從谷中蜿蜒而出,溪邊盛開著各種各樣、色彩斑斕的奇花異草,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幾只五彩斑斕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偶爾還有幾只羽毛鮮亮的靈鳥落在枝頭,發出清脆悅耳的鳴叫。
陽光透過薄薄的晨霧,灑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折射出柔和而夢幻的光暈。遠處,隱約可見幾座造型雅致、掩映在花木叢中的亭台樓閣,飛檐翹角,如同仙境瓊樓。
整個山谷,都籠罩在一股安寧、祥和、歲月靜好的氛圍之中,讓人一見之下,便心生向往,仿佛所有的煩惱和憂愁都能在這里被徹底洗滌干淨。
“這就是百花谷?”雲逍看著眼前這幅美得有些不太真實的景象,心中也是微微一怔。
這跟他預想中那種妖氣沖天、殺機四伏的“魔窟”畫風,差距也太大了吧?
他下意識地運轉起“通感”,將精神力催動到極致,仔仔細細地探查著周圍的空間。
然而……
沒有!什麼都沒有!
沒有他預想中的邪異氣息,沒有令人不安的魔氣殘留,甚至連一絲一毫的邪異術法和禁制能量都感知不到!
整個百花谷,在他的“通感”之下,呈現出一種……極其“干淨”、極其“純粹”的狀態!
空氣中彌漫的靈氣雖然算不上特別濃郁,但也清澈平和,帶著草木特有的生機。那些盛開的鮮花,也都是些普通的觀賞性靈植,頂多也就是能靜心凝神,或者散發出一些好聞的香氣,並無任何攻擊性或迷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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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谷中那些隱約可見的合歡宗弟子,她們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也大多平和內斂,並無任何邪異或暴虐的跡象。
真的是自己搞錯了?甦媚和她的合歡宗,真的就只是一個與世無爭、愛好和平的“佛系”宗門?
雲逍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眼前這“歲月靜好”的景象,與他之前根據線索推斷出的那個“邪惡祭祀”、“生命汲取”的恐怖猜想,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讓他一時間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力。
旁邊的冷鋒適時說道︰“百花谷乃是甦仙子親自打理的清修之地,鐘靈毓秀,宛如仙境!豈是你們所想的那般藏污納垢之所?!”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清了清嗓子,臉上露出了一個他自認為最“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的笑容,大步流星地朝著那座掩映在花叢中的精致山門走去,顯然是準備去“拜會”他心目中的女神了。
雲逍和丹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凝重和更深的困惑。
這百花谷越是看起來平靜無波,就越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山門前,兩位身著水綠色合歡宗弟子服飾、容貌皆是清麗脫俗、身姿婀娜的年輕女修正靜靜地侍立著。
她們看到冷鋒一行人走來,臉上露出了職業化的、恰到好處的禮貌笑容。
“冷都尉?你怎麼又來了?”其中一位看起來年紀稍長、氣質略顯沉穩的女弟子,在看到冷鋒那張熟悉的“痴漢臉”時,笑容瞬間就垮了下來,柳眉倒豎,杏眼圓睜,語氣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煩和驅趕之意。
“我們宗主早就吩咐過了!她老人家近日身體不適,正在閉關靜養,不見任何外客!尤其是你!趕緊滾!別在這里打擾我們姐妹清修!再敢胡攪蠻纏,休怪我們不客氣!”
另一位年紀稍小的女弟子也跟著附和道︰“就是就是!上次冷都尉送來的那些俗氣的金銀花釵,都被宗主拿去墊桌腳了!宗主說了,她對你這種凡夫俗子一點興趣都沒有!讓你以後別再來煩她了!”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言辭犀利,毫不留情,將冷鋒那顆“赤誠”的“舔狗之心”批駁得是體無完膚,顏面掃地。
冷鋒那張原本還因為即將見到女神而容光煥發的臉,瞬間就漲成了豬肝色,額頭青筋暴起,顯然是被氣得不輕,但又不敢真的對這些“仙子妹妹”發作,只能站在那里,張口結舌,尷尬無比。
雲逍和丹心在一旁看得是強忍著笑意,心中對這位冷都尉的“悲慘遭遇”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
“咳咳!”雲逍干咳兩聲,上前一步,將那塊刻著“詭案組”的玄鐵腰牌亮了出來,沉聲道︰“兩位仙子息怒。我等乃是京城鎮魔司總部詭案組的辦案人員,此番前來,是為了一樁涉及貴宗弟子的緊急要案,事關重大,還請立刻通報甦媚宗主,我等有要事相商。”
他直接搬出了官方身份和“緊急要案”的名頭,希望能鎮住場面。
那兩位守門女弟子在看到雲逍腰牌上那獨特的麒麟徽記和“詭案組”三個字時,臉上的表情果然變得凝重了幾分。她們顯然也知道,能驚動京城總部詭案組的案子,絕非小事。
兩人對視一眼,其中那位年長的女弟子沉吟片刻,對著雲逍微微一福,語氣也客氣了不少︰“原來是京城來的雲大人,失敬了。只是我家宗主確實正在閉關,不便見客。不如……由小女子先進去通報一聲?看看宗主……或者哪位長老是否有空接見各位大人?”
“有勞了。”雲逍點了點頭。
那女弟子不敢怠慢,立刻轉身朝著谷內深處快步走去。
片刻之後,一位身著淡紫色宮裝、雲鬢高聳、容貌美艷成熟、氣質雍容華貴的中年美婦,在幾名弟子的簇擁下,緩步從谷內走了出來。
她身上散發出的氣息,赫然已是金丹後期,顯然是合歡宗的某位實權長老。
“貧宗長老白芷,見過鎮魔司的各位大人。”那美婦走到近前,對著雲逍和丹心盈盈一福,聲音柔媚動听,帶著幾分恰到好處的恭敬與疏離,“我家宗主听聞有京城總部的大人前來,特命白芷前來迎接。只是宗主她老人家近日偶感風寒,正在靜養,實在不便見客,還望各位大人海涵。”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旁邊那個一臉期待、就差沒把“快讓我進去見甦仙子”寫在臉上的冷鋒都尉,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溫婉”的笑容,語氣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至于冷都尉,宗主她說了,她那點風寒,怕是會過了病氣給都尉大人,有礙都尉大人公務繁忙。所以還請冷都尉在谷外稍候片刻,或者先行自便吧。待宗主鳳體痊愈之後,定當親自登門拜謝都尉大人的‘厚愛’。”
她這話說的,雖然客氣,但“拒之門外”的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冷鋒那顆剛剛因為看到白長老出來而重新燃起希望的小心髒,瞬間又被一盆冰水給澆了個透心涼。
冷風不甘心急道︰“什麼話?你這叫什麼話?我與甦宗主一見如故,不信你喊她出來當面說!”
可惜白長老不讓他的小心思如願,只柔柔道︰“冷都尉請自重,莫讓在下為難!”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在白長老那看似溫婉實則不容置疑的目光注視下,最終還是……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只是極其失落地低下了頭,如同斗敗了的公雞。
“既然如此,”雲逍強忍著笑意,對著白長老拱了拱手,“那就有勞白長老帶路了。”
他給了旁邊那個垂頭喪氣的冷鋒一個“兄弟你保重,我先進去了”的同情眼神,然後便和丹心、鐘琉璃一起,跟隨著白長老的腳步往里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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