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女人不能談及年齡,尤其上了年紀的女人,不過丹心姐姐怎麼看都被不像三十多歲的樣子。
雲逍挨打挨了一個月倒也習慣了,不像少女琉璃的拳頭格外有力,此刻丹心的拳頭雖然力道不差但缺少氣血之力,雲逍迅速從二樓木地板上爬了起來。
雲逍揉了揉被丹心那記“粉拳”輕輕“撫摸”過的下巴,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快要酥了。
他現在是越來越堅信,詭案組的女性成員,無論是看似嬌憨的琉璃師姐,還是這位媚骨天成的丹心前輩,其“物理攻擊力”都絕對不容小覷。以後還是少招惹為妙。
“走吧,丹心姐姐,小翠姑娘,我們去里面看看。”雲逍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衣襟說道,好像沒事人似的繼續往前走。
丹心前輩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一顰一笑間皆是風情。
她瞥了一眼雲逍那強作鎮定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卻沒有多言,只是邁著優雅的貓步,當先朝著二樓那間屬于綰綰姑娘的“綰心小閣”走去。
丫鬟小翠緊緊地跟在雲逍身後,仿佛雲逍那並不算魁梧的身影能給她帶來一絲安全感。
紅袖招畫舫的二樓,與一樓大堂那刻意營造的喧囂奢靡不同,顯得更為清淨雅致一些。
雕花的梨木欄桿,懸掛著精致的宮燈,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燻香,顯然是專門用來招待那些身份更尊貴、出手也更闊綽的恩客。
“綰心小閣”位于二樓最里端,臨著鏡月湖,視野極佳,是整個紅袖招位置最好、也最受追捧的幾個獨立閣樓之一。
此刻,閣樓的房門緊閉著,上面貼著巡城司白色的封條,在周圍那些喜慶的紅色燈籠映襯下,顯得格外刺眼和不祥。
即便隔著厚重的門板,雲逍也能清晰地“聞”到,從門內滲透出的那股令人不安的死寂氣息。
這股香氣,與之前小翠描述的,以及他在一樓大堂隱約感知到的,完全一致。
丹心前輩走到門口,瓊鼻微微翕動,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有意思,催情藥?”她紅唇微翹,低聲自語,“這香料的配比倒是挺古老的。”
雲逍心中一動,知道丹心前輩這位用毒和煉丹的行家。
他沒有打擾,只是示意李都尉留下的兩名巡城司衛士撕開封條。
“吱呀——”
一聲輕響,那扇平日里不知有多少達官顯貴、風流才子為之神魂顛倒的雕花木門,緩緩開啟。
一股更加濃郁的、混合了女子閨房特有的幽香、尚未完全散去的酒氣、以及那股奇異而令人不安的甜膩香氣的味道,如同無形的浪潮般撲面而來,讓雲逍和小翠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半步。
丹心前輩卻仿佛毫不在意,只是黛眉微蹙,用絲帕在鼻尖輕輕扇了扇,便當先邁步走了進去。
雲逍深吸一口氣,也跟了進去。小翠則嚇得小臉更加慘白,緊緊抓著雲逍的衣袖,亦步亦趨。
“綰心小閣”的內部陳設,果然如傳說中那般奢華雅致。
地上鋪著厚厚的、繡著鴛鴦戲水圖案的西域長絨地毯,踩上去柔軟無聲。
牆壁上掛著幾幅意境悠遠的仕女圖和山水畫,角落里擺放著一張古色古香的紫檀木琴案,上面還放著一把價值不菲的焦尾古琴。
窗邊則是一張鋪著錦繡軟墊的美人榻,榻上散落著幾本翻開的話本和詩集。整個房間都布置得充滿了女性的柔美與……一絲不易察覺的曖昧氣息。
然而這所有的雅致與奢華,都被一種無形的、冰冷的死亡陰影所籠罩,顯得格外詭異和令人心悸。
房間正中央,那張寬大奢華的、用上等沉香木精心雕琢而成、掛著水紅色流甦幔帳的拔步床上。
錦被半掩,露出了床榻的主人——或者說,是曾經的主人——綰綰姑娘。
她仰面躺在床上,身體微微蜷縮著,一只手臂無力地垂落在床沿邊,修長白皙的手指間似乎還夾著一縷……早已變得如同枯草般灰白的斷發。
另一只手則緊緊地抓著胸前那床織金繡鳳的錦被,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仿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正經歷著難以言喻的痛苦與恐懼,試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身上僅僅穿著一件水紅色的、繡著並蒂蓮圖案的真絲抹胸,抹胸的系帶松散地垂落在雪白的肌膚上,勾勒出胸前那曾經飽滿誘人的弧度,此刻卻因為生機的流逝而顯得有些干癟。
下身則是一條同樣質料輕薄柔軟的月白色褻褲,褲腳的邊緣有些褶皺,似乎也沾染了些許不明的污漬。
這衣著,清晰地暗示了昨夜此地,曾發生過怎樣旖旎而激烈的場景。
雲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片刻。
並非因為什麼齷齪的心思,而是他從這凌亂的衣著和床榻的痕跡中,想對比一下和案宗的描述記載,雲逍從懷中掏出那份嶄新的卷宗。
翻開卷宗,目光迅速掃過那些由巡城司仵作和勘驗人員記錄下來的、力求客觀卻依舊透著詭異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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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編號︰玄字玖零柒】
【事發地點︰京畿南城,平康里,紅袖招畫舫,二樓,綰心小閣。】
【報案時間︰胤啟三十七年,七月初三,卯時。】
【報案人︰丫鬟小翠綰綰姑娘貼身侍女)。】
【受害人︰綰綰,女,年約二八,紅袖招清倌人,初步查明其真實身份為【合歡宗】外門弟子,具體身份待核實。】
雲逍的目光直接跳過了前面這些基礎信息,落在了最為關鍵的【死者狀態及初步驗尸結論】部分︰
【一、體表特征︰死者仰臥于拔步床之上,衣衫輕薄水紅色真絲抹胸,月白色褻褲),略顯凌亂,似有掙扎痕跡。全身肌膚呈現極度干癟、枯槁狀態,色澤蠟黃,彈性盡失,皺紋深刻,如同風干數十載之老嫗。發絲盡白,干枯如草,大量脫落。面部表情扭曲,雙目圓睜,瞳孔放大,殘留極度驚恐之色,然嘴角有極其細微上揚弧度,狀似詭異微笑。】
【二、傷勢及毒物檢測︰遍查全身,未發現任何明顯外傷,如掐痕、勒痕、刺傷、砍傷等。亦未發現任何針孔、咬痕等異常痕跡。口腔、鼻腔、食道、氣管內無異物殘留。房內殘留飲食進行初步毒物檢測,均未發現常見毒物或已知修行界歹毒丹藥、蠱毒之成分。】
【三、生機流逝狀態︰死者體內精血、水分、乃至生命本源能量呈現極度虧空狀態,幾乎被徹底抽干。五髒六腑枯萎萎縮,如同風干的臘肉。骨骼密度降低,質地變脆。其狀與傳說中某些能強行汲取他人壽元、吞噬生命精華的邪術或妖法極其相似。初步判斷,死者並非死于物理性傷害或毒殺,而是生命力被以某種未知方式瞬間或短時間內剝奪殆盡。】
【四、現場環境勘查︰案發房間‘綰心小閣’門窗皆從內部閂鎖,封條完好,無任何暴力破開或翻越的痕跡。房內物品擺放相對整齊,僅床榻略顯凌亂,梳妝台上有數件物品,具體待查。現場殘留一股極其特殊的、混合了檀香與花蜜甜膩味的奇異香氣,與死者身上散發出的部分氣息同源,具體成分不明,已采集樣本送丹房化驗。未發現其他可疑人員或物品殘留痕跡。】
【五、死亡時間︰當夜子時之後,具體時間不詳,由于尸體本身死狀詭異,全身呈干尸狀,無法判定具準確死亡時間】
雲逍將目光投向了綰綰那張……曾經傾倒眾生,此刻卻恐怖駭人的臉龐。
滿頭青絲化為雪白枯草,雜亂地鋪陳在錦緞枕上,如同被秋霜打過的衰敗藤蔓。
那張曾被無數文人墨客用盡華美辭藻來贊美的絕美容顏,此刻布滿了深刻的、如同刀劈斧鑿般的皺紋,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病態的蠟黃色,緊緊地貼在顴骨和下頜骨上,眼窩深陷,雙頰凹陷,仿佛所有的血肉和水分都被瞬間抽空,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皮囊包裹著森然的骨骼。
這哪里還是那個活色生香、顛倒眾生的紅袖招頭牌?
分明就是一個被歲月無情侵蝕、即將踏入墳墓的百歲老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那雙曾經流轉著無限風情、勾魂攝魄的桃花眼,此刻卻空洞地圓睜著,瞳孔放大到不成比例,直勾勾地凝視著床頂那搖曳的紅色流甦幔帳。
但她的嘴角卻又極其詭異地微微上揚,凝固著一個極其極其極其細微的、幾乎要用放大鏡才能看清的類似“微笑”的弧度。
這笑容,與她那恐怖衰老的容顏和空洞絕望的眼神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遍體生寒的詭異反差!
仿佛她在臨死前,看到了什麼讓她既恐懼到極致,又期待到極致的東西。
在如此近距離的觀察下,他能清晰地“聞”到從綰綰那干癟枯槁的尸體深處,散發出一股極其濃郁的、如同萬物凋零、生機斷絕般的“枯敗”與“死寂”之氣!
這股氣息是如此的強烈,甚至讓他感覺自己體內的生機都在被無形地抽取,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但與這股純粹的死亡氣息截然相反的!
雲逍目光投向了丫鬟小翠,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引導力︰“小翠姑娘,你仔細想想,今天清晨,當你推開綰綰姑娘房門的那一剎那,你第一眼看到的景象,是什麼樣的?姑娘是保持著現在的姿勢嗎?房間里的東西,和現在比起來,有沒有什麼不同?”
他沒有直接問“有沒有可疑的人”,而是引導小翠回憶案發時的“第一現場”,任何細微的差異,都可能隱藏著關鍵的線索。
“回……回大人”小翠努力地吞咽著口水,聲音帶著哭腔,顯然又回憶起了那恐怖的一幕,“奴婢當時嚇壞了,也也沒敢細看……”
她閉上眼楮,身體微微發抖,似乎在極力回想︰“就記得……姑娘她……好像……好像就是這麼……這麼仰面躺在床上的……一動不動……頭發也是白的,臉也好嚇人。”
“房間里……好像跟現在……差不多……就是……就是空氣里……那股奇怪的香味……比現在要濃很多聞著聞著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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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小翠似乎想起了什麼,“當時凌公子他……他就躺在姑娘的旁邊,身上……好像就胡亂披了件外袍……好像還沒睡醒,奴婢就是先把他喊醒的……然後……然後才……”
“凌公子當時也睡在床上?”他立刻追問,“他醒來後說了什麼?有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
小翠努力回憶著,聲音依舊帶著顫音︰“凌……凌公子醒來後……也……也很驚訝……他……他好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就一直搖著姑娘的身體,問姑娘怎麼了……怎麼了……後來……後來還是他先反應過來……臉色煞白地讓奴婢趕緊去報官……還說……還說他哪里也不去……就在這里等著官府的人來……”
雲逍听完,眉頭皺得更緊了。
凌風也暈過去了,而且似乎也對案發過程一無所知,以他元嬰期的實力,一般人可做不到不驚醒他的同時,將綰綰輕易謀殺。
雲逍自然是相信凌風的,這段時間相處下來,至少算得上“狐朋狗友”吧。
那麼,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誰?又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害死了綰綰姑娘的呢?
雲逍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房間內那些看似普通的物品。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了他真正的“通感”勘查!
這一次,他要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小翠之前提到過的“可疑物品”之上!
他首先走向梳妝台,拿起那面被小翠提及的、背面刻著精美蓮花圖案的“琉璃鏡子”。
鏡面光可鑒人,卻映照不出任何異樣。他將鏡子翻轉過來,仔細觀察著背面的蓮花圖案。
圖案雕刻得極其細致,每一片花瓣的紋理都清晰可見。
雲逍伸出手指,輕輕觸摸著那些冰涼的蓮花紋路,同時將“通感”之力緩緩滲透進去。
沒有任何異常,看起來完全是一個普通的梳妝鏡罷了。
他放下琉璃鏡,又拿起那本被小翠提及的、綰綰姑娘最近常抄的、據說紙張泛著淡金色光點的經文——正是那本《往生度厄經》。
他翻開經書,紙張確實呈現出一種比普通宣紙更深的暗黃色,而且在燈光的映照下,紙張的縴維之間,確實隱約可見無數極其細小的、如同星辰般閃爍的金色光點!
雲逍用指尖輕輕捻起一點“金色光點”,放到鼻尖輕嗅。
然後,他閉上眼楮,將“通感”之力催動到極致……
一股極其純淨、極其虔誠、甚至帶著一絲絲“神聖”意味的“願力”的味道,瞬間充斥了他的感知!
這些“願力金粉”仿佛擁有生命般,居然嘗試吸收自己釋放出去的“通感”能力的精神力,甚至自己有種生命力在流失的感覺。
這這哪里是在抄經養性?這分明是在慢性自殺啊!用自己的精神和生命去‘喂養’這些該死的金粉?
這《往生度厄經》難道根本就是個幌子,一個用來收集特殊能量的工具?
他趕緊放下經書,感覺自己的手心都有些發涼。
又他媽是佛門?雲逍剛經歷了和太宗滅佛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案子,魔佛之名如雷灌耳,按照魏知的說法,當今陛下似乎也對太宗滅佛之事起了疑心,當年的太宗在皇陵中失聯,有點不明不白。
難道自己有佛緣?
太宗滅佛之後,整個大胤數百年沒有佛門的寺廟存在,而後時間流逝,太宗也早已退位,當年的魔佛早已堙滅在歷史之中,滅佛真相也只有少數人知悉。
而如今大胤京城實際也有幾所小佛寺存在,只談佛法,不論修行,很是克制,擔心步魔佛後塵。
皇朝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禮佛之人總會偷偷摸摸的進行,而且現在西域佛國仍在,避免不了佛法佛經的傳播,民間現在向佛的人也不至于被官方定罪查封,只是佛門香火比五百年前可以說是聊勝于無。
雲逍開頭問小翠︰“這本經書從何而來?之前你有沒有見過?”
小翠想了想︰“姑娘平時好禮佛,經常會研讀佛經,換著法兒的讀,這本我也記不清時間了。”
“那樓下的這些衛士們,排查這個了嗎?”
“奴婢把這些都告知過大人們,當時好幾個大人們看過,包括這本佛經,說是除了這些金粉有些奇怪,但是也沒又再說什麼。”
看來李都尉這波人沒有發現經書的異常,畢竟他們可沒有自己這般的金手指。
接著,他又將目光投向了房間角落里那個依舊在散發著淡淡異香的香爐,以及梳妝台上幾個看起來極其精致的胭脂盒。
他記得小翠說過,綰綰姑娘最近很喜歡一種來自南疆調香師的“凝神香”,香爐中堆著厚厚一層的香灰,底部有一根燃盡的香,只剩下熄滅的根部。
小翠也看著香爐,道︰“昨晚姑娘臨睡前,喊我進來點燃這根凝神香,然後我就出去了。”
雲逍听得心中一凜。
昨晚也點了這種凝神香?
雲逍探出通感能力,感受片刻,沒有任何能量或者氣息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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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頭問丹心,“這便是綰綰姑娘最近常點的‘凝神香’,據說是來自南疆調香師的秘法所制,聞之令人心神平靜,極易入睡。丹心姐姐您看看。”
丹心聞言,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慵懶的鳳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她蓮步輕移,身姿搖曳間,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成熟風韻,緩緩走到香爐前。
她並沒有急于觸踫,而是先微微俯身,瓊鼻在那香爐上方輕輕翕動了幾下,如同品鑒最頂級的女兒紅一般,仔細分辨著空氣中殘留的、已經變得極其淡薄的香氣。
片刻後,她黛眉微蹙,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然後,她伸出那只白皙修長、指甲涂著淡淡蔻丹的玉手,用那修剪得圓潤光滑的小指指甲,極其輕巧地從香爐內那厚厚的香灰中,捻起了一小撮。
那香灰呈灰白色,質地細膩,看起來並無任何異常。
丹心將那一小撮香灰置于指尖,仔細地捻了捻,感受著其質感,然後又放到鼻尖,再次輕輕嗅了嗅。
這一次,她的表情明顯變得凝重了起來。
“不對。”她緩緩開口,聲音雖然依舊帶著幾分特有的慵懶,但其中卻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專業
“這香灰的味道……與空氣中彌漫的、那種讓人頭暈腦脹的甜膩香氣,並不完全相同。”
她頓了頓,鳳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仿佛看穿了這香灰背後隱藏的秘密︰“空氣中的香氣,雖然也經過了處理,但其核心應該是某種以‘迷迭’、‘合歡’為主料,輔以少量‘幻塵花粉’調配而成的普通催情迷香,最多也就是讓人意亂情迷,放松警惕,還不至于致命。”
“但這香灰……”她看著指尖那點灰白色的粉末,眼神變得有些深邃,“這里面……除了那些常見的安神香料之外,我還聞到了一絲古怪材料”
“古怪材料?”雲逍听得一頭霧水。
丹心卻沒有立刻解釋,只是將指尖那點香灰小心翼翼地用一塊干淨的絲帕包好,仔細收起。
“具體是什麼成分,有什麼作用……”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光憑這點殘留的香灰,還不好說。”
“看來姐姐我得回詭案組那破丹房里,親自動手好好‘復刻’一下這‘凝神香’的配方了。”
好吧,看來只能等等了。
“那有沒有辦法從綰綰姑娘的尸體上,或者從這些殘留的物品上,找到更多關于凶手的線索?”雲逍追問道。
丹心看了一眼雲逍,似乎想起了什麼,紅唇微翹,帶著一絲玩味︰“不過嘛,你倒可以試試,或許你能從這具尸體上看出點什麼別人不知道的?”
丹心前輩這是在鼓勵我用“通感”去接觸尸體?
雲逍感覺自己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雖然他的“通感”確實很神奇,但直接去“品嘗”一具死狀如此恐怖的尸體……這也太重口味了吧。
但看著丹心前輩那雙帶著鼓勵的眼神,再看看床榻上那具死不瞑目的綰綰姑娘,雲逍知道,自己似乎又沒有太多選擇的余地。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將心中的不適和恐懼壓下去,走到床邊,看著綰綰那張早已失去所有生氣的枯槁臉龐,以及那雙空洞圓睜的眼楮。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輕輕地觸踫在了綰綰那冰冷干癟的額頭之上。
就在接觸的剎那!
嗡!
一股難以形容的、龐大而混亂的“信息洪流”,如同決堤的洪水般,瞬間沖入了他的識海,冰冷,死寂,絕望,恐懼!
還有一絲絲極其微弱的殘留的驚恐與不甘。
這是綰綰姑娘臨死前最後的情緒片段?
雲逍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要被這突如其來的信息洪流撐爆!眼前金星亂冒!耳邊嗡鳴不斷!
他連忙運轉《蘊神觀想法》,試圖穩固心神,過濾掉那些無用的負面情緒。
而就在這時!
他那獨特的“通感”能力,似乎因為這次與“死亡”的直接接觸,再次發生了異變。
他不再僅僅是能“聞”到、“嘗”到那些殘留的氣息和能量波動,他竟然“听”到了!
雖然極其極其極其微弱,極其極其極其短暫,仿佛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斷斷續續的、帶著強烈干擾的回響。
但他確確實實地“听”到了!
那是綰綰姑娘臨死前…最後五息之內從她自己口中發出的……
——一句極其輕微、卻又充滿了某種解脫與決絕意味的低語!
“是時候了……”
只有這一句沒頭沒尾話。
他猛地抽回了手,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臉色因震驚而顯得有些蒼白,看向床榻上那具尸體的眼神,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深深的困惑。
“是時候了?”
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綰綰她,難道是預知了自己的死亡。或者說,她的死,本就是她計劃中的一環。
這怎麼可能?
誰會計劃自己以如此淒慘、如此恐怖的方式走向終結,其過程的痛苦,恐怕比凌遲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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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她並非單純的受害者,而是某個更加龐大、更加恐怖計劃的執行者,抑或是…犧牲品。
而且,“是時候了”,這到底是什麼的“時候”到了。
是某個儀式的關鍵節點,是某個陰謀的最終階段,還是某個更恐怖的存在即將降臨的預兆。
“雲逍?雲逍!你怎麼了?”
丹心前輩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常,連忙上前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慵懶的鳳眼中,此刻充滿了關切和一絲難以掩飾的疑惑,“你發現了什麼?”
她顯然知道雲逍的“通感”異能非同尋常,並且敏銳地察覺到了雲逍剛才那瞬間的失態,絕非簡單的驚嚇。
丫鬟小翠更是嚇得不知所措,小臉煞白。
“我……”雲逍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那句如同魔咒般的低語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
他死死地盯著床榻上那具枯槁的女尸,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那句充滿了謎團和不祥的——
“……是時候了……”
他剛才,是“听”到的。
他竟然,“听”到了綰綰姑娘臨死前,那微弱的、幾乎要消散在天地間的,低語。
不是“聞”到,不是“嘗”到,也不是模糊的“感覺”到。
而是,真真切切地,如同有人在他耳邊輕聲訴說一般,“听”到了。
他的“通感”能力,竟然進化了。
從原本只能被動地“品嘗”能量氣息和情緒殘留,升級到了能夠直接“聆听”到殘存在特定環境或物品上、屬于過去某個時間點的聲音片段。
雖然條件可能極其苛刻,比如需要與死亡直接接觸,或者需要極其強烈的執念或情緒殘留,而且“收听”到的信息也極其微弱和短暫。
但,這無疑是一個極其特殊,極其強大,甚至可能比之前單純的“品嘗”更加有用的新能力。
他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只剛剛觸踫過綰綰額頭、此刻還微微有些顫抖的手。
他注視著自己的指尖,仿佛能從上面看到什麼無形的“天線”或者“接收器”一般。
“听……我竟然能‘听’到過去的聲音了。”他喃喃自語,聲音因為激動而帶著輕微的顫抖。
這,簡直就是一種接近于“回溯”的強大能力。
雖然只是極其有限的片段,但其潛力不可估量。
如果,以後他的“通感”能力能繼續進化下去。
他是不是就能直接“聆听”到整個案件的發生過程。
是不是就能直接“讀取”到凶手留下的所有痕跡和意念。
什麼內鬼,什麼魔氣,什麼皇陵秘聞。
在他這新獲得的能力面前,或許都將不再那麼神秘。
他甚至忍不住想揚起嘴角,來抒發一下自己這“金手指升級”的激動心情。
“是時候了……是時候了……”他再次低聲重復著這句關鍵的話語。
這個案子,似乎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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