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關于危險津貼和加班補助的問題，雲逍並沒有得到明確的答復。
石校尉只是用一種“你覺得呢”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議事廳，留給他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
“摳門……”雲逍小聲嘀咕了一句，但也只能認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誰讓他是臨時工呢。
白天的時間，雲逍並沒有閑著。石校尉雖然沒給他安排具體任務，但把他丟給了“鬼手”。
“鬼手”前輩看起來陰沉沉的，話也不多，但意外地還算……負責？至少，他沒有直接把雲逍晾在一邊，而是給了他一疊關于京城鬼市的資料，讓他先“預習”。
這些資料比檔案房里的官方記錄詳細得多，也黑暗得多。里面記載了鬼市的大致布局，常見的攤販類型落魄散修、魔道中人、妖族、甚至一些非人存在），交易的潛規則，以及一些著名的“坑”和“禁地”。
雲逍看得心驚肉跳，感覺自己今晚不是去查案，而是去送人頭。
“前輩，”雲逍合上資料，臉色有點發白，看向正在擦拭一排奇門兵刃）的“鬼手”，“您說……我這小身板，去了鬼市，生存幾率大概有多少？”
“鬼手”抬起眼皮，嘶啞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有些發黃的牙齒︰“不好說。看運氣。也看……你跟得夠不夠緊。”
終于，夜幕再次降臨。
亥時初刻，鎮魔衛衙署後門，一輛不起眼的黑色馬車悄然駛出。
夜色如墨，將大胤皇朝的京城籠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車廂內，氣氛壓抑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雲逍縮在角落里，屁股底下是硌得慌的硬木板，身上那件略顯單薄的鎮魔衛實習生制服根本無法抵御從車廂縫隙里鑽進來的、帶著刺骨寒意的夜風。他忍不住裹緊了衣服，牙齒都在微微打顫——
當然，更多的是因為緊張和恐懼。
“我說……石老大，鬼手前輩……”他舔了舔有些發干的嘴唇，試圖用一種輕松的語氣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咱們……咱們這真的是去‘查案’？不是去……呃……體驗生活？”
坐在他對面的石校尉閉目養神，面沉如水，仿佛一塊萬年不化的玄冰，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那張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偶爾微不可察地顫動的眼皮，顯示著他並非真的睡著了，而是在調整氣息，為即將到來的未知危險做準備。
元嬰期大佬的氣場，哪怕是收斂到了極致，也依舊如同實質般，壓得雲逍有些喘不過氣。
旁邊的鬼手前輩倒是睜開了眼楮，那雙在昏暗光線下顯得有些陰鷙的眸子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
“體驗生活？呵呵，小子，你若是能活著從鬼市里出來，那確實算得上是一次……終生難忘的‘體驗’了。”
鬼市！
僅僅是听到這兩個字，雲逍就感覺自己的頭皮一陣發麻，後背的寒毛都快要豎起來了！
關于鬼市的傳說，他在檔案房的故紙堆里可沒少見。
那地方，在官方記錄里被描述為“三教九流匯聚、龍蛇混雜之地”、“易滋生事端、暗藏污穢之所”。
交易的物品更是五花八門，從普通的古董法器、靈丹妙藥，到各種禁忌的邪術材料、淬毒的兵刃、甚至……活生生的奴隸和新鮮的“零件”！
據說，只要你有足夠的代價，就能在鬼市里買到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當然，前提是你能活著把它帶出來。
“那個……前輩，”雲逍咽了口唾沫，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咱們……咱們非去不可嗎？“。
“哼，正因為其藏污納垢，才更可能隱藏著我們需要的東西。”鬼手冷笑一聲，語氣帶著一絲嘲諷，“你以為那蝕月妖孽會傻乎乎地把那‘北魏浮屠玉’放在自家枕頭底下嗎？鬼市這種地方，消息靈通，渠道隱秘，正是銷贓和尋找特定物品的最佳場所。我們要找它，或者找與它相關的線索，鬼市是繞不過去的一環。”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聲音更低了些︰“再說了，鎮魔衛……也不是只管地面上的事的。有些‘髒活’，總得有人去做。”
雲逍听明白了。合著鎮魔衛不僅是警察，還是城管，偶爾還得客串一下深入敵後的臥底？這工作範圍也太廣了吧！關鍵是……危險系數也太高了！
“那……那咱們進去了，安全方面……”他還是不死心，試圖爭取點保障。
“安全？”鬼手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好笑，“小子，進了鬼市，就別談什麼絕對安全。那里唯一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或者說，唯一的規矩就是‘強者為尊，生死自負’。你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跟緊我們，然後……自求多福。”
雲逍︰“……” 好吧，這回答……很真實，也很絕望。
馬車在顛簸中繼續前行，漸漸駛離了燈火相對密集的區域，周圍的建築變得越來越低矮破敗，最後干脆變成了一片荒涼的、雜草叢生的亂葬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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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石校尉突然睜開了眼楮，聲音平淡無波，仿佛眼前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只是尋常風景。
馬車夫熟練地將馬車停在了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然後便如同木頭人般，坐在車轅上一動不動，似乎對外面的情況毫不關心。
石校尉率先下車，鬼手緊隨其後。雲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著牙，哆哆嗦嗦地跟了下來。
剛一踏上這片土地，一股透骨的陰寒之氣便順著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里的陰氣之濃郁，遠超他之前去過的任何地方，甚至比柳蔭巷那座凶宅還要陰森幾分！
“這……這就是鬼市入口？”雲逍環顧四周，除了墳包還是墳包，連個鬼影子都看不到，更別說門了。“這地方……確定不是哪個倒霉蛋的祖墳被咱們刨了嗎？”
“少廢話，跟緊了。”石校尉瞪了他一眼，也不解釋，徑直朝著亂葬崗深處走去。他的腳步看似不快，但每一步都蘊含著某種奇特的韻律，仿佛與這片土地的脈動相合，那些濃郁的陰氣在靠近他周身三尺時，便如同遇到了克星般自動退散。
鬼手則從懷里掏出一個巴掌大小、造型古樸的青銅羅盤。羅盤指針並非指向南北，而是在毫無規律地瘋狂旋轉，盤面上還刻滿了各種看不懂的符文。他口中念念有詞，手指在羅盤上快速掐算著，似乎在定位著什麼。
雲逍只能縮著脖子，亦步亦趨地跟在兩人身後，眼楮不敢四處亂瞟，生怕從哪個墳包後面突然蹦出個青面獠牙的玩意兒。
他甚至開始在心里默默祈禱︰“各路神仙、佛祖、菩薩、還有……穿越大神保佑！信男雲逍，只想混口飯吃，沒想過要英年早逝啊！求放過！求罩著！”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穿過了一片更加密集、也更加古老的墳區，他們來到了一棵巨大的、幾乎已經完全枯死、只剩下扭曲枝干指向天空的老槐樹下。
這棵老槐樹異常粗壯，至少需要三四個人才能合抱。樹皮干裂，如同老人的皺紋，上面布滿了各種奇怪的劃痕和孔洞。
一股更加陰冷、也更加死寂的氣息從樹干深處散發出來，讓雲逍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凍僵了。
“就是這里了。”鬼手收起羅盤，指著老槐樹說道。
石校尉點點頭，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屈起食指和中指，在那粗糙干裂的樹干某處，按照一種極其特殊的、非快非慢、非輕非重的節奏，叩擊了三下。
“咚……咚咚……”
沉悶的敲擊聲在寂靜的亂葬崗中回蕩，顯得格外詭異。
雲逍屏住呼吸，緊張地注視著那棵老槐樹，心里猜測著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是樹干裂開一道門？還是從地底鑽出個守門的老鬼？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敲擊聲過後，一切又恢復了死寂。只有夜風吹過枯枝，發出嗚嗚的聲響。
“呃……石老大，您是不是……敲錯門了？”雲逍忍不住小聲問道。
石校尉沒有理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耐心等待著。
就在雲逍以為真的沒戲了，準備建議換個地方再試試的時候，異變陡生！
只听一陣極其輕微的、如同齒輪轉動的“ ”聲響起，老槐樹前方的地面，那片看起來與其他地方別無二致的、覆蓋著枯草和浮土的地面，竟然無聲無息地向下沉陷！
一個約莫一人寬、黑黝黝、深不見底的洞口，如同怪獸張開的巨口，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一股更加陰冷、潮濕、帶著濃郁土腥味和……某種難以形容的、混合了無數種復雜氣味的怪風，從洞口里猛地倒灌出來，差點把雲逍吹個跟頭！
“走吧。”石校尉看了一眼那深邃的洞口，沒有絲毫猶豫，縱身一躍，直接跳了下去！
“跟緊了！”鬼手拍了拍雲逍的肩膀，語氣帶著一絲凝重，“記住，下去之後，少看，少听，少說，管好你自己的好奇心！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說完，他也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滑入了洞口之中。
雲逍看著那如同地獄入口般的黑暗洞穴，听著下方傳來的、隱約的風聲和……似乎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喧囂？他感覺自己的雙腿都在發軟，心髒跳得如同擂鼓。
去，還是不去？
理智告訴他，這地方絕對是九死一生！
以他這不到煉氣一層的修為，進去就是送菜！
但……不去又能怎樣？石老大和鬼手前輩都下去了，他一個人留在這亂葬崗里……估計死得更快！說不定還會被當成逃兵處理！
“媽的！豁出去了！”雲逍一咬牙，一跺腳，閉上眼楮，也跟著跳了下去！人生能有幾回搏？搏一搏，咸魚變錦鯉！……
雖然大概率是變成死魚。
噗通！
預想中的硬著陸並沒有出現，他感覺自己像是落在了某種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東西上，卸去了大部分沖擊力。
然後，腳下一滑，便順著一條濕滑陡峭的、由粗糙石頭砌成的台階，一路向下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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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只有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瓖嵌著的、散發著幽幽綠光的、雞蛋大小的石頭，提供著微弱而詭異的照明。
雲逍借著那綠光，勉強能看清，這些石頭似乎天然生成，表面布滿了細小的孔洞，光芒忽明忽暗，如同鬼火般搖曳，將通道壁上那些濕滑的青苔和偶爾蠕動爬過的、不知名的多足小蟲照得影影綽綽，更添了幾分陰森恐怖。
耳邊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和心跳聲，便是單調而壓抑的水滴聲，以及……一些從更深處傳來的、細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悉悉索索聲，仿佛有無數小東西在黑暗中爬行。
“這……這地方也太……太復古了吧？”雲逍一邊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一邊在心里瘋狂吐槽，“連個電燈都沒有！就靠這幾塊破石頭照明？
亮度不夠啊喂！<2.5絕對爆表了吧？
還有這衛生狀況！簡直就是細菌和病毒的天堂！
鎮魔衛都不管管嗎？好歹也是在京城地底下啊！”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探索什麼神秘的鬼市，而是在進行一場極其硬核的、未經任何防護的、古代廢棄下水道探險。
“前輩！石老大！”他忍不住朝著前面喊了兩聲，聲音在狹窄的通道里回蕩，顯得有些空洞和……無助。
“閉嘴！想把什麼東西引來嗎？”鬼手那嘶啞的聲音從前方不遠處傳來，帶著一絲不悅。
雲逍立刻噤聲，乖乖地加快了腳步，緊緊跟上。他寧願面對鬼手前輩的冷臉，也不想獨自面對這黑暗中未知的恐怖。
又往下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周圍的環境開始發生變化。
通道變得稍微寬敞了一些，牆壁上的“磷火石”也變得更加密集和明亮。
同時，從下方傳來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嘈雜！
不再是單純的風聲和水滴聲，而是……鼎沸的人聲？！
不，不僅僅是人聲！
還有各種奇怪的嘶吼、尖嘯、吟唱、金屬踫撞聲、法術爆鳴聲……無數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狂亂而又充滿了某種奇異“活力”的背景噪音！
前方的光線也越來越亮，不再是單一的慘綠色，而是五顏六色，閃爍不定！
終于，他們走到了台階的盡頭。
眼前，豁然開朗！
饒是雲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看到眼前景象的那一剎那，依舊被深深地震撼了，甚至忘記了呼吸！
這是一個巨大得超乎想象的、仿佛無邊無際的地下溶洞！
穹頂極高，一眼望不到頂，只能看到深邃的黑暗和偶爾掠過的、如同蝙蝠般的巨大黑影。
而在他們腳下，這片廣闊的溶洞底部，赫然便是一個……光怪陸離、混亂不堪、卻又生機勃勃的龐大集市！
無數的攤位，雜亂無章地沿著溶洞天然形成的、高低起伏的路徑隨意擺放著。
這些攤位材質各異，有的是用幾塊破木板隨意搭成，有的則是用巨大的獸骨或不知名的金屬構建，有的甚至干脆就是一塊鋪在地上的破布！
攤位上，擺放著琳瑯滿目、千奇百怪的“商品”︰有閃爍著各色靈光的法器、丹藥、符 ；有形狀扭曲、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骨頭、牙齒、毛皮；有在玻璃罐里蠕動著的、顏色鮮艷的蠱蟲和毒物；
每個攤位前，都或多或少地亮著光源。
有的是一團熊熊燃燒、顏色詭異的火焰；
有的是一顆懸浮在空中、散發著柔和或刺眼光芒的水晶球；
有的是掛在攤位上的、用人皮或獸皮制作的、里面似乎裝著某種發光生物的燈籠；還有的干脆就是攤主自身散發出的、或明或暗的靈光或妖氣！
而穿梭于這些攤位之間的“顧客”，更是讓雲逍看得眼皮直跳！
有裹著厚重斗篷、將全身籠罩在陰影之中、只露出一雙閃爍著紅光或綠芒眼楮的神秘客；
有身材魁梧如鐵塔、皮膚黝黑或古銅、身上布滿圖騰刺青、扛著巨大骨棒或戰斧的蠻族戰士；有耳朵尖尖、容貌俊美異常、但眼神冰冷、氣質如同精怪般的異族不是精靈，更像是某種……山精或木魅？）；
有頭上長角、背後生翼、周身散發著硫磺氣息和暴虐情緒的……惡魔？這個世界居然有惡魔？！）；
營的“生物”，摩肩接踵，擁擠不堪，卻又保持著一種詭異的“秩序”。
他們或低聲交談，或激烈爭吵，或沉默地交易，使用的語言也是五花八門，有些是雲逍能听懂的大胤官話或方言，有些則是如同鳥鳴獸吼、或者干脆是意義不明的音節和精神波動！
各種強烈的、混亂的、駁雜的氣息在這里踫撞、交融——貪婪、欲望、恐懼、警惕、殺戮、絕望、興奮……如同一個巨大的情緒漩渦，幾乎要將雲逍的神智吞噬！
“這……這他媽……”雲逍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了，眼前的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和想象極限，“這哪里是鬼市？！這分明就是……萬界生靈的……黑暗中轉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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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斂心神！別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東張西望！”石校尉那冰冷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他耳邊炸響，將他從震撼中驚醒，“這里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善茬！你的任何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可能為你招來殺身之禍！”
雲逍一個激靈，連忙低下頭，死死盯著自己腳尖那片黏糊糊的地面，再也不敢亂看了。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後背。
“跟緊我。記住，少看，少听，少說。”石校尉再次強調，語氣不容置疑。
“小子，第一次來鬼市？”鬼手前輩那嘶啞的聲音帶著一絲揶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覺得……以前在檔案房看過的那些妖魔鬼怪，都跟幼兒園的小朋友一樣可愛？”
“前……前輩您就別取笑我了……”雲逍苦著臉，聲音都在發顫，“我……我現在只想回家……不，回宿舍也行……”
“呵呵，晚了。”鬼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大，卻讓雲逍感覺像是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纏上，“既來之，則安之。不過，為了讓你這趟‘體驗’稍微安全一點……”
他從懷里掏出兩件東西，塞到雲逍手里。
雲逍低頭一看，一件是入手微涼、質地如同某種堅韌皮革混合了金屬絲線編織而成的黑色背心。背心很薄，幾乎沒什麼重量，但表面用銀色的絲線繡滿了極其細密繁復的符文，仔細看去，那些符文似乎在緩緩流動，散發著微弱的、如同水波般的光澤。
“這是……？”
“‘玄龜避水甲’的仿制品，我自己閑著沒事做的。”鬼手淡淡道，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意兒，“材料一般，就是用了點我珍藏的百年老王八殼粉末和蛛絲混紡了一下。不過上面附了我幾道‘卸力符’、‘匿息符’和‘清心符’。擋不住高手全力一擊，但應付些流矢暗器、或者低階邪祟的陰損偷襲，應該能保你個囫圇個兒。”
雲逍聞言，心中頓時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
雖然這玩意兒听起來有點山寨，但絕對是雪中送炭的救命稻草啊！
他連忙將這件“王八殼避水甲”小心翼翼地穿在了里面，冰涼的觸感傳來，讓他那顆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一點點。
另一件東西，則是一個小巧的、用某種不知名獸骨打磨而成的白色瓷瓶，入手溫潤，拔開塞子，一股清涼中帶著點辛辣的奇異香氣撲鼻而來，讓雲逍那因為緊張和各種怪味而有些昏沉的腦袋瞬間清醒了不少。
“這個是‘清心散’，”鬼手解釋道，“鬼市里各種迷香、幻術、精神干擾的玩意兒層出不窮，防不勝防。感覺腦子不對勁，或者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東西了，就趕緊拿出來聞一下。”
“謝謝前輩！謝謝前輩！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雲逍激動得差點當場給鬼手磕一個。
“行了，別肉麻了。”鬼手不耐煩地揮揮手，“穿好你的王八殼，拿好你的清心散，跟緊了！記住，在這里，好奇心會害死貓，更能害死你這種弱雞！別給我們添麻煩！”
“是是是！小子明白！”雲逍連連點頭，如同小雞啄米。
石校尉沒有理會他們的小動作，只是目光銳利地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然後便邁開腳步，朝著集市深處某個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依舊沉穩，但周身散發出的無形劍意，卻讓周圍那些原本蠢蠢欲動的、不懷好意的目光紛紛退縮。
雲逍深吸一口氣，努力將自己縮成一團，緊緊跟在石校尉和鬼手身後，如同一個膽戰心驚的小跟班，正式踏入了這片光怪陸離、危機四伏的地下鬼市。
然而，剛一踏入那擁擠混亂的人潮，一股前所未有的、龐大駁雜得難以想象的“信息洪流”，便如同決堤的洪水般，順著他的指尖以及他那剛覺醒的“通感”？），瘋狂地涌入他的腦海！
冰冷、灼熱、粘稠、鋒銳、怨毒、貪婪、恐懼、喜悅、麻木……無數種混亂的氣息和情緒碎片交織在一起！
雲逍只覺得腦袋像是被一柄無形的大錘狠狠砸中，眼前金星亂冒，天旋地轉，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差點當場吐出來！
他那引以為傲的“指尖感應”和“通感”能力，在這個信息密度爆炸、能量場混亂不堪的環境里，非但沒有成為助力，反而變成了一個超載的、接收了過多垃圾信號而瀕臨崩潰的劣質雷達！
“我靠……這……這還讓不讓人活了……”他臉色慘白，腳步踉蹌，感覺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被飛速消耗，連站穩都有些困難。
看來，想要在這鬼市里生存下去，他要面對的第一個挑戰，不是那些凶神惡煞的妖魔鬼怪。
而是……他自己這該死的、不合時宜的“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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