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離身份?有意思。”徐景行低聲笑道,而後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緩解原主這具身體給他帶來的頭痛感覺。
【請玩家嚴格遵守規則,若有違規後果自負。】
說完,逃生游戲系統就立馬下線,仿佛晚上一步,就能被徐景行抓住拿在手上研究一般。
“小九,這逃生游戲系統跟你是同類嗎?我怎麼感覺從它說話的語氣里感知到了一縷火燒屁股的焦灼感?”
“是也不是,這逃生游戲系統更像某位大佬的器靈,跟我不太一樣,不是純粹的數據代碼跟智能生命。”因為是在逃生游戲這種背景比較特殊的世界,079直接套上了自己新兌換沒多久的白隼也就是海東青皮膚,落在徐景行肩膀,並開口回答道。
徐景行點了點頭,心里當下就對這任務世界的逃生游戲的由來有了一定概念,至于原主,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昨晚十二點十分,那時他剛玩完游戲準備睡覺,正對著電腦屏幕打哈欠呢突然就彈出來一封郵件,標題很簡單粗暴,為想知道活下去的另一種可能嗎?
原主也是好奇心太旺盛,當場就點開了郵件,而後眼前一黑,出現在恐怖逃生游戲里,也就是在這時,他才知道原來那些關于恐怖逃生游戲的都市傳說都是真的,而他,也成了被選中的玩家之一。
但與徐景行頂替他身體不同的是,原主進入這款恐怖逃生游戲,身份就是很正常的玩家身份,而他,听著規則,更像被釘死在這影照山平安鎮忘塵客棧的npc。
忘塵客棧這個名字,在徐景行看來也很有意思,說不定他成為這平安鎮忘塵客棧的老板,不是偶然,而是游戲背後主人的特意為之。
就在徐景行思忖這些瑣事時,他感覺到有一股奇怪的意識流向他涌來,不是聲音,也不是畫面,更像是由無數細碎的情緒拼湊成的集體意志,其中有恐慌有疲憊更有世代相傳的恐懼,還有對外來者深入骨髓的排斥。
這一感受,讓徐景行微微有些蹙眉,而後運轉元氣以及跟上個任務世界相比略顯稀薄的靈氣,他能看到一些有關平安鎮的模糊片段。
平安鎮鎮民們手臂上,都有蜿蜒的黑色印記,印記發亮時,他們便會忍不住蜷縮在地,而後發出痛苦的嘶吼,還有鎮上年老居民反復叮囑小輩祭壇是根外人是禍時的怨毒眼神。
這些游離在空氣里的種種情緒,都不屬于徐景行,卻格外的真實,讓他都微微覺得有些頭皮發麻,他也因此明白規則里的蝕骨之痛不是空談,影照山下平安鎮的居民,全都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控制著,而他這個忘塵客棧的老板身份,應當就是控制他們的那根繩索上的一環。
樓下傳來吱呀的開門聲,打斷了徐景行的思緒,他定了定神,想起游戲系統說的辰時開門這一條規則,淡定從容的拿起桌上擺放整齊的一串銅鑰匙下樓。
忘塵客棧大堂,要比樓上更顯陳舊,八仙桌的漆皮已經剝落了大半,牆角的櫃台上擺著本厚厚的賬本,其他雜七雜八諸多客棧用品也陳舊不堪,但眼下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開門迎客才是當務之急。
徐景行剛打開客棧大門,就听見從不遠處的巷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還伴隨著幾人詫異的驚呼和爭執聲。
“這到底是哪兒?我不是在醫院病房嗎?”
“別吵了!都看看自己手機有沒有信號,媽的,我手機定位定了半天,什麼都沒定出來,真是見鬼了!”
“那封郵件……我們是不是都收到了那封郵件?”
三男兩女的五個人突然出現在忘塵客棧所在的巷口,他們穿著各異,臉上卻都帶著同樣的茫然和驚恐,看到敞開的客棧門以及門里身穿黑色長衫的徐景行後,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爭先恐後的朝這邊沖了過來。
為首的體力最佳的是個身穿西裝的男人,他領帶已歪到一邊,快步沖到徐景行跟前,語氣急促的開口問道︰“老板!這是什麼地方?能給我開間房嗎?我……我是來旅游的,但好像迷路了。”
徐景行掃了一眼這個西裝男,說來,他應該是這一行五名玩家里最聰明的一個,已經隱約猜出了自己當前糟糕的處境,正準備開口呢,他耳邊再次響起冰冷的機械音。
【首批客人已抵達,請確保他們同意在客棧內停留,所停留的這一個星期,請確保他們在客棧內的人身安全。】
“住店可以。”徐景行壓下心頭所有的猜測,不急不緩的道︰“一間上房,一晚一兩銀子,中房,五錢,下房,一錢,先付後住。”這可不是徐景行有意為難這些明顯來自現代社會的玩家,而是忘塵客棧的住店要求向來都是如此定價。
西裝男聞言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會遇到這種復古的收費方式,但還是立刻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錢財︰“我,我只有人民幣,或者手機支付……”
“只收銅錢、金銀。”徐景行指了指擺在櫃台旁的一個陶罐,“或者你用等價的東西兌換也行,食物、藥品、能用的工具都可以,只要投進去,它都會自動給你兌換相應數額的錢財。”
就在這時,從巷尾處傳來幾聲咳嗽,一個身穿粗布短打的老漢扛著一柄鋤頭走過,看到忘塵客棧門口幾個明顯的外來者,眼神瞬間變得凌厲起來,像是在看什麼洪水猛獸一般,而後他狠狠啐了一口,低聲罵了句鎮上又來禍事了,便頭也不回的快步走遠,生怕玩家會纏上他。
而五個新人玩家,也明顯被鎮上居民這強烈的敵意給嚇了一跳,下意識抬頭看了徐景行一眼,而後全都靠近忘塵客棧,處在進入客棧的臨門一腳。
徐景行站在客棧的櫃台前,看著門外惶恐的玩家,听著隱約傳來的遠處鎮民帶著警惕的議論聲,想起了先前听過的兩條游戲規則。
一邊,是需要他保護的客人,他們帶著現實的枷鎖,把這里當成了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另一邊,則是被不知名力量束縛的小鎮居民,他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讓他們陷入極致的痛苦當中。
而他這個所謂的客棧老板,就像處在一架天平的正中央,兩邊都沉甸甸的,給人很大的心理壓力,難怪他是第三十七任客棧老板,就這棘手情況,沒點特殊手段,還真處理不了。
思及此,徐景行對其他四名玩家淡淡開口道︰“都先進來吧,外面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