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恆溫系統發出輕微的嗡鳴,姜綰正盯著屏幕上隕鐵小球的碳 14 衰變曲線,指尖在虛擬鍵盤上敲擊,試圖解析那些與 “天再旦” 現象吻合的波動規律。突然,門禁系統的警報聲刺破了寧靜,紅色的警示燈在走廊里急促閃爍,像跳動的脈搏。
“姜博士,九鼎生物的沈總來了,沒預約,但他出示了特別通行證。” 前台的聲音帶著為難,透過對講機傳來時有些失真。姜綰皺起眉,九鼎生物是業內巨頭,以生物科技和新材料研發聞名,但她想不通這位 ceo 為何會突然造訪一個考古實驗室。
“讓他進來吧。” 她關掉正在運行的模擬程序,起身整理白大褂。團隊成員交換著困惑的眼神,老張悄悄調整了監控角度,將鏡頭對準實驗室中央那三枚懸浮的隕鐵小球 —— 這是目前最核心的研究對象,絕不能出任何差錯。
厚重的防輻射門緩緩滑開,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他身形挺拔,面容冷峻,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古樸的青銅戒指,戒面雕刻著猙獰的饕餮紋,在熒光燈下泛著冷光。這枚戒指與實驗室里的青銅器風格迥異,更像是商周時期的禮器,卻被打磨得異常光滑,顯然常被佩戴。
“姜博士,久仰。” 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我是沈徹,九鼎生物的負責人。” 他的目光掃過實驗室的設備,最終落在懸浮的隕鐵小球上,瞳孔微微收縮,“這些就是三星堆出土的隕鐵?”
姜綰不動聲色地擋在控制台前︰“沈總突然造訪,不知有何貴干?我們的研究項目並未與貴公司有交集。” 她注意到沈徹的視線在掠過小球時,戒指表面的饕餮紋似乎閃過一絲微光,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沈徹輕笑一聲,抬手示意身後的助理留在門外。“我對史前文明很感興趣,尤其是這些能與現代物理現象產生共鳴的古物。” 他向前走了兩步,距離真空容器僅剩三米,“听說它們的碳 14 衰變曲線很異常?”
這句話讓姜綰心頭一緊 —— 這項研究尚未公開,沈徹的消息未免太靈通了。她正想追問,實驗室的設備突然發出刺耳的電流聲,屏幕上的衰變曲線瞬間紊亂,變成一片跳躍的亂碼。三枚隕鐵小球劇烈震顫,懸浮的正三角形軌道開始扭曲,表面的星紋亮起刺目的紅光。
“怎麼回事?” 小李急忙檢查線路,卻發現所有連接都正常。姜綰的目光落在沈徹的戒指上 —— 就在他靠近的瞬間,小球才開始異常,這絕非巧合。
沈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緩緩抬起左手,戒指上的饕餮紋在燈光下清晰可見。當他的指尖指向真空容器時,小球的震顫突然加劇,實驗室里響起一陣低沉的嗡鳴,像是某種次聲波在空氣中傳播。
“這是 28hz 的超聲波。” 老張突然驚呼,他的頻譜分析儀上顯示出一條陡峭的波形,“與小球的固有頻率完全一致!”
姜綰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沈徹的青銅戒指在發出超聲波,與隕鐵小球產生了共振。她迅速按下緊急制動按鈕,真空容器周圍升起屏蔽罩,嗡鳴聲漸漸平息,小球的軌道緩慢恢復穩定。但屏幕上的亂碼卻沒有消失,反而開始規律地閃爍,像是在傳遞某種信息。
“用摩爾斯電碼表試試。” 姜綰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小李立刻調出編碼對照表,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當最後一組亂碼被破譯出來時,實驗室里一片死寂 ——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三個數字︰730。
730 天。這個數字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每個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結合之前對參宿四爆發的預測,這個倒計時的含義不言而喻。
沈徹看著屏幕上的數字,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看來這些隕鐵比我們想象的更有趣。” 他收回手,戒指上的饕餮紋恢復了黯淡,“姜博士,或許我們可以合作,九鼎生物有最先進的材料分析設備,能幫你們解開更多謎團。”
姜綰沒有回應,她死死盯著沈徹的戒指。剛才共振發生時,戒面的饕餮紋似乎在轉動,露出內側細密的螺旋紋,那紋路與三星堆青銅大立人胸腔內的青銅鏈驚人地相似。“沈總對這枚戒指似乎很珍視?” 她試圖轉移話題,觀察對方的反應。
沈徹撫摸著戒指,眼神變得深邃︰“家傳之物,據說與昆侖墟有些淵源。” 他沒有過多解釋,轉身走向門口,“合作的事,姜博士可以考慮一下。三天後,我會再聯系你。”
當防輻射門再次關閉,姜綰立刻沖向監控屏幕,調出沈徹離開時的錄像。慢放畫面顯示,當沈徹經過實驗室的投影屏時,戒指內側的螺旋紋在陽光下投射出一道細長的影子,恰好落在屏幕上蕭決心髒神經網的 ct 掃描圖上。
“暫停!” 姜綰大喊。小李迅速定格畫面,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 那道影子的輪廓,與 ct 圖中神經網的主干完全重合,連最細微的分叉角度都分毫不差。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戒指?” 老張喃喃自語,“這簡直像是…… 為蕭決的心髒量身定做的。”
姜綰的指尖冰涼,她突然想起蕭決眉心的淡金色印記,想起太廟青銅鼎的光斑組成的 “重瞳” 符號。這一切似乎都指向一個可怕的結論︰有人在三千年甚至更早之前,就設計好了這一切,而沈徹和他的戒指,正是這個巨大陰謀的一部分。
實驗室的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只有隕鐵小球依舊懸浮在真空容器中,表面的星紋閃爍不定,像是在無聲地警示著什麼。
與此同時,魏國太廟的偏殿里,太史令正跪在冰涼的地面上,面前攤著一張繪制星圖的帛書。燭火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帛書中央那團詭異的紅光上 —— 那是 “熒惑守心” 的星象,火星停留在心宿二附近,在古代天象中,這是大凶之兆,預示著君王有災,天下大亂。
“大人,這星象……” 侍從的聲音帶著恐懼,不敢再說下去。太史令的臉色在燭光下顯得格外陰沉,他用骨筆蘸著朱砂,在帛書邊緣寫下一行小字︰紫微動搖,客星犯主。
這張星圖他繪制了整整一夜,對照著歷代天官的記載,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異常 —— 按照常規星圖,紫微垣附近應該有一顆亮度穩定的 “客星”,也就是現代天文學中的超新星遺跡,但他昨晚觀測到的星圖上,這個位置卻是一片空白。
“客星隱沒,必有異數。” 太史令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突然抓起帛書,將其旋轉了 30 度,原本指向紫微垣的 “熒惑”,瞬間對準了東南方向 —— 那里是質子府的位置,蕭決的居所。
這樣一來,星圖的解讀就完全變了︰不是君王有災,而是質子府的異客將帶來禍患。這個念頭讓太史令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他小心翼翼地將帛書卷起,放入特制的木盒中。
“備車,我要立刻面見魏王。”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官服,臉上的陰霾被一種狂熱取代,“天降異象,關乎魏國國運,必須盡快稟明大王。”
宮殿深處,魏王正對著青銅鼎中的靜水沉思。昨夜鼎中的光斑異常讓他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麼大事要發生。當太史令捧著木盒進來時,他的心猛地一沉。
“大王,臣夜觀天象,見‘熒惑守心’,實為大凶之兆!” 太史令跪在地上,將帛書展開在案幾上。旋轉後的星圖清晰地顯示,火星的軌跡直指質子府方向。
魏王的目光落在帛書上,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對星象略有研究,知道 “熒惑守心” 的嚴重性,卻沒想到禍源會指向蕭決 —— 那個看似溫順,卻總讓人看不透的趙國質子。
“你確定?” 魏王的聲音帶著顫抖,他抓起案幾上的青銅酒樽,手指因用力而發白。酒樽在他手中搖晃,里面的酒液濺出,在帛書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恰好覆蓋了星圖中 “客星” 本該存在的位置。
太史令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鎮定下來︰“臣反復觀測,絕無差錯。此星象預示,質子府中藏有禍亂之源,若不及時處置,恐危及社稷。” 他故意加重了 “禍亂之源” 四個字,暗示蕭決可能身懷異術。
魏王沉默半晌,突然將酒樽重重摔在地上。青銅碎裂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像一道驚雷。“傳朕旨意,加強對質子府的監視,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若發現蕭決有異動,立刻拿下!”
太史令心中暗喜,卻裝作憂心忡忡的樣子︰“大王聖明。只是…… 此星象詭譎,臣擔心夜長夢多。” 他暗示魏王可以做得更絕,但魏王沒有接話,只是揮手讓他退下。
走出宮殿時,陽光正好照在太史令的臉上,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手中的木盒仿佛有千斤重,里面的帛書不僅藏著星象的秘密,還藏著他的野心。他知道,從這一刻起,質子府的那位年輕人,將被推到風口浪尖。
而此時的質子府中,蕭決正對著一面青銅鏡出神。鏡中的自己眉心帶著淡淡的金色印記,與昨晚相比,印記的輪廓更加清晰,像是一只睜開的眼楮。他不知道太廟中發生的變故,卻能感覺到胸口的蠱蟲在躁動,像是在預警某種即將到來的危險。
他從懷中取出那枚青銅碎片,碎片上的饕餮紋在陽光下泛著微光,與現代實驗室里沈徹戒指上的圖案隱隱呼應。蕭決輕輕撫摸著碎片,突然有種預感︰一場圍繞著星象、青銅器和他自身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現代實驗室里,姜綰將沈徹的影像反復回放,試圖從他的微表情中找到更多線索。當畫面定格在戒指投射影子的瞬間,她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影子的末端有一個極小的缺口,形狀與三星堆青銅大立人胸腔內 “搖光” 星紋上的黑色顆粒完全一致。
“730 天……” 她喃喃自語,指尖在屏幕上劃出參宿四的軌跡,“沈徹,九鼎生物,昆侖墟…… 你們到底在策劃什麼?”
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將實驗室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個巨大的問號。三枚隕鐵小球依舊懸浮在真空容器中,表面的星紋閃爍著紅光,仿佛在倒數著某個未知的終點。而那枚刻著饕餮紋的青銅戒指,以及它背後隱藏的秘密,成為了籠罩在所有人心頭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