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迎上顧羽那雙能洞穿人心的眼楮,所有的話都硬生生堵在了喉嚨里,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這個煞星,現在是真的動了殺心。
顧羽沒有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只是吐出兩個字,字字如冰。
“帶路。”
就在這時,又有幾道身影主動站了出來。
“顧隊!算我們一份!”
開口的是朱宏一,他身後跟著李甲和韓飛,都是之前一起上北山的成員。
李甲一臉的義憤填膺。
“上次清剿北山血煞堂老巢,就是我們幾個跟著顧隊一起闖出來的!”
韓飛也重重點頭,語氣鏗鏘。
“沒錯!葉小姐被擄,我們豈能袖手旁觀!這次救人,怎麼能少了我們兄弟!”
顧羽看著眼前這幾張堅毅的面孔,心頭某處最柔軟的地方,被輕輕觸動了一下。
他自小在清風觀長大,山上清冷,同齡人更是罕見。
所謂朋友,于他而言,曾經是書中遙不可及的兩個字。
下山之後,遇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婉兒,是婉兒將他從出塵的道觀拉入了這滾滾紅塵,讓他體會到了人間的溫暖與牽絆。
而眼前的這些人,調查局的同僚,先前或許只是工作上的臨時伙伴。
此刻,他們卻願意為了他,為了婉兒,不問前路艱險,挺身而出。
這或許,就是山下世界獨有的,名為“情義”的羈絆。
顧羽沉了口氣,努力平復胸腔內翻涌的復雜情緒。
他對著眾人,鄭重地抱了抱拳。
一個眼神,一句無聲的感謝,已經勝過千言萬語。
“出發!”
顧羽低喝一聲,不再有片刻耽擱,率先轉身,大步流星地向辦公室外走去。
他的背影挺直如松,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白羽,張彌,以及朱宏一、李甲、韓飛幾人,立刻緊隨其後。
虎子則被張彌一把抓住後領,幾乎是拖著跟了上去,連反抗的資格都沒有。
孫駿站在門口,目送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拳頭緊緊攥起。
江城非自然調查局的門口,兩輛早已準備好的黑色越野車靜靜待命。
車門迅速打開又關上。
引擎在路邊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一齊朝著北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兩輛黑色越野車遠離城市的喧囂,卷起一路煙塵,最終穩穩停在了北山腳下。
車門開啟,顧羽率先邁步而下。
他面色依舊冷峻,目光如利劍般掃過眼前熟悉的山林。
北山的地形,他並不陌生。
只是此刻,空氣中似乎少了幾分上次的陰森,多了幾分人去樓空的蕭索。
他抬手,指尖金光流轉,在虛空中勾勒符文。
他想開啟一個直通血煞堂內部據點的漩渦通道。
然而,預想中的空間波動並未出現。
金光在空氣中閃爍了幾下,便悄然散去。
顧羽眉頭微蹙。
血煞堂撤離時,竟連護山大陣也一並帶走了?
或者說,是徹底銷毀了?
沒有了陣法,漩渦通道,自然無法開啟。
“我們步行上去。”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腳步也沒有停頓。
白羽和張彌等人自然沒有異議。
好在,上次來過,也算是輕車熟路。
顧羽從懷中摸出數張黃符,屈指一彈。
符紙無火自燃,化作幾道流光分別沒入眾人腳下。
加速符!
霎時間,眾人只覺身輕如燕,腳下生風。
連被張彌拎著的虎子,都感覺自己的雙腿輕快了不少。
一行人在崎嶇的山路上如履平地,速度比之前快了數倍不止。
不過半個時辰,他們便抵達了先前那片囚禁無數魂魄的邪槐林。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眾人心頭一沉。
原本矗立在此,陰氣森森的巨大邪槐,此刻竟不見了蹤影。
原地只留下一個猙獰的巨大土坑,仿佛被什麼巨力硬生生拔起。
土坑邊緣,散落著一些焦黑的木炭和破碎的樹根。
白羽眉頭緊鎖,快步走到土坑邊,蹲下身子。
她伸出縴細的手指,輕輕捻起一撮泥土,又閉上眼,仔細感知著空氣中殘留的氣息。
陽光透過稀疏的林間,在她額頭上投下一點光斑。
片刻之後,他睜開眼,臉色有些凝重。
“這里的氣息很雜亂,但可以肯定,他們離開得很匆忙。”
他指著地上那些粗壯的斷裂樹根。
“從這些斷裂的樹根和殘留的邪氣來看,邪槐是被強行拔除的。”
“時間,應該就在我們上次離開後的第二天。”
“他們帶走了邪槐,包括之前洞里封印的那個大妖,一路向東邊去了。”
“至于那些帶不走的,看這周圍的痕跡,應該是就地銷毀,一把火燒了個干淨。”
顧羽的眉頭緊皺,眼神飄向東邊。
江城的東面,與隔壁的舒城交界處,橫亙著一片連綿不絕的山脈,名為雲嶺山脈。
那里地勢險峻,人跡罕至,瘴氣彌漫,確實是個藏匿邪修的好地方。
血煞堂那些雜碎,難道真的逃去了那里?
其他人此刻都默不作聲,視線全都集中在白羽身上。
他們都在等待,看白羽是否還能探查到更多有用的線索。
半晌,白羽緊蹙的眉頭又深了幾分。
她凝視著那截焦黑的樹根,罕見的驚悸之色自他眼底深處一閃而逝。
她驟然收回了輕觸樹根的手指,指尖微微一顫。
她抬眼看向顧羽。
“這樹根上殘留的邪氣,有些古怪。除了血煞堂的駁雜氣息外,我還感知到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邪法波動。”
“陰冷中還帶著一種邪門,不屬于我們龍國修行界的特質,更像是倭國那邊的陰陽道數。”
此言一出,四周的空氣都凝滯了片刻。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白羽,帶著驚愕。
倭國?
這兩個字入耳,眾人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
龍國與倭國,素來不睦,暗中較勁,從未真正平息。
倘若血煞堂這等喪心病狂的邪修組織,背後真的有倭國的影子……
那這件事情的性質,便徹底超出了單純的邪道作祟。
這極有可能是一場處心積慮,針對龍國布下的驚天大棋。
他們不僅要擾亂陽世。
更妄圖以此為契機,顛覆龍國的氣運,破壞傳承千年的陰陽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