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病房,都被一種令人窒息的焦慮與悲傷籠罩。
葉知秋的臉色灰敗,雙手死死攥著褲縫。
明天就是婚禮,新娘卻不見了,這讓他怎麼跟所有賓客交代。
請柬都發出去了,整個江城的人都知道這場盛事。
現在人沒了,他只覺得胸口像堵了一塊大石頭,葉家的臉還往哪兒擱!
顧羽站在病床前,看著徐瑩緊鎖的眉心。
她面色紅潤,沒有半點虛弱,卻始終沉睡不醒。
他盯著徐瑩額頭那一抹細汗,指尖微動。
冰魄銀針從他的掌心飛出,在空氣中劃過一道道冷光。
他動作極快,每一枚銀針都精準地刺入徐瑩身體上的九個穴位。
每扎下一針,她的身體就輕顫一下,但呼吸依舊平穩,只是眉間愈發糾結。
顧羽閉上眼楮,將全部感知投入到銀針之中。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冰魄銀針釋放出的寒意在經絡里游走,一寸寸驅散體內殘留的不淨氣息。
當最後一股寒流匯聚于腦海深處時,他捕捉到了一團陰冷粘稠的黑霧,那東西盤踞在識海邊緣,不斷翻滾掙扎,如同活物一般抗拒外力侵襲。
果然是邪修!
這種氣息他不會認錯,這種手段,用噩夢困住人的神魂,讓人永遠無法醒來。
如果不是自己及時趕到,徐瑩怕是要被困死在夢魘里,再也回不了陽世。
顧羽凝聚真元,將那團黑霧一點點拔離出來。
黑氣順著銀針,從徐瑩額角滲出,被他收入袖中的玉瓶之內。
一切結束後,他睜開眼楮,眸色幽深,無波無瀾,卻藏著殺機。
邪修竟敢對婉兒下手,是沖自己來的,還是另有圖謀?
難道他們早就盯上了婉兒身上的秘密?
就在這時,徐瑩突然劇烈喘息起來,全身冒汗,兩只手拼命抓住床單,好像還陷在噩夢里掙脫不得。
她忽地睜開眼,一把扯住顧羽衣袖,大聲喊叫
“有黑氣!好多黑氣!它們把婉兒姐姐包起來,然後一下子全沒影了!”
她瞪大的雙眼寫滿恐懼,下唇咬得泛白,還帶著哭腔
“我看見那些東西鑽進牆里,把婉兒姐姐拖走,我想拉,可我的手根本踫不到。”
慕容筱兒撲過去抱住徐瑩,淚水止不住往下掉
“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髒東西?我們家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房間里的壓抑令人窒息,每個人臉上都是絕望和驚駭。
葉知秋喃喃自語,說完就開始原地打轉,不停搓手
“怎麼辦?明天就是婚禮,人找不到,該怎麼辦?”
顧羽看向慕容筱兒,用力握緊拳頭給她一個堅定目光
“阿姨放心,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會把婉兒帶回來,她是我的妻子,也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他說完便掏出手機準備聯絡調查局,就听孫駿電話直接打進來,對面傳來急促低沉的話音︰
“查過商場監控,當時所有攝像頭集體失靈,我們用了特殊設備恢復部分畫面。”
電話那邊的聲音帶了些沉重。
“我們看見了嗜靈怪,一個行走虛空的精怪,以人的貪念為食,那玩意修為極高,它出現的時候整片空間都變形模糊,只能勉強辨認輪廓。
有那麼幾幀畫面顯示,它化作濃重黑霧將目標完全包裹,然後瞬間消失無蹤。
現場沒有留下任何可追蹤線索,也沒有殘余妖氣或法器碎片,這種干淨利落只有頂級邪修才能操控得如此完美。”
孫駿聲音沙啞,說話時隱約夾雜怒火和懊惱︰
“我們已經調動全部力量排查,但目前只能確定葉二小姐確實被嗜靈怪劫持,其余信息暫且無解。
我會繼續追查,有新消息第一時間通知你!”
電話掛斷後病房陷入短暫寂靜,每個人臉上的希望逐漸熄滅成絕望。
如果連調查局都束手無策,他們還能靠誰?
顧羽站在那里,沒有說一句廢話。
他腦海里閃現各種可能︰
如果邪修只是針對自己,為何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
如果目標是婉兒,又為何等到今日才動手;
難道還有更深層次的布局隱藏其中?
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對方不僅僅是在挑釁,更是在宣戰。
而這場戰爭,從今夜起再沒有退路可言。
病房內的空氣一片沉重,每一個人的呼吸都帶著絕望的顫音。
顧羽站在原地,周身那股令人心悸的冰冷氣息卻在緩緩收斂。
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海飛速運轉。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婉兒的下落。
任何一點線索都不能放過!
他曾在婉兒身上設下了防御符咒。
那符咒平時隱而不發,唯有在婉兒遭遇實質性的猛烈攻擊時才會激發護主。
此刻,他細細感應,那道符咒的氣息依舊平穩,並未被觸發。
這至少說明,婉兒暫時沒有受到破壞性的傷害。
可也正因如此,符咒未被激發,他無法通過這道防御來鎖定她的具體位置。
想要找到婉兒,就必須先揪出幕後那只黑手。
那個該死的邪修組織。
嗜靈怪不過是他們驅使的工具。
他們的目標,究竟是沖著自己來的,還是婉兒身上那不為人知的天鳳之力?
無論如何,不將他們連根拔起,怕是永無安寧之日。
北山。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還有虎子。
那個在北山血煞堂被他們策反的邪修。
他在那里待的時間不短,或許會知道一些外人無從得知的內情和關于那個組織的蛛絲馬跡。
然而,思緒很快又沉了下去。
上次他們從北山驚險撤離後,非自然調查局也曾派人搜查。
結果卻是人去樓空。
血煞堂的人撤離得干干淨淨,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北山這條線,斷了。
葉知秋夫婦看著顧羽長時間的沉默,臉上的血色早已褪盡。
那份死寂,讓他們本就脆弱的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葉知秋聲音干澀,帶著最後一抹期盼。
“顧羽,你,你有沒有辦法?婉兒她還有救嗎?”
慕容筱兒緊緊抓著丈夫的手臂,指節泛白,淚眼婆娑地望著顧羽,他是汪洋中唯一的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