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指尖在距離符文半厘米處停住,掌心血跡已干,凝成暗紅裂紋。她緩緩收手,動作極輕,仿佛怕驚動某種沉睡的機制。藍光波動漸弱,那股自陣法深處探來的意識也隨之退去,如同潮水回流,只留下空蕩的壓迫感。她閉眼,左手按壓太陽穴,指節因神經緊繃而微微發白。心跳從紊亂中被強行拉回節奏,呼吸拉長,每一次吸氣都像在撕開一道看不見的阻力。
她不能再賭一次融合。右眼刺痛未消,血絲爬滿眼白,視野邊緣開始出現浮動的黑斑。若再啟“心靈洞察之鏡”,可能徹底失明。但她別無選擇。
睜開眼,她轉向陣法邊緣的石壁。藍光脈動間,一道裂痕中浮現出三個扭曲符號,轉瞬即逝。她屏息,凝神盯住那處,等待下一次浮現。三分鐘後,符號再次閃現,位置略有偏移。她記下軌跡,又等了兩輪,確認它們並非隨機出現,而是隨能量波動低谷依次顯現。
她抬起右手,指尖沾上掌心殘留的血,在地面輕輕描出符號輪廓。第一個是螺旋嵌套三角,第二個形似斷裂的鎖鏈,第三個則像一只閉合的眼。她盯著這三個圖形,記憶深處某段被塵封的研究資料突然翻涌而出——前世她在古能源研究所見過類似的標記,用于標注“逆向導引節點”,即人為制造的能量回流通道,常用于封印高階系統的核心出口。
她心頭一震。這不是破壞指令,是鑰匙。
她立刻調整位置,沿著石壁緩慢移動,目光掃過每一道裂痕、每一處符文殘跡。符號陸續浮現,但大多殘缺。她不敢靠近密集區,每次踏進一步,皮膚便如被細針刺入,電流般麻痹感從腳底竄上脊背。她退後兩步,疼痛驟減。這區域有排斥機制,只允許特定頻率的生命信號通過。
她停下,靠牆喘息。戰術袋中的記錄儀還剩最後一頁空白紙。她撕下,用碳素筆快速繪制已捕捉到的符號序列,並標注出現時間與能量波動周期。寫完後,她將紙折成小塊,塞進防水膠囊,埋入牆角凹槽——這是留給團隊的備用線索,萬一她無法返回,至少有人能繼續推進。
然後,她再次凝視東南方向那根殘破石柱。前三次符號浮現,都圍繞它展開。她集中精神,啟動“心靈洞察之鏡”。
視野瞬間切換。銀白光流覆蓋石壁,符號化作流動的數據鏈,在她意識中重組。她看到螺旋三角與斷裂鎖鏈之間,存在一條微弱的能量殘影,呈逆時針回旋,終點指向石柱內部。而那只“閉合的眼”符號,正位于殘影末端,像是封印的鎖眼。
她強忍右眼劇痛,延長洞察時間。鏡中景象開始扭曲,黑斑擴散,但她抓住了最關鍵的一幀——石柱表面浮現一層虛影,輪廓是一條向下的階梯通道,兩側刻滿與主陣圖同源的符文,但排列方式截然不同,呈現出某種“解碼結構”。
通道存在。它被陣法本身隱藏,只有通過特定符號序列觸發,才能短暫顯現。
她閉眼,將畫面刻入記憶。再睜眼時,右眼已近乎失明,視線被血色與黑斑吞噬。她靠牆坐下,從戰術袋取出芯片,用指尖在表面刻下符號序列與方位坐標。每刻一筆,手指都在抖。最後一道三角符號完成時,她指尖一滑,在芯片邊緣劃出細小傷口,血滴落在金屬表面,暈開一小片暗紅。
就在這時,耳後接收器傳來微弱震動。
她僵住。信號極弱,斷續如心跳殘波,但編碼節奏熟悉——是甦悅慣用的短脈沖序列。她迅速連接記錄儀,手動解碼。屏幕上跳出三組亂碼,她憑借記憶反向推演,還原出片段“……防線……支撐……不超過兩小時……”
她盯著那行字,沒有動。兩小時。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兩小時內破解通道入口,更不知道進去後能否活著出來。但她知道,沒有退路。
她將芯片收入內袋,站起身,面向東南石柱。通道虛影已消失,石柱表面恢復斑駁。她抬起左手,貼上石壁,掌心感受著微弱的震動頻率。她開始默數,配合陣法藍光的脈動節奏,一步,一步,向前移動。
當她踏出第七步時,地面輕微震顫。石柱底部一道細縫亮起幽藍微光,持續不到兩秒便熄滅。她立刻退回原位,再進,再退,確認觸發條件——必須在能量波動低谷期,以特定步伐接近,才能激活隱藏結構。
她記下節奏,靠牆調息。右眼疼痛如刀割,但她沒有注射穩定劑。藥劑會壓制神經敏感度,影響她對能量波動的感知。她只能靠意志撐住。
她再次走向石柱,這次步伐更穩。第六步落下時,藍光剛好進入低谷。她第七步輕踏,地面震顫加劇。石柱裂縫再次亮起,比上次更久,持續五秒。裂縫深處,隱約可見階梯輪廓。
她退後,從戰術袋取出最後一支筆,將觸發節奏寫在手臂內側。然後她脫下外套,撕下衣角,包住右眼。血已滲出布料,但她不再擦拭。
她最後一次望向陣法中央。那里仍散發著微弱藍光,像一顆緩慢跳動的心髒。她知道,一旦進入通道,可能再也無法回頭。但她也明白,這陣法不是為了封鎖,而是為了守護。而她要找的答案,就在那條被封印的路徑盡頭。
她轉身,面向石柱。腳步抬起,落下。第六步,藍光漸暗。第七步,即將踏下——
石柱裂縫猛然擴張,藍光噴涌而出,照亮她半邊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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