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還握著那片斷刃，金屬邊緣沾著干涸的血，硌得掌心發麻。她沒松手，也沒抬眼，只是盯著控制台角落的權限卡——許薇剛才說它還能用。
許薇已經蹲在終端前，手指快速撥動燒焦的線路接口。她將趙峰的權限卡插進讀取槽，屏幕閃了一下，接著跳出一串亂碼。她皺眉，正要重新校準，整塊監控面板突然爆開紅光。
“自毀協議已激活。”
機械女聲從殘損的揚聲器里擠出來，冷得像凍住的鐵絲。
“倒計時九分四十七秒。”
電流炸響，終端冒煙，許薇猛地抽手，掌心被燙出一道紅痕。她往後一仰，靠在牆上，喘了口氣“他們……啟動了最終程序。”
林晚沒動。她的視線釘在那串跳動的數字上，呼吸慢了半拍。
這不是普通的爆炸裝置。她看過類似的數據模型——前世在趙銘的絕密檔案里見過一次。這種倒計時一旦開始，連鎖反應會從地下七層引爆空間錨點，整個未知區域將塌陷，能量潮汐順著地脈沖向雲都主城區。地面建築撐不住第一波震顫，地鐵隧道會在三分鐘內被撕裂，學校、醫院、居民樓……全都會塌進地底。
她膝蓋還在抖。失血太多，體力早就見底。但她一腳踢開腳邊扭曲的金屬板，踉蹌撲到監控模塊前。屏幕裂了，畫面斷斷續續，可她還是看清了地殼波動圖——地下裂縫正以每秒三米的速度向城市中心蔓延。
副隊長從門口沖進來，臉色發白“我們得走，現在就走！主力部隊已經清點完傷員，通道還能撐五分鐘。”
“走？”林晚轉頭看他，聲音啞得幾乎听不清，“我們走了，雲都怎麼辦？”
副隊長一愣。
她抬手指向屏幕。裂縫軌跡像蛛網一樣擴散，最前端已經逼近第三環線。那里有兩所小學，一個地下商業街，還有她重生後第一天打工的便利店。
沒人說話了。
許薇咬著嘴唇，低頭看終端殘余數據流。“自毀信號是從d區深層發出的，加密等級三級以上，常規手段破解不了。”
“有節點嗎？”林晚問。
“有，但三重鎖閉。一旦觸發警報，倒計時會加速。”
林晚閉上眼。
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每天三次的“心靈洞察之鏡”，她已經用完了。剛才在調度室看敵方指揮官部署，是最後一次。現在再強行開啟，腦子可能會當場宕機。
可她沒得選。
她用指甲在掌心劃了一道，疼意刺進神經。再睜眼時，目光死死鎖住監控畫面里那個模糊的身影——敵方最後一名指揮官，正站在d區控制室門口，手放在緊急確認鍵上。
視野驟然扭曲。
“心靈洞察之鏡”開啟。
對方的意識像一道裂開的河床，信息碎片沖出來——“節點在d區七層b通道，物理鎖+生物識別+時間鎖……寧可同歸于盡，也不能讓他們活著出去。”
畫面只維持了兩秒。
林晚眼前一黑，鼻腔熱流涌出，順著嘴角滑下。她扶住控制台邊緣，膝蓋發軟，差點跪下去。
“找到了。”她吐出三個字，聲音輕得像風，“d區七層，b通道盡頭。”
許薇立刻抬頭“我能遠程干擾生物識別，但需要你給我爭取三十秒接入時間。”
“不行。”副隊長攔在門口，“你現在的狀態撐不到d區！讓他們去！”他指向剛回來的陳銳小隊，“我們掩護主力撤離，這才是最合理的安排！”
陳銳沒說話，只看著林晚。
她站在那兒，戰術服左臂撕裂，血浸透了半邊身子。額頭青筋跳得厲害，呼吸一次，胸口就震一下。可她的眼神沒晃。
“撤離？”她慢慢直起身，從腰間抽出斷刃，插回腿側刀鞘，“我們撤了，雲都塌了，誰來負責？你嗎？還是我？”
副隊長張了張嘴，沒說出話。
林晚轉向陳銳“帶上三個人，輕裝。護盾只剩一套，留給傷員。”
“你呢？”陳銳問。
“我走前面。”她說，“許薇，接通我通訊頻段，一旦我靠近節點，立刻開始破解。”
許薇點頭，迅速拆下終端主板，接進隨身信號包。“信號不穩定，最多維持兩分鐘連通。”
“夠了。”林晚活動了下手腕，指節發出 的一聲響。她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脈沖槍，檢查彈匣。只剩三分之一。
頭頂傳來沉悶的轟響，像是大地在咳嗽。牆體裂縫擴大，水泥塊接連掉落。重力場開始紊亂，腳底有輕微的失重感。
“七分二十三秒。”許薇報時。
林晚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向門口。走廊晃得厲害，燈管炸了大半，應急紅光一明一滅，照得她影子在牆上撕扯變形。
陳銳跟上來，壓低聲音“你走不動了。”
“我沒讓你扶。”她腳步沒停，“跟緊就行。”
他們穿過b6區殘骸，地面傾斜了十五度，走一步要抓一次牆。一名隊員踩到斷裂電纜，差點滑進深坑，被陳銳一把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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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塌了。”前方隊員回頭，“主通道封死，只能走側維修道。”
“走。”林晚說。
維修道狹窄，僅容一人通過。管道外壁滴著冷凝水，空氣里彌漫著焦糊味。她貼著左牆前進，右手始終按在槍柄上。每走十步，就得停下來喘一次。肋骨處的傷口被戰術服摩擦，像有鋸齒在里面來回拉。
“五分十五秒。”耳機里傳來許薇的聲音。
“還有三百米。”林晚回，“保持信號。”
“你的心率過快，再這樣下去，走到節點你就站不住了。”
“那你就快點。”她說，“別讓我等。”
前方拐角出現一道合金門，門縫滲出藍光。林晚抬手示意停下。她靠在牆邊，慢慢抬頭。
門上貼著警告標簽自毀核心隔離區。下方是三重鎖閉面板，生物識別槽閃著紅燈。
“就是這兒。”她低聲說。
陳銳上前檢查門框。“有電流，不能硬破。”
“許薇。”林晚閉眼，“準備接入。”
“等你信號。”
她睜開眼，盯著生物識別槽。要啟動破解，必須讓她靠近，讓許薇捕捉到節點的反饋頻率。可一旦她觸踫識別區，系統可能會判定為授權人員，直接跳過驗證，觸發最終引爆。
風險極大。
但她沒退路。
她抬起手，指尖離識別槽還有兩厘米。
“林晚！”許薇突然喊，“等等！我剛截到一段加密指令——他們設置了雙重倒計時！主程序之外還有備用鏈，就算你毀了這里，備用節點會在三十秒後自動激活！”
林晚的手停在半空。
“在哪？”
“地下三層維修井，獨立電源。必須同時摧毀。”
“沒人能同時去兩個地方。”陳銳說。
林晚沒說話。她看著那串跳動的數字——四分零七秒。
然後她抬起左手，撕下戰術服袖口的布條，纏在右手上。血浸透布料，黏在掌心。
“陳銳。”她說，“你帶人去地下三層。拿到坐標就動手。”
“那你呢？”
“我留下。”她把手按上識別槽，“我拖住主程序。”
“你瘋了！一旦系統判定你是授權者，它會直接跳到最後一秒！”
“我知道。”她看著他，“但只有我能讀取它的反應節奏。許薇，等我給你信號，立刻切斷主鏈。”
許薇的聲音發抖“你要是出事……”
“那就別讓我出事。”林晚說，“準備。”
她的手指按下識別槽。
藍光閃起，系統開始掃描。
監控畫面中，倒計時數字突然跳動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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