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震動還在持續，林晚的手指已經從門禁面板上收回，指尖沾著一點從陳瀾嘴角蹭到的血。她沒擦，只是將掌心貼在牆壁上，感受著金屬夾層中傳來的低頻震顫——不是隨機沖擊，而是有節奏的推進，像某種龐大結構在遠處逐步解體。
“走。”她說，聲音壓過警報的尖鳴。
甦悅扶著陳瀾靠牆站穩，另一只手迅速接入應急終端，本地備份進度跳到百分之九十七。林晚掃了一眼，沒等完成便切斷主鏈路，將核心數據包導入便攜存儲模塊。她把父親的殘片塞進甦悅手里︰“去地下二層，接通備用電源，等我。”
“那你呢？”
“機關還沒開。”她轉身往回走，腳步沒有遲疑。
加固實驗室的門半開著，內部照明已經熄滅，只有設備待機的微光勾勒出儀器輪廓。林晚摸出戰術手電，光束掃過支架——黑盒仍在原位，表面紋路全滅，但底部第三層凹槽在光線下泛出極淡的銀邊，像是被剛才的沖擊激活了某種感應層。
她取出共振儀，連接殘片頻率數據庫，開始掃描凹槽能量接收頻段。數值跳動幾秒後鎖定︰4.72太赫茲，與殘片釋放的穩定頻率偏差不足0.03。匹配度足夠。
“就是這里。”她低聲確認。
甦悅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西側牆裂開了，監控顯示能量束正在偏移軌道，可能下一波會直擊主樓。”
“還有多久？”
“四分半鐘。”
林晚關閉共振儀，握緊殘片。它比平時更燙，像是體內有電流在循環。她知道不能再等，也無法再用“心靈洞察之鏡”做第三次掃描——前兩章的連續使用讓腦神經處于臨界狀態，太陽穴突突跳動，像有細針在里面來回穿刺。
但她必須看一次。
她閉眼，深吸一口氣，強行集中意識。視野驟然扭曲，凹槽內部的結構在洞察中浮現︰不是簡單的插槽，而是一組螺旋導流通道，入口處有能量屏障阻隔。要嵌入，必須逆時針旋轉七度，同時釋放一次脈沖震蕩，打破屏障。
視野退出，她踉蹌了一下，扶住桌沿才沒跪下去。嘴里有鐵銹味，鼻腔滲出一絲溫熱。
手電光下，她將殘片對準凹槽，緩緩推進。第一次，能量排斥彈開殘片，桌面儀器爆出一串火花。第二次，她調整角度，仍差半度，殘片邊緣發紅，幾乎熔化。第三次，她咬牙按住顫抖的手腕，逆時針旋入，同時用指尖猛擊殘片末端。
“啪”一聲輕響。
殘片嵌入。
剎那間，黑盒表面亮起銀色紋路，如血管般迅速蔓延。空中浮現出交錯的符文，呈環狀排列，外圍是星軌般的螺旋軌跡，中心則是一個不斷收縮又擴張的光點。投影旋轉緩慢，每轉一圈，光點都會停頓一次——極短，幾乎難以察覺。
林晚盯著那停頓，心跳下沉。
0.07秒。
和能量團核心節點暴露的窗口完全一致。
“不是裝飾。”她立刻意識到，“是密碼界面。”
她調出終端記錄模式，開始捕捉符文排列規律。符文並非固定順序，而是隨著觀察角度自動重組，仿佛在抗拒被解讀。她嘗試從不同位置記錄，卻發現每當她將視線聚焦在中心光點上時，符文流動速度會略微減緩。
她閉眼，回想影像中灰白能量團的壓縮周期——11.3秒一次。
睜開眼，她開始手動計時。
第一圈，符文排列混亂；第二圈，她刻意放緩呼吸，將注意力集中在節奏上；第三圈，當光點再次停頓時，她猛然發現，外圍三組符文恰好形成一個逆螺旋結構，與能量團的旋轉方向相反。
“頻率同步……靜滯捕捉。”她低聲說，“不是輸入文字，是匹配節奏。”
通訊器響起，甦悅的聲音急促︰“電力只剩百分之四十，西側牆崩了，沖擊波正在傳導！你還有兩分鐘撤離窗口！”
林晚沒回應。她迅速將發現錄入終端，標記為“精神力密碼觸發機制”，並建立測試模型。她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找出與11.3秒周期完全契合的符文序列，在靜滯窗口內完成輸入。
但她沒有時間試錯。
她將殘片留在凹槽維持激活狀態，確保符文投影不消失。然後抓起終端，快速打包所有數據，上傳至聯盟核心數據庫，標注“最高優先級︰密碼機制確認，待破解”。
“信息傳出去了。”她對著通訊器說。
“那你呢？”
“我得留下來。”
“你瘋了！主電源隨時會斷，一旦斷電，整個系統都會鎖死！”
“鎖死之前，我還能試一次。”
她切斷通訊，將終端固定在主控台上，手指在輸入界面懸停。投影中的符文仍在旋轉，光點規律性停頓。她閉眼，把前世“深井計劃”里處理高維信號的節奏感調出來，讓意識貼著那11.3秒的周期滑行。
第一組符文浮現︰逆螺旋結構出現，她立刻輸入。
投影閃爍，光點停頓時間延長了0.01秒。
有效。
第二組，她等待下一個周期，再次輸入匹配序列。
投影劇烈晃動，符文重組速度加快，像是系統在抵抗。
她額頭滲汗，手指沒有停下。
第三組輸入完成的瞬間，主燈徹底熄滅，應急綠光亮起，僅靠備用電池維持。終端屏幕閃爍，數據流斷斷續續。
她抬頭，符文仍在旋轉，但速度變得不穩定，光點的停頓開始錯亂。
“來不及了。”她低聲說。
建築猛然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劇烈。主控台的接口自動斷開，終端黑屏。她伸手去按重啟鍵，指尖剛觸到按鈕，整面牆的金屬夾層發出刺耳的撕裂聲。
她沒動，也沒抬頭。
綠光映在她臉上，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