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燈光驟然熄滅，黑暗像一堵無形的牆，將林晚與外界徹底隔絕。她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手指悄然搭在桌沿，感知著空氣中的細微流動。
沒有腳步聲，也沒有呼吸聲。
只有電子設備運轉時輕微的嗡鳴，在耳膜深處回蕩。
她的“心靈洞察之鏡”幾乎完全失效，視野中一片混沌，仿佛整個空間被某種高階信號場屏蔽。但她知道，對方就在那里——那三個“人”，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某種偽裝成人類的存在。
她不動，也不說話。
這是她計劃的一部分。
她要讓敵人以為自己陷入了被動，從而露出破綻。
時間緩緩流逝，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金屬氣息，像是電流燒灼後的殘余。林晚閉上眼，調整呼吸節奏，心跳維持在每分鐘六十次以下，冷靜得近乎冷漠。
忽然，燈光亮起。
三人依舊端坐原位，表情溫和如初，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林小姐。”坐在中間的男人開口，聲音平穩而空洞，“我們等你很久了。”
林晚微微一笑，眼神卻冷得像冰︰“你們怎麼知道我會來？”
男人嘴角微揚，像是早已預料到這個問題︰“因為你必須來。你是‘意識遷移協議’中唯一的變量。”
林晚心中一震，但表面不動聲色︰“變量？什麼意思？”
“你的存在，影響了整個系統的平衡。”左側的女人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種機械般的精確，“我們嘗試模擬過無數次，每一次，只要有你的介入，結果都會偏離預設軌道。”
“所以你們想讓我加入？”林晚試探性地問。
“不。”右側的男人搖頭，“我們想讓你成為核心。”
林晚的手指在桌下輕輕收緊。
她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次誘捕，而是一次篩選。
他們不是想消滅她，而是想讓她成為他們的一部分。
可笑的是，她原本就是沖著這個來的。
“我需要看到更多。”她淡淡道，“你們的計劃、技術、目標……如果我要成為核心，就不能只听幾句空話。”
對面三人對視一眼，隨後，中間的男人點了點頭。
下一秒，會議室的牆壁開始發生變化，仿佛一層透明的幕布被拉開，露出背後隱藏的投影系統。
畫面浮現出來，是一座龐大的數據矩陣，無數光點在其中流轉，像星河般浩瀚無垠。
“這是雲都所有人的神經網絡圖譜。”男人指著其中一處密集區域，“我們已經完成了基礎建模，接下來，就是遷移。”
“遷移什麼？”林晚明知故問。
“意識。”女人的聲音平靜如水，“人類的記憶、思維、情感……甚至自我認知。我們將它們轉化為數據，上傳至雲端，再通過神經接口植入新宿主體內。”
林晚的心跳微微加快。
這不是簡單的復制，而是徹底的替代。
“所以，你們制造出的這些人……”她看向眼前三人，“都是遷移後的產物？”
“你可以這麼理解。”男人點頭，“但我們更願意稱他們為‘進化體’。”
林晚沉默片刻，緩緩道︰“我想親自看看你們的核心設施。”
三人再次交換眼神，這次的時間更久。
林晚知道，她在冒險。
但她必須進入內部，才能真正了解他們的運作方式，也才有可能找到破解的方法。
“可以。”男人終于開口，“但你要提供一些東西作為交換。”
“比如？”她挑眉。
“一段真實的記憶。”他直視她的眼楮，“你最深刻、最痛苦的那一段。”
林晚心頭一凜。
他們在測試她的情緒反應，試圖分析她的心理結構。
她不能拒絕，也不能輕易暴露。
于是，她緩緩閉上眼，啟動“心靈洞察之鏡”，將前世死亡那一刻的畫面封存進一段虛擬情緒鏈中，再將其釋放出去。
畫面投射在空中，一個年輕的女孩倒在辦公室角落，身邊是破碎的電腦屏幕和滿地文件。她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眼中寫滿了震驚與絕望。
那是她前世的最後一刻。
三人的目光落在投影上，神情沒有絲毫波動，但林晚能感覺到，他們的精神頻率出現了細微的波動。
他們在解析那段記憶。
她趁機悄悄啟動了一個微型干擾程序——那是她事先藏在神經芯片中的備用模塊，能夠短暫擾亂對方的數據采集過程。
幾秒鐘後，三人同時眨了眨眼，像是剛剛從某種深度計算中抽離出來。
“你的情緒很真實。”男人低聲說，“但也太完美了。”
林晚心下一沉。
她知道自己被識破了一部分，但她並不慌張。
“因為我知道你們會檢查。”她淡然一笑，“所以我選擇了最真實的一段記憶。”
“有意思。”女人輕聲道，“你比我們想象中更有價值。”
林晚垂眸，掩去眼底的鋒芒。
與此同時，在大樓外圍的監控死角，甦悅正躲在一輛黑色轎車後，緊盯著手腕上的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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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已經進入核心區域。”她低聲說，“陳安，你那邊破解進度如何？”
耳機里傳來陳安急促的聲音︰“還在解密，但他們用了多重加密，而且數據流異常活躍，像是……在進行實時運算。”
“那就是真的在進行意識遷移。”李楠咬牙，“我們必須盡快行動。”
“不行。”甦悅搖頭，“林晚還沒發出撤離信號。她現在是誘餌，我們不能打草驚蛇。”
“可是她一個人在里面……”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甦悅的目光堅定，“她讓我們在外面布控，就是為了這一刻。只要她找到突破口，我們就能立刻切斷他們的神經鏈接。”
陳安深吸一口氣︰“好，我繼續破解。但你們要做好準備，一旦發現不對勁，立刻帶她離開。”
“明白。”
而在大樓深處，林晚已經站起身，跟隨三人走向電梯。
“歡迎加入未來。”男人微笑道。
林晚嘴角微揚，卻沒有回應。
電梯緩緩上升，玻璃窗外的城市燈火一點點鋪展開來。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她知道，真正的戰斗，才剛剛開始。
電梯門打開，走廊盡頭是一扇巨大的金屬門。
門上刻著一行字︰
【意識遷移中心•權限等級︰Ω】
林晚邁步向前，指尖輕輕劃過門框。
一道微弱的電流感從皮膚傳來。
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一道極細的藍光在皮膚下若隱若現。
那是她的神經芯片自動記錄下的信號頻率。
她迅速將這段信息發送給陳安。
下一秒，電梯門在身後關閉。
林晚站在門前，輕輕吐出一口氣。
然後，她伸手按下了開門鍵。
金屬門無聲滑開，里面是一間巨大的圓形大廳，中央懸浮著一顆泛著幽藍光芒的晶體。
那是……意識儲存核。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歡迎來到未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轉頭，看見一個身影從陰影中走出。
那是一個女人，穿著白色實驗服，面容精致，眼神卻冰冷得不像人類。
“你是誰？”林晚問。
“我是第一個完成遷移的人。”女人微笑，“也是你未來的模樣。”
林晚眯起眼。
“我不會變成你。”
女人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恢復如常。
“你會的。”她說，“因為你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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