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沒有等甦悅回答。她只是緩緩轉身，目光落在對方低垂的睫毛上，像是在看一片被風吹動的樹葉。
“你先回去吧。”她說，“今天會議內容很多，大家都累了。”
甦悅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好，那我先走了。”
門輕輕合上，房間里只剩下林晚一個人。她的手指搭在桌沿，指尖微微發白。她低頭翻開那份文件，再次確認角落里的數字編碼——那是情報組常用的暗號標記，只有內部人員才懂。
可甦悅不是內部人員。
至少，在她看來不是。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李楠發來的消息︰“林姐，市場部那邊剛剛接到三家合作方的通知，說要重新評估項目風險。”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迅速點開新聞客戶端，輸入關鍵詞。
熱搜榜上赫然寫著︰“星海計劃數據造假？業內專家質疑技術真實性！”
她盯著屏幕，眼神逐漸冷下來。
趙銘終于動手了。
會議室里，空氣凝滯得像一層厚重的霧。
林晚站在投影幕布前，身後是幾條不斷下跌的數據曲線。她的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冷靜︰“這是過去二十四小時內的輿情變化，負面報道數量翻了三倍，有三家關鍵合作方已經撤資。”
李楠皺眉︰“他們怎麼能在這麼短時間內發動輿論攻擊？我們之前的數據模型可是經過嚴格審核的。”
“外部勢力介入。”林晚緩緩開口，“趙銘聯系了城南一家私人公關公司，專門做‘抹黑’生意。他們手里掌握著大量水軍賬號和媒體資源，可以在短時間內制造出大規模負面輿論。”
“但我們沒造假。”甦悅忽然開口，語氣堅定，“只要澄清事實，就能扭轉局面。”
林晚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她打開電腦，調出一份加密文檔︰“這是我剛從服務器日志中提取出來的信息。有人在昨晚凌晨三點修改了部分測試數據，並上傳到公開數據庫。這些數據看起來像是我們自己發布的，但實際上……是偽造的。”
眾人嘩然。
“這不可能！”一名技術員驚呼，“我們的系統有三層加密，連我都進不去。”
“但有人能進去。”林晚淡淡地說，“並且，這個人就在我們團隊內部。”
氣氛瞬間凝固。
林晚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的臉，最後停在那個實習生身上。
他叫陳宇，入職不到三個月，負責基礎數據錄入。平時話不多，做事也認真。但就在剛才，他的手指一直在輕微顫抖，呼吸頻率明顯加快。
林晚悄悄啟動“心靈洞察之鏡”。
一股濃烈的焦慮與愧疚撲面而來。
她閉了閉眼，繼續道︰“我已經讓技術組鎖定了數據篡改的時間節點，並找到了上傳記錄。現在，我們需要做的，是找出是誰提供了原始數據。”
沒有人說話。
她知道，這個時候揭穿，只會打草驚蛇。
她抬起頭，目光沉靜如湖︰“我會親自處理這件事。在此之前，請大家繼續保持工作節奏，不要被外界干擾。”
會議結束，眾人陸續離開。
林晚坐在原位，直到只剩她和甦悅。
“你也走吧。”她輕聲道。
甦悅卻沒有動。
她看著林晚，眼里有一絲掙扎，又像是某種隱忍的情緒。
“林晚。”她忽然開口，“如果你發現……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會原諒我嗎？”
林晚的手指一頓。
她緩緩抬頭，看著甦悅的眼楮。
“你在說什麼？”
甦悅沉默了幾秒，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沒事，當我沒說。”
她起身離開，背影單薄而疏離。
林晚望著她離去的方向，心里某個地方隱隱作痛。
她不知道甦悅到底做了什麼，但她清楚一件事——這場戰爭，比她想象的更復雜。
深夜，辦公室里只剩下一盞燈亮著。
林晚靠在椅背上，額頭抵著手掌，太陽穴突突直跳。她已經連續三次使用“心靈洞察之鏡”，每次都在極限邊緣徘徊。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
可她別無選擇。
她必須找到突破口。
她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
這一次，她鎖定的是那個實習生——陳宇。
他的情緒混亂、恐懼交織，還有一種深深的自責。林晚順著他的思緒深入，終于捕捉到一個畫面︰趙銘坐在一間昏暗的包廂里，對面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兩人低聲交談，桌上放著一疊厚厚的資料。
那是“星海計劃”的核心數據。
林晚屏住呼吸，繼續追蹤。
男人遞出一張銀行卡，陳宇接過，手在微微發抖。
“只要你按我說的做，這筆錢就是你的。”男人的聲音低沉，“記住，不要留下痕跡。”
林晚猛地收回能力，整個人幾乎癱倒在椅子上。
她喘息著，眼前一陣模糊，耳邊仿佛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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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太貪心。”
她猛地抬頭，四下無人。
她咬緊牙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不能倒下。
她還有太多事情要做。
第二天清晨，林晚早早來到辦公室。
她將那份帶有情報暗號的文件復制了一份，藏進了自己的私密硬盤。
然後，她撥通了李楠的電話。
“幫我安排一次緊急數據審計。”她的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我要徹底清洗所有權限賬戶，並在日志中嵌入追蹤代碼。”
“林姐，你還好嗎？”李楠察覺不對勁。
“我沒事。”她頓了頓，又補充一句，“但如果接下來幾天我突然消失，請你立刻啟動b計劃。”
“b計劃？”李楠一怔。
“對。”林晚輕聲道，“如果我出了什麼事，就由你接手。”
說完，她掛斷電話，望向窗外。
陽光刺眼，卻照不進她的心。
她知道，風暴已經來了。
而她，只能迎風而上。
她走進洗手間，冷水撲在臉上，卻洗不去那種疲憊感。
她扶著洗手台，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神卻依舊鋒利。
她听見背後傳來腳步聲。
“林姐？”是甦悅的聲音。
林晚沒有回頭。
她只是低聲問︰“甦悅，你覺得……一個人背叛朋友，還能算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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