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合上手機，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節奏清晰。她沒打傘，也沒放慢腳步，任由五月的陽光落在肩頭。那溫度像是隔著一層玻璃紙，貼著皮膚，卻滲不進去。
短信還在腦子里回蕩︰“別信甦悅。”
她穿過旋轉門時，指甲掐進掌心。不是疼，是確認自己還能感覺到什麼。
甦悅的笑容浮現在眼前，干淨、利落，像手術刀劃開空氣。可就是這笑容，讓她胃部一陣抽緊。
接下來幾天，林晚把沈浩安排在數據邊緣區。
他每天進出會議室，看資料，做筆記，沒人攔他。但那些文件里埋了陷阱——技術參數被調過，時間戳動過手腳，連加密格式都換了三輪。她讓信息組留了個口子，等著沈浩把它遞出去。
趙銘果然接住了。
他動作很快，連夜寫了份負面評估報告，遞到高層手里。語氣堅定，像是已經勝券在握。
但就在他按下發送鍵的下一秒，林晚團隊發布了階段性成果。內容完整，證據鏈嚴密，甚至提前暴露了趙銘打算用的“漏洞”。
消息一出，業內嘩然。媒體追著問，高層重新開會。趙銘的臉色，在看到新聞推送的那一刻，從青白轉成了鐵灰。
會議室里，咖啡杯被攥得發燙。
趙銘坐在長桌盡頭，指節泛白。他的眼神沉得能壓碎玻璃。
“他們怎麼敢……”
“他們不僅敢，而且比我們快。”旁邊的人低聲說，“現在全行業都知道‘星海計劃’的核心成果是林晚團隊完成的。我們要再動手，只會把自己搭進去。”
趙銘猛地抬頭，眼里閃著光，像是燒紅的鐵片︰“查！我要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那人遲疑了一下︰“數據流全加密了，只有她和幾個核心成員有權限。我們的人……進不去。”
趙銘沉默幾秒，忽然笑了一聲︰“那就找外援。”
他說完，起身抓起外套就走。
“去哪兒？”心腹問。
“去找老朋友。”趙銘聲音冷得像冰，“有些事，靠內部解決不了。”
風從窗外灌進來，掀起窗簾一角，像誰藏在暗處的手。
林晚不知道趙銘已經開始聯系外部勢力。
她站在窗邊，看著樓下車流，指尖摩挲著手機殼邊緣。
“甦悅最近有沒有什麼不對勁？”她問。
李楠站在她身後，搖頭︰“表面看不出問題，但她最近發言很謹慎，不像以前那樣直接支持你。”
林晚點頭，沒說話。
她記得那天在會議室，她用“心靈洞察之鏡”掃描趙銘情緒時，不小心瞥見了甦悅。
那時候，她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眼底的焦慮，還有——恐懼。那種怕，不是擔心失敗，而是怕被人發現什麼。
她當時沒表現出來，只是繼續裝作若無其事。
現在的她，學會了等。
“林姐。”門外傳來敲門聲，接著是甦悅的聲音，“你在嗎？我想跟你聊聊。”
林晚轉身，嘴角揚起一個溫和的弧度︰“進來。”
甦悅推門而入，手里抱著一份文件，臉上掛著熟悉的笑意。
“我剛整理好下一輪合作方的對接方案，想請你看看。”
林晚接過文件，翻了幾頁，點頭︰“思路不錯，細節可以再潤一下。”
甦悅笑了笑︰“謝謝夸獎。”
她頓了頓，忽然問︰“你覺得……我們現在真的能贏嗎？”
林晚抬眼，目光平靜︰“你覺得呢？”
甦悅低頭想了想，輕聲道︰“我只是有點擔心，趙銘不會輕易認輸。”
“當然不會。”林晚語氣平穩，“但他越急，就越容易出錯。”
甦悅點點頭，又問︰“如果他用了外面的力量呢？”
林晚心里一震，手指微微收緊︰“你是听說了什麼？”
“沒有。”甦悅搖頭，“只是……感覺最近氣氛不太對。”
林晚盯著她的眼楮，試圖看出點什麼，卻發現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清澈。
她笑了笑︰“放心吧，我已經準備好了。”
甦悅點點頭，像是松了口氣︰“那就好。”
她起身離開，臨走前拍了拍林晚的肩膀︰“林晚，我一直相信你。”
林晚目送她走出門，嘴角的笑意慢慢收住。
她低頭翻開那份文件，忽然注意到一頁紙的角落，有一串極小的數字編碼。
那是情報組常用的暗號標記。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原來，甦悅早就接觸過他們？
可為什麼從未提起？
趙銘的動作比她預想得更快。
當晚，他就約了人。
地點在城南一家私人會所，低調、隱蔽。
“你要的東西，我可以給你。”那人端起酒杯，語氣從容，“但代價不小。”
趙銘冷笑︰“只要你能幫我扳倒林晚，錢不是問題。”
那人眯起眼楮︰“你確定，她真的是你最大的威脅？”
趙銘臉色一沉︰“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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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沒回答，而是輕輕敲了敲桌面︰“小心點，趙總。這場游戲，恐怕比你想的要復雜得多。”
趙銘盯著他看了幾秒，忽然笑了。
“謝謝你提醒。”他說，“但我從來不打無準備之戰。”
兩人踫杯，玻璃相撞，清脆如裂帛。
夜色濃重，窗外燈火如星河。
而在繁華之下，風暴正在逼近。
第二天上午，林晚照常主持項目會議。
她坐在主位，神情專注，仿佛昨晚什麼都沒發生。
她一邊听匯報，一邊掃視四周。
趙銘也在場，坐在對面，臉色陰沉。
林晚知道他已經意識到被反制，但還不明白這只是開始。
“林姐。”李楠遞來一份文件，“這是最新的市場反饋，我們的公開發布策略見效了，合作意向比預期高出三成。”
林晚翻開文件，嘴角微揚︰“很好。”
她抬起頭，正對趙銘的目光。
她悄悄啟動“心靈洞察之鏡”。
趙銘的情緒劇烈波動，憤怒、不甘、焦躁交織在一起，幾乎溢于言表。
但她剛準備深入探測，眼角忽然捕捉到一道細微的顫動。
她轉頭，看見甦悅正低頭記錄會議內容，筆尖卻在輕微抖動。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能力，繼續推進會議議程。
“接下來的重點是鞏固現有成果，並準備下一階段推廣。”她說，“李楠負責技術，甦悅協調資源，其他人各司其職。”
眾人點頭。
會議結束，林晚留下，站在窗邊，望著遠處樓宇間的縫隙。
她打開加密界面，輸入一行字︰
“甦悅，你到底是誰？”
手指懸在發送鍵上，遲遲未按下。
風從窗外吹進來，掀起她的衣角，也掀開了她心底最深的懷疑。
下一秒，她听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她沒回頭，只淡淡開口︰
“甦悅，你覺得……一個人背叛朋友，還能算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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