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雲蹲在樹杈上，嘴里叼著根草睫，眼楮死死盯著前方五十米處的空地。
空地上，小崽子正撅著屁股，鬼鬼祟祟地扒拉一個土堆。
它現在長得比成年狼還大一圈，背上的骨刺能自由收放，黑亮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金屬般的光澤。
"又在搞什麼鬼..."楚凌雲眯起眼楮。
小崽子突然警覺地抬頭，紫眼楮滴溜溜轉了兩圈，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開始舔爪子。
那演技浮夸得讓楚凌雲差點從樹上栽下來。
"啪！"
一顆松果精準砸在小崽子腦門上。它"嗷"地炸毛，扭頭看見楚凌雲從樹上跳下來，立刻用身子擋住土堆，尾巴搖得能扇出風來。
"讓開。"
小崽子耳朵一趴，慢吞吞挪開身子。
土堆里埋著個被咬得稀爛的...捕獸夾？
楚凌雲太陽穴突突直跳︰"你從哪偷的？"
小崽子用爪子在地上劃拉幾下，畫出一個歪歪扭扭的人形，然後在人形旁邊畫了個叉。
"獵人？"楚凌雲皺眉，"你把人家的陷阱拆了？"
小崽子點點頭，突然撲到旁邊灌木叢里，叼出個破破爛爛的帆布包。
包里裝著三個完好的捕獸夾，還有半包煙和一本《星獸圖鑒》。
圖鑒翻開的那頁正好是沼澤獸，上面用紅筆潦草地寫著︰"幼體價值50萬星幣"。
楚凌雲呼吸一滯。
小崽子湊過來聞了聞書頁，突然打了個噴嚏，噴出的火星子把書頁燒出個洞。
它心虛地用爪子拍了拍，結果把整本書拍成了紙屑。
"......"
遠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
楚凌雲一把按住小崽子的腦袋，閃身躲到樹後。
二十米外，兩個穿迷彩服的男人正端著獵槍四處張望。
"奇怪，明明在這邊埋的夾子..."
"該不會又是那只黑皮崽子？老板說了，活的幼崽價錢翻倍！"
小崽子的耳朵"唰"地豎起來，紫眼楮眯成兩條縫。
楚凌雲明顯感覺到手底下的肌肉繃緊了，連忙揪住它後頸皮︰"別沖動。"
太遲了。
小崽子身子一扭就掙脫出來，"嗖"地竄上樹梢。
樹冠劇烈搖晃起來，樹葉子撲簌簌往下掉，乍看就像起了陣怪風。
"在那！"獵人突然舉槍。
槍響的瞬間，小崽子從另一棵樹後閃現，一口咬住飛來的子彈。"嘎 "兩聲，鉛彈被它當糖豆嚼了。
兩個獵人嚇得腿都軟了。
小崽子落地時已經進入戰斗狀態——骨刺全部展開，爪子上纏繞著黑霧，喉嚨里發出低頻的震動聲。
這聲音讓周圍的樹葉都開始顫抖，兩個獵人手里的獵槍" 嚓"裂成了碎片。
"怪、怪物啊！"
楚凌雲本想阻止，卻看見小崽子突然收起了攻擊姿態。
它歪著頭思考幾秒，然後做了件令人瞠目結舌的事——
用爪子在地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50萬"，然後沖獵人搖了搖尾巴。
"......"
獵人癱坐在地上尿了褲子。
小崽子嫌棄地後退兩步，扭頭沖楚凌雲藏身的方向"嗷"了一嗓子，意思是︰該你出場了。
楚凌雲硬著頭皮走出來時，小崽子已經恢復了憨態可掬的模樣，甚至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要不是獵人還癱在那兒，剛才那幕簡直像幻覺。
"听著，"楚凌雲踢了踢地上的槍械碎片，"回去告訴你們老板..."
小崽子突然咬住他褲腿，拖到獵人面前，然後一屁股坐在《星獸圖鑒》的殘骸上，沖獵人伸出爪子——
它要握手。
獵人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回營地的路上，小崽子走得趾高氣昂，時不時回頭看看被藤蔓捆成粽子的兩個獵人——楚凌雲把他們倒吊在了樹上。
"滿意了？"楚凌雲彈它腦門，"下次不許吃子彈，重金屬超標。"
小崽子"噗"地吐出一小塊鉛渣，突然撲到他背上。
現在它已經重得能把人壓個趔趄，熱烘烘的身子像個大火爐。
幽璃兒在營地門口織毛衣，頭也不抬地說︰"它今天蛻完最後一次皮，就是成年體了。"
楚凌雲撓著小崽子下巴的手突然頓住。
小崽子似乎察覺到什麼，用腦袋拱開他的手掌，輕輕咬住手腕——沒用力，只是讓尖牙踫了踫血管的位置。然後它退後兩步，抖了抖毛，骨刺" "地全部收起，紫眼楮直勾勾盯著楚凌雲。
這是星獸認主的最後儀式。
"......"
靈魅姬從帳篷里探出頭︰"喂，它問你願不願意當它的..."
"我知道。"楚凌雲蹲下身，平視著小崽子的眼楮，"但我更想當你的搭檔。"
小崽子眨眨眼，突然人立起來，前爪"啪"地拍在他肩膀上——這個動作讓它看起來像在擁抱。
楚凌雲聞到了松針、硫磺和陽光混合的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遠處傳來汽笛聲。第七星港的運輸艦正在雲層中穿行，而他們腳下的土地微微震顫，仿佛在回應某種古老的召喚。
小崽子突然掙脫懷抱，箭一般射向樹林深處。
楚凌雲下意識要追，卻被幽璃兒攔住。
"讓它去吧，"她輕聲說，"該學著自己捕獵了。"
樹影婆娑間，隱約可見一個矯健的黑影正掠過樹梢，背上的骨刺在夕陽下泛著冷光，像兩排剛剛出鞘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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