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的雨總是來得突然。
顧晚——不,現在她是南宮晚了——站在司氏集團總部大樓對面的咖啡廳里,指尖輕輕敲擊著玻璃杯壁。雨水順著落地窗蜿蜒而下,模糊了對面那棟高聳入雲的建築輪廓,卻無法模糊她記憶中的每一個細節。
六年了。
她抿了一口黑咖啡,苦澀在舌尖蔓延。就像這六年來她咽下的每一分痛苦、每一滴眼淚。左手無名指上,那枚素圈戒指被她轉動了一圈又一圈,這是她唯一從過去帶回來的東西——六年前她求婚時準備的對戒。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能見到爸爸?"
耳邊仿佛又響起女兒軟糯的聲音。顧晚閉上眼楮,胸口一陣刺痛。念念已經六歲了,而她這個母親,近兩年大部分時間卻只能通過照片看著女兒長大。
"很快了,寶貝。"她在心里回答,卻不知道這個承諾何時能兌現。
咖啡廳的門被推開,帶進一陣潮濕的風。顧晚沒有回頭,但從玻璃的反光中,她看到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她的呼吸一滯——即使只是一個模糊的倒影,她也能一眼認出那個挺拔的身影。
司夜寒。
他還是那樣,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裝,輪廓分明的側臉如同刀刻。歲月似乎對他格外寬容,只在他眼角添了幾道細紋,卻讓他更添成熟魅力。他正低頭听助理匯報什麼,眉頭微蹙,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表情。
顧晚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杯子。六年前的今天,母親的忌日。她帶著腹中的孩子——他的孩子,手里攥著母親南宮萱留下的血書,離開了海市。
"你不能再想著司夜寒…你一定要為南宮家報仇雪恨!"母親的遺言如同詛咒,還有兩年前劉姨才給她的母親的第二份遺書,"你必須拿到證據...賬本...司氏地下三層的保險庫..."
"女士,您的藍莓松餅。"服務生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謝謝。"顧晚微微頷首,調整表情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她現在是國際知名建築設計師南宮婉,剛受邀參與司氏新園區的設計項目——這是她精心策劃的第一步。
司夜寒一行人走向咖啡廳深處的vip區域。顧晚低頭整理文件,確保他經過時能看到她的側臉。她的心髒跳得如此劇烈,幾乎要沖破胸腔。
腳步聲近了,又遠了。
他沒有認出她。
顧晚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慶幸。她端起咖啡杯的手微微發抖。六年過去,她的容貌確實有了變化——長發剪短染成了栗色,妝容更加精致成熟,還在唇下點了一顆痣,再加上刻意改變的舉止神態,確實與從前大不相同。
但內心深處,她還是希望他能認出她來。
"南宮小姐?"
一個陌生的男聲在身旁響起。顧晚抬頭,看到一張與司夜寒有三分相似卻更顯輕浮的臉——司明遠,司夜寒的表弟,司氏副總裁。
"司副總。"她站起身,伸出手,"幸會。"
"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司明遠握住她的手,目光在她臉上逡巡,"我哥哥說你明天才會到海市。"
顧晚微笑︰"我想提前熟悉一下環境。海市變化很大。"她故意讓自己的視線越過司明遠,落在不遠處正在入座的司夜寒身上,"那位是..."
司明遠轉身︰"哥,這位就是南宮設計師。"
司夜寒抬起頭,目光如鷹隼般銳利。那一瞬間,顧晚感到一陣寒意從脊背竄上來。但他只是禮貌地點點頭︰"南宮小姐,久仰。"
沒有認出她?似乎完全沒有。
"司總好。"顧晚听見自己平靜的聲音,"很榮幸能與司氏合作。"
司夜寒示意她坐下︰"我們正好要討論園區規劃,南宮小姐不妨一起?"
這就是她想要的——接近司氏核心,獲取進入總部大樓的權限。但真正面對司夜寒時,顧晚發現自己遠沒有想象中那麼冷靜自持。
他身上的龍涎香味道,他說話時微微揚起的眉梢,他修長手指翻閱文件的姿態...每一個細節都像刀子剜著她的心。
會議進行得很順利。顧晚的專業素養讓她在討論中游刃有余,提出的幾個建議都得到了司夜寒的認可。當他說"南宮小姐的思路很獨特"時,她幾乎要笑出聲來——當然獨特,因為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司夜寒的審美偏好。
"南宮小姐以前來過海市嗎?"會議結束時,司明遠突然問道。
顧晚的指尖在平板電腦上停頓了一秒︰"小時候來過,後來一直在國外生活。"
"難怪你的中文這麼好。"司明遠笑道,眼神卻帶著探究,"我總覺得你有些眼熟。"
顧晚不動聲色︰"亞洲人面孔都差不多吧。"
"不,不是這個原因..."司明遠還要說什麼,被司夜寒打斷。
"明天上午十點,我帶你參觀總部大樓。"司夜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顧晚,"有些區域需要我的權限才能進入。"
顧晚點頭致謝,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這麼快就能進入司氏總部?比她預想的順利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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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
"好。"
司夜寒點點頭,轉身離去。司明遠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晚一眼,也跟著離開。
顧晚獨自坐在咖啡廳里,直到服務員來提醒打烊。雨已經停了,夜色如墨。她叫了輛車,報出一個高檔小區的地址——那是她提前租好的公寓。
回到公寓,顧晚立刻檢查了所有房間,確認沒有監听監視設備後,才從行李箱暗格中取出一個老式手機。撥通唯一存儲的號碼。
"老周,是我。"她低聲說,"我見到他了...他沒認出我...明天我會進入司氏總部...對,重點是地下三層..."
電話那頭,南宮家的老管家周叔聲音顫抖︰"小姐,太危險了!司夜寒不是那麼容易騙過的!"
"我別無選擇。"顧晚看著牆上貼著的南宮家族照片,"六年了,這是最後一樣證據。"
掛斷電話,顧晚走進浴室,讓熱水沖刷自己的身體。霧氣朦朧中,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南宮婉精致完美的妝容下,是顧晚支離破碎的靈魂——六年里只有女兒念念是支撐她活下去的唯一精神支柱。
明天,她將踏入仇人的大本營。
明天,她可能萬劫不復。
顧晚擦干身體,從藥盒中取出兩片安眠藥。入睡前,她的手指又一次撫上那枚婚戒。
"司夜寒..."她在黑暗中呢喃,"就這樣…也好…"
無人應答。只有海市的夜風,輕輕掀起窗簾一角,如同一個無人知曉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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