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有貴客在家做客，方母不好發作，偷偷在屋里抹掉眼淚，出來還得笑臉相迎。
跟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方母當著貴客面故意給闞青青下馬威，闞青青反將她一軍，讓她憋在心里說不出來。
客人不走，她今兒至少得難受好幾個小時，等客人走了她再去找方衛國鬧，讓方衛國也不快，挺好。
讓她不舒服。
全家人都別想舒服。
方衛國拿媳婦也沒辦法。
吃飯了，有貴客的飯桌上，都是男人的主場，準備的好酒好菜都得全部往他們面前擺放。
要是人多的時候，女人小孩都不上桌吃飯，要麼廚房吃，要麼端著碗站在旁邊吃，要麼等客人吃完走了再吃。
今兒人少，大家擠一擠都上了桌吃飯，男人喝酒劃拳聊著女人們听不懂的話題。
女人們也識趣沒有插嘴，他們想插嘴也插不上，會被男人說爺們說話娘們插什麼嘴，沒規矩。
闞青青覺得沒意思，吃完飯就回了房間，兩兒子也不用她帶，帶著他們小丫姐姐跑出去玩了。
她去廚房燒了水洗了澡，將一身燥熱洗去，伏末早晚涼，屋里開窗也沒有這麼熱。
方衛國買的中式架子床，四四方方可以掛蚊帳那種，闞青青撩開蚊帳坐進去，將雙喜字扔在地上。
家電沒有搬過來，這邊沒有買新家電，看不了電視，睡不著，闞青青便拿著最近的報紙認真看了起來。
平時娛樂活動很少，看報紙自然就成了一種娛樂，報紙上涉及了國家大事、民生等。
比如有些商場有打折活動，還會登報告知老百姓，來貨了，你們可以來買了。
屋里四十瓦的鎢絲燈泡亮著，除了偶爾翻報紙的聲音，很安靜，安靜到能听到屋外劃拳聊天聲。
大概晚上九點才散場。
方父大著舌頭說著，“領導，這煙您拿去抽，我們都是一家人，以後常來家里坐。”
領導走了。
隔壁果然吵了起來，“衛國，我們托人情給你安排工作，你倒好，給你媳婦買黃金戒指。”
听到吵起來，闞青青眼楮一亮報紙都不看了，趕緊起身趴在牆上偷听隔壁的聲音。
“那黃金戒指不能吃，也不能當衣服穿，你花幾百給她買一個，你真當自己有錢。”
“夫妻過日子，過得是柴米油鹽醬醋茶，你買那玩意做什麼，不會是闞青青要你買的吧。”
“你以前從不敗家，有幾分錢都用來養家，你怎麼可能突然買黃金戒指，肯定是你媳婦讓你買的。”
“我們當父母的養你幾十年，我們不求你回報什麼，只想你娶妻生子過上好日子。”
“可你呢？給你媳婦弄來彩色電視機，我們當你父母的沒享受上，你媳婦年紀輕輕就享受上了。”
“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你晚上熱的睡不著，是我們拿著扇子給你扇風讓你睡個好覺。”
“結果呢，我們晚上熱，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你媳婦都已經吹上電風扇了。”
說著說著方母沒忍住，嗚嗚哭了起來，“當父母的為兒女付出，老了還被記恨上了。”
“自家孩子犯錯了，當父母的不僅無條件原諒自家孩子，還要教導自家孩子走正途。”
“父母犯錯了，就被自家孩子永遠記恨上了，養畜牲都比養孩子強，沒意思，沒意思。”
“我們養兒子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享福，不就是為了過好日子，不就是為了有兒子養老送終。”
“現在呢！”
“啥富都沒有享上，還要操心兒子的工作，走關系，也要給兒子安排上好工作。”
“我們當父母的沒用了，但也在盡最大的努力幫助自己兒女，給兒女減輕負擔。”
“可你干的都是什麼事，你一個大男人心里就你媳婦，娶了媳婦就不用吃飯了，你媳婦比你工作重要！”
“你媳婦不工作，讓她在家做飯怎麼了，誰家媳婦不做飯，女人生來就是要給婆家做飯。”
“我當年還沒有嫁給你爹，我娘家十幾口人的飯全是我一個人做，出門誰看了我不夸一句賢惠。”
“正因為我會做飯，我家門檻都被媒婆踩壞了，婆家都喜歡我這種會做飯的兒媳婦。”
“你奶奶當初就是看上我會做飯才讓你爸娶我進門，要是我跟你媳婦學不做飯。”
“天天下館子，不管你們，讓你們像野孩子一樣，你們能上學，能有如今的出息。”
“你沒出息，你能娶媳婦？你能讓你媳婦過好日子？我既然敢說就不怕被你媳婦听見。”
怪不得只听到方母聲音，听不見其他人聲音，是方母故意扯著嗓子吼給闞青青听。
闞青青在乎嗎？她不在乎。
她跟局外人一樣吃瓜，反正現在被罵的是方衛國，是他要搬回來，那麼公婆媳矛盾他就得承受著。
不僅她吃瓜。
兩兒子更是直接跑到客廳現場吃瓜，手里磕著瓜子，看老男人被老巫婆訓的跟孫子一樣。
“要我說不下蛋的母雞娶回家來干嘛，還不如人家姜明月，姜明月又要上班，又來幫我做飯。”
“多好的女人，我要是你，我直接離婚娶姜明月，那闞青青不是天天鬧著要離婚。”
“離，明兒就離，我看她一個女人離婚帶著兩兒子怎麼活，衛國，你太慣著你兒媳婦了。”
吼著吼著，聲音沒了。
不知方衛國做了什麼，讓他媽不再發火了，沒打起來，闞青青多少有些遺憾。
就在這時。
小刺頭賊頭賊腦跑了進來，他小聲湊到闞青青身邊說，“媽，老男人被老巫婆打了一巴掌。”
“打的可狠了！”
“老男人真的是老巫婆親生兒子嗎？我小時候把正在拉屎的村長推進糞坑，我媽都舍不得打我。”
這皮小子，居然把正在拉屎的村長推進糞坑？闞青青笑了笑，輕拍了他腦袋瓜子。
說了一個“皮”字。
正想說話，外面傳來開門聲和腳步聲，以及方衛國的聲音，“星星月月，出來，爸爸給你們洗澡！”
兒大避母。
兩兒子年紀都已經不小了，現在闞青青可不會給他們洗澡了，就算闞青青要洗，方衛國也不會同意。
便有方衛國給他們洗。
“看你又跑出去瘋玩，出了一身汗，讓你爸爸給你洗澡去。”闞青青讓小刺頭趕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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