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媽。”
“你看。”
“爸爸給我們新衣服！”
見兩女兒穿著粉色新衣，姜明月臉色難看至極，雖然他們都不是舊時代的人了。
但家中長輩是，有些根深蒂固的規矩雖然取消了，但潛移默化的洗腦了下一代。
手上一疼，針扎破手指，殷紅的血珠從皮膚溢了出來，她放在嘴里舔了舔，苦的。
昨兒事發生後，方衛國對她避而不見，方家人見她也很尷尬，大過年的她只能待在自己屋里。
對于闞青青的羞辱，她覺得甚是難堪，這粉色沒穿她身上，就跟穿她身上沒區別。
方嬸不在，闞青青只能親自給兩兒子下餃子，兩兒子的口味其實和她差不多。
他們也很討厭吃韭菜，于是她從宋一明家拿來的白菜豬肉餡很受他們的喜愛。
這不。
小團子吃到硬幣。
他從嘴里拿出來，小刺頭拿去水池邊洗干淨，他們兩兄弟，將新一年的幸運都送給闞青青。
嘖∼
小小年紀就會哄女人。
不像某些老男人，沒眼力見。
被白了一眼的方衛國，將碗中所有餃子都咬了一遍，沒硬幣，看兩兒子吃的口齒留香的樣子。
他惡狠狠地咬了一口他自己煮的韭菜豬肉餡餃子，自己煮，是因為媳婦不給他煮。
他在心里憤憤不平地嚷嚷著，韭菜豬肉餡這麼好吃，闞青青母子三人不識貨！
闞青青不吃韭菜豬肉餡餃子，方母其實很高興，兒媳婦和兩個野種不吃，他們一家子能多吃點。
可看著兩野種吃著外面提回來的豬肉白菜餃子，心里不舒服，就開始對著方衛國告狀。
方嬸回家過年。
她一把年紀了，還一大早起來給兒媳婦和孫子親自包餃子，可他們不吃，什麼意思？
是嫌棄她這個婆婆包的餃子不好吃嗎？嫌棄不好吃，那兒媳婦做給她這婆婆吃啊。
說來說去。
方母就想讓闞青青做家務。
可惜闞青青如今老僧入定，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不把方母的話听進心里。
方母又夸姜明月，姜明月一大早起來就幫她干活，不像某些人還要婆婆伺候。
方衛國說，闞青青和兩兒子都喜歡吃白菜豬肉餡餃子，以後家里包餃子，包白菜豬肉餡。
其實，方母也不愛吃韭菜豬肉餡餃子，她也愛白菜豬肉餡餃子，可在她根深蒂固的觀念里。
女人就得以男人為天。
男人在外掙錢養家，很辛苦，男人喜歡韭菜豬肉餡餃子，那這個家只能吃韭菜豬肉餡餃子。
在物資匱乏的年月，只能先讓男人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出去掙錢養活這麼一大家子。
至于女人。
靠著男人養活。
像肉這種好東西，少吃點、不吃都沒事，只要有口吃食吊著，不餓死就行。
如此方母見兒子偏向兒媳婦，就跟千年封建禮教被撼動，她臉色變得難看至極。
她罵了方衛國。
說他有了媳婦忘了娘。
娶了媳婦，不讓兒媳婦干活，卻讓她這個幾十歲的老媽子累死累活的干活。
伺候他爹就算了！
還要伺候他們這幫小的，婆婆伺候兒媳婦，沒這個理，他這麼慣著兒媳婦，遲早會慣出事來！
姜明月出來，在一旁勸。
說方母包的韭菜豬肉餡餃子，好吃，但闞青青不吃韭菜，跑去別人家吃豬肉白菜餡餃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方大哥養不起他們母子三人，這事傳開了，不得讓方大哥臉上無光。
方母一噎。
她哪知道兒媳不要臉。
大過年的跑到別人家要餃子。
最後為了家和萬事興妥協，說下次包白菜豬肉餡餃子，現在也買不到豬肉，這次將就。
嘴上說著下次，可誰又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闞青青並未此高興，畫大餅，誰不會。
姜明月的善解人意能說會道，將方衛國從家庭瑣事之中解救出來，他松了一口氣。
明白方衛國話里的意思，方母開始罵闞青青是個饞貨，大年初一跑到別人家吃餃子。
方家是缺她一口吃的，讓她這麼不要臉不要皮，像個叫花子在外面要飯去了。
方母是長輩，身為兒子的方衛國不好多說什麼，只是讓她大年初一別罵人了，不吉利。
嫌頭疼，過年都過不清靜，吃完餃子便走到院子，姜明月眼巴巴的跟了上來。
和方衛國肩並肩站在屋檐下。
他高大威猛，她女人味十足，就連路人看見了，都得夸他們一句郎才女貌。
屋檐落下水珠。
方衛國最先打破了平靜。
他目光看著遠方，聲音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明月，我給你找個好婆家吧。”
兩人都睡在一起，雖然什麼都沒有發生，但至少有了肌膚之親，但方衛國不認。
姜明月心里難受的緊。
她自嘲一笑，聲音之中更是帶著無盡的悲涼，反問方衛國，“什麼是好婆家？”
這個問題，方衛國答不出來，他認為的好婆家，就是條件不錯，可以讓姜明月衣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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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真的是婆家嗎？
婆媳關系，都是千古難題，就他們家，闞青青和方母天天鬧騰，天天埋怨。
方衛國不說話。
姜明月嘴角下壓。
似自問，又似問方衛國。
聲音淡淡帶著譏諷，“像我這種無依無靠、沒娘家撐腰、農村戶口、還帶著孩子的二婚女。”
“能找到什麼好婆家，是找個傻子，還是找個殘疾，還是找個五六十歲的老頭？”
“老趙死了之後，我婆婆就嫌棄我在家吃白飯，也說，要給我找個好婆家。”
“便給我安排了一門親事，是給山里兄弟當共妻，我帶著孩子好不容易跑了出來。”
“我回了娘家，娘家也說要給我找個好婆家，給一個艾滋病的男人當媳婦。”
“那家人，給了一千彩禮，要我給他們家生兒子，不生，就關在家里不讓出來。”
說到這。
姜明月停下。
她轉身，仰著白生生的臉蛋看著方衛國，“現在，你也說，給我找個好婆家。”
“你是不是嫌棄我是累贅，不想要我了，你要是說一句，我姜明月不會死皮賴臉的賴著你。”
方衛國看了一眼姜明月，發現淚水已經打濕了她的臉龐，猶如大雨中的小白花，讓人憐惜。
姜明月是可憐的，她的一番真情流露，讓方衛國動容，他不可能趕她離開。
他答應過兄弟，要照顧好他們母女三人一輩子，姜明月想嫁人，方衛國必定會給她找個好婆家。
要是不願意。
他也不會逼迫。
兩人睡一起的事，翻篇，再也不提，可姜明月對方衛國的愛意只增不減，越加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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