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離開也是年後的事情了,暫時不需要著急。
平日里的生活,卻還是要穩穩當當的繼續的。
卻說衛文清這邊,離了江南之後,便低調的換了身份,一路朝著湖廣方向而去。
有陸承澤在前面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尤其是陸承澤一路跑回京中,將手上至關重要的證據“代表”,交到皇帝手上後。
那些追殺兩人的人,幾乎一夜之間就全部被撤走。
笑話,眼瞧著證據都已經送進了皇帝手上,他們主子忙著自保還來不及,哪里還顧得上這邊?
更何況要追殺的人都已經進京了,他們這邊明擺著任務失敗,不趕緊撤回去領罰,等著受死嗎?
雖說培養他們這些人並不容易,他們主子也不至于像畫本子上那樣,動不動 將他們的腦袋全砍了。
但若他們敢做出背叛之事來,那等著他們的絕對是比死更痛苦的下場。
不僅是追殺的人撤走,甚至就連原本盯梢柳文銘和柳詩婷兩人的那些人,也很快一個不剩。
這讓林嵐玉大大松了一口氣。
雖說她知道這些人不至于明著上門跟她搶人,但被人盯著的滋味,總歸是不好受的。
也是因為這些人全都撤走,知道自己如今安全了,林嵐玉才會規劃著離開,繼續自己原定的行程。
連林嵐玉這里都沒人盯著了,衛文清那邊自然更不需要擔心這些。
雖說身上帶著毒,但這一路上,只要不快馬加鞭趕路,衛文清還是十分順利的。
甚至可以說,難得的悠閑。
嗯,如果不是即將要去的地方,是未來老丈人的地盤的話,他大概連心情也跟著一起悠閑起來。
卻說這些年,雖說林如海身上的余毒早就已經被清理干淨,身體雖不敢說多強壯,但比之他從前甚至還要健康不少。
連帶著人也愈發有精氣神兒了,這才能在官場上大殺四方,甚至步步高升。
若是不然,就他當初在揚州時候那身體狀況,哪里吃得消如今的工作量。
其實當初按照林如海和武神醫的約定,林如海身上的余毒清理完畢之後,他就會離開。
畢竟他這人雖一身醫術確實了得,但卻有著天才孤傲的怪癖,且一向不喜歡與朝廷官員走得太近。
若是不然,當初林如海明明與他早就是舊識,卻還要費了不少功夫才請動這人。
但因為有林嵐玉源源不斷的,提供品相極好的藥材供自己研究。
湖廣一帶的山林之中,也有許多自然生長的獨特珍奇藥材,是其它地方所不能比的。
且跟在林如海身邊,武神醫只需要埋頭于自己鐘愛的事情就好,別的事情一概不用多管。
甚至林如海也從不會主動對外提起他的身份,任由這人在林府做一個幾乎從不社交的孤僻怪人。
這人最終還是選擇留在了林如海身邊。
當然,他也並非完全不懂看人臉色,一味孤高自傲的人。
若不然,當初也不會幫林嵐玉她們煉那費勁的要死的藥丸。
但林如海怎麼也不會想到,就是因為武神醫一直跟在他身邊,有一日自家小女兒會送個大麻煩到他這里來。
哦,不,說大麻煩似乎也不準確。
畢竟單純的麻煩,可不會肖想自家女兒。
一想到衛文清已經在來荊州的路上了,林如海就恨得牙癢癢,只差沒去後院磨刀了。
這倒不是林嵐玉心大,直接在給林如海的信上就告訴林如海,這是你姑娘看中的男人,將來說不定是你二女婿,拜托父親大人您好好關照一下。
是水溶早在衛文清追著林嵐玉的腳步離開北疆的時候,就已經給林如海去信,說過了此事。
不過那時候衛文清畢竟是領了皇帝的密旨,有差事在身,去辦正事兒的。
且若無意外地話,林嵐玉會在姑甦逗留一段時間後繼續南下,衛文清卻要隨著陸承澤轉道去往它處。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事情已經轉向了所有人都意料之外的方向。
林嵐玉給林如海的書信上,只提到了衛文清的名字,以及他所中的毒,和大夫診斷的身體狀況。
林如海卻已經迅速機警提防起來。
可以想見的是,等衛文清到了那邊之後,日子大約是不會很好過的。
不管是拔除余毒的過程,還是經受未來岳丈和大舅哥的考察的過程。
對于此,別說水溶,就連林嵐玉都只能為他祈禱的份兒。
不過……
若是能因著這事兒,提前通過了林如海這邊的考驗,怎麼不能算是一種因禍得福呢?
反正收到林嵐玉來信,知道衛文清受了傷還中了毒,好在如今已經被安全送往荊門的時候,多少帶點兒幸災樂禍的水溶是這麼想的。
一想到自家好兄弟即將面臨比自己當初還要困難的多的困境,才能拿下未來岳丈大人,水溶就很難壓下自己的嘴角。
以至于等林黛玉將林嵐玉書信上所說的,她有意向想辦兩家女子學院,問林黛玉有沒有想法和自己一起,並負責北疆這邊的學院事宜的時候。
水溶也只是驚詫擰眉一會兒,頭疼自家妹妹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倒沒有多少反對的意思。
“若是想做,便去做吧,左右也不費什麼事兒,只是這里面的具體章程,總要詳細擬定好了,才好行事。”
畢竟她們是真心實意想要幫那些深處困境之中,有心也有勇氣掙扎,卻缺乏在這個社會真正立足的底氣的小姑娘們做些什麼。
而並非簡簡單單辦一家書院,收一些女學生。
自然不可能像林嵐玉在林家扒拉過來的那十個小姑娘一樣,只簡單的教導一些讀書識字,書畫刺繡之類的技能。
還是要開放更廣泛的科目,讓這些姑娘們擁有真正能養活自己的一技之長才成。
林黛玉也知道這事兒急不來,且連林嵐玉她們,也只是還在摸索當中,需要等摸索一陣子,才會正式將這件事提上議程。
她也只是提前與水溶打個商量,讓水溶知曉此事罷了。
兩人就著這個話題聊了一會兒,便不可避免的聊到了林嵐玉送衛文清去荊門尋林如海的事兒來。
想到自家父親的性子,林黛玉也不禁有些同情衛文清了。
“父親對妹妹一向又疼愛又頭疼,偏又舍不得狠心下手教育。如今有人送上門去……”
林黛玉笑著搖頭。
從前雖說兩姐妹相伴長大,但她與林嵐玉的性子不同,又兼母親的原因,父親便難免多關注妹妹幾分。
後來母親故去後,妹妹性子愈發調皮搗蛋,做事也更是膽大妄為的很,偏又極好強,明明是妹妹,卻總是一副姐姐的模樣,沖在最前頭……
父親對妹妹的關注就愈發多了。
這一點,從前不曾因為妹妹只是收養的孩子而有所不同。
後來自然也不會因為妹妹搖身一變,成了郡主而有所改變。
畢竟別說父親,就連她,不也一樣總是不自覺的想要多偏愛妹妹一些?
可就連水溶,都有對這個妹妹的某些行為氣的咬牙切齒又不忍心下手揍孩子的時候,更別說她們父親了。
但,自家姑娘舍不得揍,送上門來的便宜女婿……哦,不,是送上門來想叼走自家小白菜的壞東西,難道還揍不得了?
“沒事,那家伙皮糙肉厚,經得起。”水溶對此,不僅不同情,還十分幸災樂禍。
“況且,這家伙如今是帶著一身傷和毒去的,岳父大人就算是想下手,也會悠著點兒,不至于讓這小子真出什麼事兒……”
說到這里,水溶頓了頓,又有些不甘似的,幽幽補上一句。“便宜他了!”
惹得林黛玉好笑不已。
但想到林嵐玉書信上所說的另一件事,她又不由有些憂心。
畢竟,自古以來,但凡皇位更迭,就沒有不起波折的時候。
更別說她們從前在京中的時候,可是近距離圍觀了好幾場宮變的。
“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這才幾年,怎麼……”
“放心,咱們這位陛下別看瞧著身體不好,再活個五六七八年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水溶卻只是譏笑,笑容里帶著淡淡的嘲諷。
也不知道是在嘲諷他那堂兄,還是嘲諷自打知道皇帝中毒,身體不好後,就開始著急忙慌下注皇子,琢磨著從龍之功的那些個大臣。
亦或者,嘲諷那些明明年齡不大,甚至才剛剛開始正式上朝辦差沒多久,已經快要打出狗腦子的皇子們。
“若是他舍得放權,少動動腦子,再活十幾年,等著他寄予厚望的繼承人長大,穩穩當當接位,也不是不可能。”
林黛玉驚詫的看向水溶。
她好像從水溶的話里,听出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他們這位皇帝陛下,滿意的繼承人,似乎……
如今年歲還小?
七八年,甚至是十幾年,那位皇子才能成長到能在世人眼中屬于正常繼位且能夠接住這個位置的年齡。
那他現在,絕對不會超過十歲,甚至說不定才剛剛啟蒙。
這……?
“好了,那些事情跟咱們沒關系,左右沒出五服呢,怕什麼。”
水溶說著,還下意識看了一眼林黛玉的肚子。
前兩日府醫來請平安脈的時候,診出林黛玉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只是月份還淺,便沒有聲張。
不過這日之後,水溶與林黛玉在許多事情上已經開始格外注意幾分。
林黛玉也不再出門赴各種宴會邀請,剛好趁著冬天天冷,借口她一個南方人畏寒給拒絕了。
至于去年為什麼天天往外面跑的那麼積極?
那不也是初來乍到的,第一次見到冰雪大世界,看什麼都覺得分外稀罕嘛!
林黛玉明白水溶的意思。
她本就是極聰慧的女子,且水溶也從來不是那種主張男主外女主內,女人無需關心男人在外頭的事情的男人。
從前教導林嵐玉的時候,他就從不介意林嵐玉會將一部分事情拿回去跟林黛玉分享。
後來兩人日漸相熟,尤其是知曉昔年岳父大人也是將林黛玉當做男兒教養的後,水溶就更不會有這種思想了。
雖說鎮北軍中有些事情不能拿出來說,但其它事情水溶卻十分喜歡與林黛玉分享,也樂意傾听一下她的想法。
這會兒水溶才剛起個話,林黛玉便明白水溶話里的意思。
這是在嘲諷當今,明明大長公主是他親姑母,且這些年不管是大長公主還是魏國公府,一直都忠心耿耿,從未做出過任何出格行為。
卻也不妨礙他們這位皇帝硬要將大長公主召回京中“養老”。
甚至還要帶回來一個孫女嫁人皇家,才能安心。
想到大長公主的那個孫女,林黛玉又不禁蹙眉,心生幾分同情。
倒不是同情這位縣主必須嫁給皇子的命運。
而是……
皇帝早有滿意的繼承人人選,卻並非適齡的這一波皇子。
那也就意味著她的夫君人選定然不會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甚至是一開始就被皇帝放棄的人。
這位皇子若跟忠順王一樣,一心只想做個富貴閑人倒也還好。
可若跟大皇子等人一樣,野心勃勃,那豈非要將整個魏國公府拖下水?
“放心,咱們這位陛下一向精明,對自己幾個兒子更是拿捏的透透的,怎麼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畢竟他讓魏國公府與皇家聯姻,是為了進一步穩定權利,又不是為了給某個兒子送助力。
且不提只是嫁進來一個孫女,且這個孫女又不是如今魏國公的嫡親女兒。
就說皇帝所選的那個兒子,也是從一開始,就不可能有資格競爭皇位的人。
當然,若這人真有本事隱藏自己,最後翻身成為最大贏家,以這位縣主的身份,只要不是個傻的,有魏國公府在背後撐腰,她的日子也不會過的差到哪里去。
比起這個,水溶還是更關心自己家的事兒。
“不過安全起見,是時候幫文清那小子一把,讓他們兩個人的婚事早些定下來了。”
“怎麼?”林黛玉有些不解的看向水溶。不是剛說了這事兒跟他們家關系不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