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非但不嫌棄趙斬生,還夸贊趙校尉好學上進。
而且更不要束修之類的東西,搞得趙斬生挺不好意思。
只可惜軍務繁忙,趙斬生學到現在還是只會寫幾個字。
不過認倒是認得了不少,不算個睜眼瞎了。
前頭送回家的幾封信是他口述,由鄢夫子代筆。
雖然寫信還是要人幫忙,但讀信趙斬生自己就可以。
識字之後,他最感慨的就是弟弟給出的睿智囑托。
‘我弟怎麼這麼聰明,這麼有先見之明呢。’
心里老這麼想著,趙斬生平時不免就和身邊人炫耀起來。
炫耀到後面,熟悉一點的人都知道趙郎將有個特別看重的寶貝弟弟。
他帶回來的這些手下都算得上心腹,自然知道該怎麼拍馬屁。
一句話,就把趙斬生喜笑顏開。
青年樂陶陶的摟著弟弟,一點不謙虛的贊同起來。
周周被夸到臉紅,不好意思的客氣了兩句。
好不容易遠離了一眾兵痞子,少年臉上的熱度才終于下來。
“哥,我就是認識字而已,什麼秀才舉人進士,哪有那麼夸張?”
他嘟囔著,被恰巧路過的阿藿听到。
當娘的立刻反駁道,“怎麼不行?盧先生和鄧先生都說你聰明學得快,都說時間上耽擱了,不然你肯定早就是童生。”
“娘~我沒有這麼厲害~”
周周可憐兮兮的撒嬌,並不是很想考科舉。
但他哥和他娘一拍即合,聊得熱火朝天。
別說童生,兩人都想到萬一中了舉該怎麼慶賀了。
反倒他自己被撇到一邊,嘴都插不進。
喝著小酒的趙爹在旁邊敲拍子,節奏越來越歡快。
趙斬生這回假長,能待到年後。
他那些手下都不是附近的人,干脆一同留在了趙家過年。
熟悉之後,這些人不知怎的,就愛來逗周周。
有個愛說俏皮話的小年輕,尤其喜歡拿周周打趣。
他分寸掐的好,每次都把大家逗得樂不可支。
除了把周周臊得臉紅之外,沒有別的毛病。
阿藿就喜歡听這個小年輕講話,听他把小兒子夸得天花亂墜的,心里美得不行。
投其所好的,小年輕也天天找老夫人閑侃刷好感度。
亂七八糟的說得多了,難免提起軍中一些八卦。
趙斬生屬于三皇子提拔上來的後起之秀,和軍中盤根錯節的老勢力天然不是一派。
平時相安無事,起沖突時明顯勢單力薄。
好在京里來了個小將軍,駟馬高門武將世家。
論起資歷背景來,一點不輸勝門關的地頭蛇。
有他協助提點,趙斬生就不再是獨木難支。
但小將軍哪都好,就是有點兒女情長。
說起兒女情長,阿藿一下子就起了興致。
周周也豎起耳朵,聚精會神等小年輕陳威細說。
“听說聶小將軍在京中有個心儀的女子,那女子和小將軍一見鐘情二見傾心,就等小將軍上門提親。
誰知道小將軍家里竟不同意,好說歹說都不願意去提親,結果這一耽擱,那女子就被家里安排著和別人定了親。
姻緣簿都寫好了,被關在家里的聶小將軍才知道,那您看…這怎麼辦?”
陳威攤開雙手,賣了個關子。
听入迷的阿藿身體微微前傾,順理成章接了一句。
“還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搶親吧?”
“是啊,總不能搶親吧~”
陳威也是一副相當遺憾可惜的樣子。
他突然像說書人敲驚堂木一樣拍了下桌面,才慢悠悠的接著說。
“鎭,聶小將軍還真想去搶親~”
“然後呢?然後呢?搶著了沒?”
全情代入的阿藿連聲催促陳威往下講,而周周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兩人都目不轉楮的盯著陳威,就等他接著張嘴。
“哪能啊!那女子定的是皇親國戚,哪是聶小將軍想搶就能搶的?”
“哎呀,多可惜,一對好鴛鴦就這麼拆散了。”
阿藿遺憾的拍著大腿,全然投入到听大戲故事當中去了。
有她這麼捧場的听眾,陳威自然越講越夸張。
聶小將軍怎麼謀劃的搶親,又是怎麼被家人識破阻攔。
女子怎麼樣的傷心欲絕,怎麼情理兩全,最後怎麼無可奈何之下上了花轎,都說得條條是道。
一听,就是串了花臉戲和話本故事編出來的。
周周听著听著,幾乎可以輕而易舉猜出下一步的發展。
但阿藿不是,無論看過多少場戲,下次再看時她都是一樣的如痴如醉。
就像這次,陳威講到緊張時,她就緊張的抓著衣角焦急不安。
講到傷心時,她也會情不自禁的淚如雨下。
“天吶,真是一對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