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話沒說完,就被陳默音叉的余波震得暈了過去。
陳默看著自己的音叉,又看了看通風管道里越來越多的熵獸,突然將音叉狠狠砸在地上。
“我不是……你們的工具。”
他的電子屏徹底黑了下去,左半邊人類的臉上,流下兩行血淚,“淨化日……不能啟動……”
林晚秋趁機掙脫魂鏈,翻身沖出倉庫,臨走前丟下一枚煙霧彈。
煙霧里混著刺鼻的化學氣味,那些剛被救出的人聞到氣味,瞬間陷入沉睡。
“她想把這些人轉移走!”甦漾想去追,卻被顧明遠拉住。
顧明遠指著通風管道︰那里的熵獸已經爬了出來,最小的只有貓那麼大,最大的卻長著蝙蝠般的翅膀,它們的眼楮死死盯著陳默——這個“前調音師”,此刻成了最鮮活的“雜音”。
“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顧明遠的鏈火在倉庫里畫出圈,將熵獸擋在外面,“陳默知道的事,比我們想象的多。而且……”
他看向女嬰,女嬰正蹲在陳默身邊,用手指戳著他的電子屏。
屏幕雖然黑了,但背面的金屬殼上,刻著個極其微小的符號。
那是“終焉意識樂團”的殘章,和阿爾忒彌斯當年在超古代殘像里見過的,一模一樣。
“這個陳默,和超古代文明也有關系哦。”
女嬰的指尖泛起微光,“他的電子屏里,藏著比淨化日更可怕的東西——一個‘都市版的終焉樂譜’。”
倉庫外的警笛聲再次響起,這次卻帶著明顯的敵意。
顧明遠透過鐵籠的縫隙看向外面,只見鐘表廠的圍牆外,站滿了穿黑色制服的人。
他們的領口都別著和輪椅老人同款的戒指。
而遠處的 cbd頂層,那個舉著酒杯的西裝男人,正對著他們的方向,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的身後,落地窗上映出的,是整座城市的縮影,一座正在被情緒喂養的,巨大祭壇。
71小時的倒計時,已經開始了。
顧明遠的鏈火在倉庫里織成金白色的穹頂,熵獸的利爪撞在光壁上,發出指甲刮過玻璃的刺耳聲響。
最大那只長著蝙蝠翅膀的熵獸突然張開嘴,噴出暗紫色的霧靄。
霧靄落在光壁上,竟像強酸般腐蝕出細密的孔洞。
“它們在適應能量頻率!”
甦漾的魂鏈纏上最近的鐵籠,將昏迷的人質一個個拽到穹頂中央,“顧明遠,這樣撐不了五分鐘!”
女嬰蹲在陳默身邊,手指在他黑屏的電子屏上劃動。
萬維自白印的微光滲入屏幕裂縫,突然彈出一行亂碼︰【共鳴石坐標︰北緯 31°14",東經 121°28"——梧桐巷老書店】。
“找到了!”她拽著陳默的衣領往後拖,“往那邊的通風管道走,熵獸好像怕里面的金屬味!”
顧明遠瞥了眼通風管道口,那里確實沒有熵獸靠近,管道壁上凝結著層銀白色的霜,霜花里混著細小的金屬碎屑。
他當機立斷,鏈火猛地收縮,化作十幾道火索纏住最凶的幾只熵獸︰“甦漾,帶人質先走!我斷後!”
甦漾咬了咬牙,魂鏈突然暴漲,銀線穿透通風管道的柵欄,在里面搭成臨時繩梯。
她背起那個攥著祭壇圖騰的老人,第一個爬了進去︰“三分鐘!我在管道盡頭等你!”
顧明遠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突然將鏈火催至極致。
金白火焰瞬間吞噬了半只熵獸,那怪物發出淒厲的尖叫,化作漫天暗紫色的光點。
但光點落在地上,竟又重新凝聚成三只小貓大小的熵獸。
“該死,還能分裂!”
他罵了句髒話,余光瞥見陳默的手動了動。前調音師正用最後一絲力氣,將破碎的音叉殘骸往自己電子屏上按,屏幕邊緣竟泛起微弱的綠光。
“頻率……共振……”
陳默的嘴唇翕動著,機械眼的紅光忽明忽滅,“它們的听覺……比視覺靈敏……”
顧明遠瞬間明白︰“你是說,用特定頻率能擊退它們?”
陳默艱難地點頭,電子屏上的綠光組成個歪歪扭扭的波形圖。
那是種介于超聲波和次聲波之間的頻率,有點像老座鐘走時的滴答聲被放大了百倍。
“我試試!”
顧明遠的鏈火突然改變形態,不再是火焰,而是化作根細長的光弦。
他回憶著孤兒院老掛鐘的節奏,指尖在弦上撥動。
嗡鳴聲響起的剎那,所有熵獸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焦躁地原地打轉,翅膀和利爪上的暗紫色都淡了幾分。
“有效!”
他趁機拽起陳默往通風管道跑,光弦的嗡鳴卻突然變調。
原來那只最大的熵獸正用翅膀拍打管道壁,試圖干擾頻率。
通風管道里伸手不見五指,甦漾留下的魂鏈銀線成了唯一的路標。
顧明遠背著昏迷的陳默,感覺腳下的金屬板在微微震動,那不是熵獸追來的聲音,而是……某種重型機械碾過地面的轟鳴。
“他們開始拆鐘表廠了。”
女嬰抓著他的衣角,聲音悶悶的。
“用重型機械的噪音掩蓋槍聲,那些黑衣人想把這里的一切都埋掉。”
管道盡頭透出微光,甦漾正舉著塊碎鏡片當鏡子,觀察外面的動靜。
看見顧明遠出來,她趕緊擺手︰“外面是條後巷,有輛偽裝成垃圾車的面包車,但司機的領口……有戒指。”
顧明遠探頭一看,果然看見個穿藍色工裝的男人靠在車邊抽煙,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在夕陽下閃著冷光。
男人似乎察覺到什麼,突然抬頭往管道口看來,嘴角勾起抹和 cbd頂層男人如出一轍的笑。
“跑!”
顧明遠當機立斷,拽著女嬰沖出管道。
甦漾的魂鏈同時射出,纏住巷口的消防栓,借力將所有人拉向另一條岔路。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男人的呼喊帶著金屬質感︰“抓住那個女嬰!她能看見熵獸!”
岔路盡頭是片爬滿爬山虎的圍牆,顧明遠揮出鏈火劈開藤蔓,露出後面半開的鐵門。
門後是間舊書店,招牌上的“靜思語”三個字掉了個點,活像只眯著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