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初能量體與人類意識的共生體……倒是不錯的‘基準音’素材。”
顧明遠的鏈火突然不受控制地躁動，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因為恐懼。
這個男人身上的能量波動很弱，甚至不如林晚秋的機械表。
但他敲動音叉的頻率，卻能直接震碎“意識與肉體的連接點”，就像用音波拆開機器的螺絲。
“你是誰？”甦漾的魂鏈纏上男人的手腕，卻被音波震得發麻。
男人摘開口罩，露出一張被金屬片覆蓋的臉。
左半邊是人類的皮膚，右半邊嵌著塊電子屏，屏幕上跳動著一行字︰【梧桐市情緒管理局首席調音師——陳默】。
“我是‘秩序’的維護者。”
陳默轉動音叉，倉庫的鐵籠突然開始共振。
“這座城市的意識頻率太亂了，需要有人把‘雜音’調諧成‘純音’。
就像超古代文明做的那樣——只不過他們失敗了，而我，找到了更高效的方法。”
他的電子屏突然切換畫面︰那是梧桐市的城市模型，每個街區都標著不同的顏色。
紅色代表“高焦慮區”，藍色代表“低欲望區”，而鐘表廠的位置，被標成了黑色的“雜音處理中心”。
“三天後的‘淨化日’，整座城市的情緒都會通過地下管道匯入這里。”
陳默的機械眼閃過紅光，“到時候，所有‘不和諧’的意識都會被音叉震碎，只留下最‘純粹’的情緒，服從、平靜、麻木。”
女嬰突然笑出聲，萬維自白印在她掌心轉得飛快︰“你以為自己在調諧意識？其實你在給‘它’喂飯哦。”
她指向陳默身後的通風管道，那里的陰影里，隱約能看見無數雙齒輪狀的眼楮。
那些眼楮的主人，既不是人類，也不是縫合體，而是由純粹的“都市負面情緒”凝結成的——暗紫色的小獸，它們的牙齒上，還沾著和熵母遺影同源的暗物質。
“它們是‘都市熵獸’。”
女嬰的聲音冷得像冰。
“你收集的情緒，根本不是用來調諧秩序，而是在喂養這些從萬維縫隙里鑽出來的東西。就像有人故意把它們引到這里，用整座城市的情緒當誘餌。”
陳默的電子屏突然亂碼，他猛地回頭看向通風管道，音叉的頻率瞬間紊亂。
顧明遠抓住機會，鏈火化作光繩纏住他的機械臂，卻在接觸的瞬間看見他的記憶碎片︰五年前，陳默還是精神衛生中心的醫生，他的女兒因為嚴重的焦慮癥自殺，而女兒的病歷上，赫然貼著“雜音等級 c”的標簽。
“原來如此……”
顧明遠松開鏈火，“你不是想制造秩序，你是想讓所有人都‘不痛’。”
陳默的電子屏突然滲出黑色的液體，像是在流淚。
他握緊音叉，聲音里第一次有了人類的顫抖︰“痛苦本就是多余的雜音……只有消除所有情緒，才能實現真正的和平……”
就在此時，倉庫的大門被猛地撞開，林晚秋舉著槍沖進來，槍口卻對準了陳默︰“你暴露了計劃，局長要我‘回收’你。”
她的機械表突然炸開，黑霧中飛出個微型芯片，芯片在空中展開成全息投影。
那是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他的手指戴著枚戒指，戒指上的圖案，是縮小版的“原初鍛造祭壇”。
“陳默，你的實驗失敗了。”
老人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把那幾個‘雜音源’帶回來，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用他們的原初能量，重新校準音叉頻率。”
陳默的機械臂突然抬起，音叉指向顧明遠的瞬間，女嬰的萬維自白印突然射出一道光，打在倉庫的穹頂。
天花板轟然裂開，露出藏在里面的。
無數根透明的管道，管道里流淌著淡金色的情緒流，而管道的盡頭，連接著 cbd頂層那扇緊閉的落地窗。
窗後，站著個穿西裝的男人，他正舉著酒杯，欣賞著這座被情緒喂養的城市。
他的袖口上，別著枚和輪椅老人同款的戒指。
“看來‘大魚’不止一條啊。”
顧明遠的鏈火重新燃起，這次不再是壓制，而是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甦漾，還記得我們在萬維空間說過的話嗎？最麻煩的敵人，往往藏在最‘正常’的地方。”
甦漾的魂鏈與他的鏈火再次交織，銀白與金白的光流在倉庫里炸開，震碎了半數鐵籠。
那些被囚禁的人雖然眼神依舊空洞，但頭頂的金線，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陳默的音叉停在半空，電子屏上的亂碼越來越多。他看著那些重新開始掙扎的“雜音”，又看了看通風管道里蠢蠢欲動的熵獸，機械臂突然轉向林晚秋︰“你們到底……在喂養什麼？”
林晚秋的臉色瞬間大變，抬手就想啟動緊急裝置，卻被甦漾的魂鏈纏住手腕。
魂鏈上的符文，正好映在她機械表的殘骸上，那里露出的，不是人類的皮膚，而是和陳默同款的電子皮膚。
“你也是縫合體，對不對？”
甦漾的聲音帶著寒意，“或者說，你是‘更高級’的情緒容器。”
倉庫外突然傳來警笛聲，卻在靠近鐘表廠百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陳默的電子屏突然彈出一條警報︰【淨化日倒計時︰71小時 59分】。
通風管道里的熵獸開始尖叫，暗紫色的身影越來越清晰。
顧明遠看著那些小獸，突然想起了熵母遺影的巨臉。
它們的眼楮里，藏著同樣的貪婪，卻比熵母更懂得偽裝，更懂得如何用“都市文明”當遮羞布。
“看來這趟都市之旅，不會太無聊了。”
顧明遠握緊鏈火，金白的火苗映在他眼底。
“先救人，再拆管道，最後……把藏在幕後的‘調音師們’，一個個揪出來。”
甦漾的魂鏈已經打開了最後一個鐵籠，那個攥著祭壇圖騰的老人。
在接觸到魂鏈的瞬間，突然抓住她的手，嘶啞地說︰“他們在找……‘梧桐樹下的共鳴石’……那是……超古代文明留在都市的……最後一個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