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腹地的機械都市「齒輪垣」在暴雨中浮現時，阿蠻腳踝的銀鈴突然發出警報。那鈴聲不再清脆，而是帶著金屬銹蝕的沙啞，仿佛在哭泣。她望著地平線上升起的鋼鐵城牆，城牆縫隙里滲出的不是炊煙，而是泛著蠱光的綠色蒸汽。
“根據星圖坐標，這里是‘機械鳳凰’的棲息地，” 江逸塵展開從雷澤鐘樓獲取的齒輪星圖，星圖邊緣的魔匠批注已自動補全“‘當齒輪垣的心髒停止跳動，永劫的灰燼將孕育新生’。” 他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倒映著都市頂端旋轉的機械鳳凰雕塑，“但測魔儀顯示，這里的蝕骨黑霜濃度是雷澤的百倍。”
赫連雄的狼首刀重重敲擊馬鞍“看那些城牆，像不像用巨人的骸骨堆砌而成？” 大漢的瞳孔收縮，只見城牆上瓖嵌著無數機械器官，心髒位置是正在運轉的齒輪，肺葉則是冒著蒸汽的風箱。芸溪的噬鐵蠶突然集體僵住，少女的蠱紋在脖頸間浮現出機械鎖鏈的圖案“這些器官…… 都是活生生的人改造的。”
阿蠻的齒輪發飾劇烈震動，竟脫離她的發間飛向城牆。眾人追至城下時，發現發飾正吸附在一塊機械銘牌上，銘牌上刻著與阿蠻齒輪心髒相同的紋路，卻覆蓋著厚厚的血垢。“這是父親的‘血脈共鳴器’，” 她的指尖撫過銘牌，銀鈴腳鏈滲出蠱光，竟在地面映出齒輪垣的地下結構圖，“整座城市都是用活人的生命力驅動的。”
血肉齒輪的哀歌
齒輪垣的城門在暴雨中緩緩開啟，迎接他們的不是衛兵，而是一群機械白鷺。這些以白鷺為原型改造的機關獸，羽翼是手術刀拼成的，喙部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淡綠色的麻醉劑。聶楓的破魔劍劈開第一只白鷺時，劍氣竟被彈回 —— 它們的骨架里嵌著少林羅漢的金身碎片。
“是佛道機關術的變種！” 江逸塵的軟劍挑開白鷺的腹腔，里面滾出的不是機械零件，而是裹著蠱蟲的人類心髒，“有人用苗疆的‘奪舍蠱’控制這些尸體，再用中原的機關術改造……” 他的話被遠處的慘叫聲打斷，一群機械蜘蛛正拖著尖叫的少女往小巷深處爬，蜘蛛的腹部印著與阿蠻相同的齒輪蠱紋。
阿蠻的齒輪鎖鏈自動延伸，纏上機械蜘蛛的中樞。當她看見蜘蛛眼中倒映的自己時，突然愣住 —— 那些少女的瞳孔里，竟映出她在永劫熔爐中的機械形態。“她們把我當成神……” 她的聲音帶著震顫，鎖鏈末端的銀鈴爆發出強光，“不，是當成機械教廷的圖騰！”
巷子盡頭的建築頂端，矗立著一座巨大的機械聖母像。聖母的面容是阿蠻的機械形態，懷中抱著的不是聖子，而是一顆正在跳動的齒輪心髒。赫連雄劈開擋路的機械僧侶，刀刃卡在對方的咽喉處 —— 那里插著半枚苗疆銀鈴，鈴身上刻著 “信徒永生” 的機械符文。
“看這里！” 芸溪的噬鐵蠶織出光網，光網中播放著機械教廷的洗腦畫面“加入齒輪垣，讓機械聖母淨化肉身，化作永恆的齒輪……” 畫面里，接受改造的信徒們面帶狂喜，皮膚下的齒輪轉動著，瞳孔里漂浮著阿蠻的機械投影。
阿蠻突然沖向聖母像，齒輪裙擺掃過地面時，竟觸發了隱藏的祭壇。祭壇中央的石棺緩緩打開，里面躺著個穿著純白機械修女服的少女，她的手腕上戴著與阿蠻同款的銀鈴手鏈，胸口插著刻滿教廷符文的匕首 —— 那是阿蠻小時候送給玩伴的禮物。
教廷深處的機械聖骸
石棺少女突然睜開眼，瞳孔里流轉的不是人類的目光，而是數據流組成的機械經文。“聖母的選民啊，” 她的聲音由無數齒輪摩擦而成，“來接受永恆的淨化吧。” 話音未落，祭壇四周的牆壁突然裂開，伸出無數注射器，里面裝滿了泛著銀光的液體。
“是‘機械聖水’，” 江逸塵用軟劍挑破一支注射器，“里面混合了蝕骨黑霜和奪舍蠱，能讓人主動放棄肉身，成為機械的傀儡。” 他望向阿蠻，發現少女正盯著石棺少女的銀鈴手鏈，眼神中既有悲痛又有憤怒。
“小桃，是我啊，” 阿蠻的齒輪鎖鏈輕輕觸踫少女的臉頰，“我們曾在百蠱潭邊抓螢火蟲，你說長大了要做最厲害的蠱師……” 鎖鏈上的蠱光滲入少女皮膚，她眼中的數據流泛起漣漪，竟浮現出一絲人類的困惑。
就在此時，機械聖母像的手掌突然張開，噴出大量機械蝗蟲。這些蝗蟲的翅膀是《金剛經》的殘頁，觸須上纏著苗疆的情蠱。赫連雄的狼首刀砍在蝗群中，刀刃卻被經文黏住，那些文字正在他刀疤上刻下機械紋路。
“用銀鈴碎片喚醒她們！” 聶楓突然想起雷澤的奇跡，他奪過阿蠻腰間的銀鈴，用力擲向聖母像。銀鈴在半空炸裂，化作萬千綠光，每道綠光都鑽進一個機械信徒的眉心。奇跡般的，那些已經機械化的信徒停下動作，有人撫摸著自己未完全轉化的皮膚，有人撿起地上的發簪，淚水中混著齒輪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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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棺少女突然抓住阿蠻的手，她的機械喉嚨發出咯咯聲響，竟擠出半句模糊的苗疆童謠。阿蠻的齒輪心髒與之共鳴，祭壇下方傳來轟鳴 —— 那是整座城市的能量核心在動搖。
機械鳳凰的逆鱗
眾人順著能量波動找到齒輪垣的核心時，看見的不是想象中的熔爐，而是一座倒立的機械子宮。子宮中央懸浮著機械鳳凰的殘骸，鳳凰的心髒位置嵌著阿箬的機械輪椅殘片 —— 那是三個月前她在懸空寺留下的。
“原來機械鳳凰的核心是姐姐的基因鏈，” 阿蠻的齒輪發飾重新飛回她發間，這一次，發飾的機械花瓣上竟長出了真實的銀鈴花，“父親用她的細胞培育了‘機械聖骸’，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阿箬姐的意識殘留在機械網絡里，一直在抵抗教廷的控制。” 江逸塵指著鳳凰殘骸周圍的數據流，那些由蠱光組成的代碼正在修復機械損傷，“看這些防御程序，是用苗疆的‘還魂蠱’邏輯編寫的，只有阿箬能做到。”
赫連雄突然指著鳳凰的喙部“那里有個人！” 機械鳳凰的嘴里蜷縮著一個穿著灰袍的少年，他的手腕上戴著與阿蠻同款的齒輪枷鎖，正在用骨血繪制逆陣。“他是…… 星象師，” 芸溪的噬鐵蠶突然躁動，“他在用自己的生命阻止九星連珠的二次共鳴！”
阿蠻的齒輪鎖鏈纏上少年的腰，將他拖出鳳凰喙部的瞬間，少年胸前的玉佩掉落 —— 那是江湖盟的信物，刻著 “楚軒” 二字。“別踫聖骸……” 少年咳出黑血，血珠落在地上竟化作機械幼苗，“機械教廷的大主教要借鳳凰重生，他的本體是……”
話未說完，機械子宮的頂部突然裂開，一個穿著猩紅機械主教袍的男人緩緩降下。他的面容與上古魔匠有七分相似，胸前卻瓖嵌著阿蠻機械形態的核心碎片。“歡迎來到機械的伊甸園，” 他的聲音帶著魔匠的機械質感，卻多了幾分癲狂，“吾乃魔匠之影，教廷的牧羊人。”
雙生核心的抉擇
大主教的手掌按在機械鳳凰的殘骸上，整座子宮開始逆時針轉動。阿蠻的齒輪心髒與鳳凰核心產生劇烈共鳴，她看見無數畫面在眼前閃過 —— 父親在鑄造鳳凰時的猶豫，姐姐在機械網絡里的掙扎，還有小桃被改造成聖骸時的眼淚。
“你以為用愛就能拯救一切？” 大主教的指尖射出數據流鎖鏈，纏住阿蠻的腳踝，“看看你的身體，齒輪正在吞噬你的血肉，很快你就會變成完美的機械聖母，而你的朋友們，將成為永恆的齒輪潤滑油。”
聶楓的破魔劍劈開數據流鎖鏈，劍氣卻在觸踫到大主教時消散。“他的本體是數據體，物理攻擊無效！” 江逸塵急忙提醒，同時將測魔儀對準鳳凰核心，“阿蠻，用你的血脈共鳴切斷他與鳳凰的連接，我們來保護楚軒完成逆陣！”
阿蠻點頭，齒輪裙擺化作根系扎入地面。她的意識進入機械網絡，看見無數齒輪鏈條上纏繞著信徒的靈魂，每一個靈魂都在發出無聲的吶喊。在網絡深處，她終于找到姐姐的意識碎片 —— 那是一團由蠱光和齒輪組成的光繭。
“阿蠻，別管我，毀掉鳳凰核心……” 阿箬的聲音斷斷續續，“父親的意識里藏著更可怕的秘密，機械都市只是開始……” 光繭突然炸裂，化作無數光點融入阿蠻的齒輪心髒。當她重新睜開眼時，瞳孔里的數據流已經變成了苗疆的生命樹圖騰。
“大主教說得對，” 阿蠻站起身，齒輪心髒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愛不能拯救一切，但可以讓我們學會與陰影共存。” 她張開手掌，同時握住齒輪核心與蠱光之源，“現在，我既是機械，也是人類，是時候讓這虛假的伊甸園崩塌了。”
尾聲機械黎明
楚軒的逆陣完成時，九星連珠的光芒正好穿過機械鳳凰的瞳孔。阿蠻將雙核心按入鳳凰心髒，整座城市的齒輪開始逆向轉動，那些被吞噬的血肉逐漸從機械中分離，化作春雨般的光點灑向大地。
大主教的數據流身體在強光中支離破碎，消散前，他的意識傳入阿蠻的腦海“你以為毀掉教廷就能阻止機械文明？別忘了，你的心髒里也住著一個魔匠……”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被蠱光淨化，只留下一枚刻著 “楚軒” 名字的齒輪。
當陽光重新照亮齒輪垣時，機械白鷺褪去了手術刀羽翼，變成真正的白鷺；機械蜘蛛的腹部裂開，爬出的是受驚的少女。阿蠻跪在小桃身邊，用蠱光修復她破損的心髒，少女睜開眼的第一句話是“阿蠻，我夢見自己在百蠱潭邊追螢火蟲……”
江逸塵在機械子宮的廢墟中找到一本日記，扉頁上是魔匠的筆跡“吾之影，吾之罪，若見此頁，望將吾之殘骸投入星隕海，那里藏著機械文明的最終答案。” 日記的最後一頁貼著兩張泛黃的照片，一張是魔匠夫婦抱著年幼的阿箬，另一張是阿箬牽著蹣跚學步的阿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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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雄帶著楚軒登上城牆，少年望著遠處重新變綠的田野，眼中泛起淚光。“我是江湖盟安插在教廷的眼線，” 他摸著胸前的信物，“但現在…… 我想幫牧民們重建家園，用機械，也用蠱術。”
阿蠻站在機械鳳凰的殘骸旁，齒輪發飾的花瓣上凝結著露珠。聶楓將破魔劍插在她身邊，劍柄上系著新的劍穗 —— 這次是用機械教廷的銀絲和蠱光絲線混編的。“接下來去哪？” 他望著東方的地平線，那里隱約可見新的機械山脈。
阿蠻晃了晃銀鈴，齒輪心髒跳動的節奏與遠處的蟲鳴合拍。“星隕海，” 她舉起魔匠的日記，封面反射著朝陽，“父親說那里藏著機械文明的最終答案，而我的齒輪心髒……” 她頓了頓，梨渦在陽光下浮現，“好像听見了海浪的聲音，是機械的，也是真實的。”
芸溪的噬鐵蠶突然在阿蠻的裙擺上織出一幅地圖，地圖的終點是藍色的海洋。赫連雄拍了拍楚軒的肩膀，少年點點頭，從口袋里掏出一枚刻著星象的機械羅盤。江逸塵則將測魔儀調到最大量程，儀器屏幕上，星隕海的方向閃爍著蠱光與齒輪交織的光芒。
當第一只真正的螢火蟲飛過齒輪垣廢墟時，四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晨光中，只留下一串銀鈴聲和齒輪轉動的輕響。在他們身後，新生的草地上，機械幼苗正在長出真實的葉子，葉片上的紋路，既是齒輪的輪廓，也是蠱蟲的軌跡。
而在星圖的深處，那顆屬于上古魔匠的星星突然變得明亮。這一次，它不再是守護的象征，而是一個警告 —— 在星隕海的深處，某個沉睡的機械巨獸正在緩緩睜開眼楮，它的瞳孔里，倒映著整個世界的齒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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