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穿哪件衣服？\"小翠的話讓甦槿回過神。
小翠已經打開了衣櫃，里面掛著的每件衣服都價值不菲
——新款連衣裙，法國的套裝，還有各種絲綢旗袍。
\"那件繡著玫瑰的旗袍吧。\"甦槿縴細的指尖在衣櫥里輕輕一點，選中了那件最明艷的朱紅色旗袍。
小翠遲疑地取出衣裳，心想這顏色會不會太過艷麗，畢竟是第一次見面，穿得這樣張揚，未免顯得不夠端莊。
可當甦槿換上後，小翠頓時屏住了呼吸——
鏡中的女子身段窈窕，旗袍的剪裁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玲瓏的曲線，朱紅的緞面上，金絲繡成的玫瑰栩栩如生，仿佛隨著她的呼吸微微顫動。
她烏黑的波浪長發垂落肩頭，襯得肌膚如雪，唇若點朱，一雙杏眼顧盼生輝，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幾分慵懶的嫵媚。
她輕輕撫了撫衣襟，唇角微揚，整個人明艷得近乎張揚，卻又不失大家閨秀的矜貴。
小翠看得呆了，半晌才喃喃道︰\"小姐，您這樣穿……怕是沒人能挪得開眼了。\"
甦槿低低一笑，指尖拂過鬢角，眼波流轉間，盡是攝人心魄的風情。
樓下，甦父甦母正熱情地招待著周家一行人。
周父周母笑容滿面，顯然對甦家的禮數很是滿意。
周志明站在一旁，面上掛著得體的微笑，言談舉止溫文爾雅，可眼底卻藏著一絲心不在焉的倦意。
他腦海里還浮現著張映雪的模樣——她低頭看書時垂落的碎發，她抿唇輕笑時淺淺的梨渦，還有她轉身離去時那抹縴細的背影。
若不是父親強硬要求，他根本不會來參加這場變相的相親。
兩家長輩寒暄過後，話題很快轉向了公私合營的事。
周父試探性地提起政策變化，甦父爽朗一笑，道︰\"國家政策，我們自然全力支持。\"
周家人聞言，神色明顯放松下來，氣氛更加融洽。
就在這時，甦母含笑吩咐身旁的佣人︰\"去請小姐下來吧。\"
片刻後，樓梯上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眾人下意識抬頭望去——
甦槿緩步而下，朱紅色旗袍襯得她肌膚勝雪，烏黑的長發如波浪般垂落，發梢隨著步伐微微晃動。
她唇角含笑，眼波流轉間，明媚得讓人移不開眼。
周志明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驟然一滯，手中的茶杯險些脫手。
他從未見過這樣明艷奪目的女子，仿佛一簇烈火，瞬間燒盡了他腦海中所有的雜念。
甦父甦母眼中滿是驕傲，看著女兒款款走來，心中滿是驕傲
——這就是他們精心培養的女兒，這樣的美貌與氣質，任誰見了都會心動。
周父周母更是對甦槿的容貌驚訝，他們原本只是看重甦家的家世，原本以為自家兒子天之驕子，甦家女兒雖家世好，但也有些配不上。
可如今單看外貌氣質，甦槿都是極好的，簡直沒的調。
甦槿走到眾人面前，微微頷首，嗓音清甜︰\"周伯父、周伯母好。\"
周志明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起身回禮，耳根卻悄悄紅了。
眾人有意撮合，便笑著提議讓兩人去商場逛逛，買些東西。
周志明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甦槿也微微點頭，沒有拒絕。
一出門，周志明便興致勃勃地指著停在院外的兩輛嶄新自行車，
語氣里帶著幾分驕傲︰\"我騎車帶你吧，這可是最新款的永久牌，廠里剛配的，別人想買都買不到呢。\"
他手指輕輕敲了敲 亮的車把，眼底閃過一絲炫耀的神色。
甦槿瞥了一眼那兩輛自行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蹙，語氣略帶嫌棄︰\"這種車……能坐嗎？\"
周志明一愣，以為她是沒見過自行車，連忙笑著解釋︰\"這可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又快又省力，比走路強多了！\"
他拍了拍後座，\"你放心，我技術很好，保證穩穩當當的。\"
正說著，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引擎聲。
一輛漆黑的福特轎車緩緩駛來，穩穩停在兩人身旁。
司機下車，恭敬地拉開車門︰\"小姐，請上車。\"
甦槿淡淡看了周志明一眼，唇角微揚︰\"坐這輛吧。\"
說完，她優雅地坐進車內，柔軟的皮質座椅襯得她愈發矜貴。
周志明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看了看自己引以為豪的自行車，又看了看那輛光可鑒人的福特轎車，一時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半晌，他才干笑兩聲，默默把自行車推到一旁，硬著頭皮坐進了車里。
車門關上，轎車平穩地駛離，只留下那兩輛嶄新的自行車孤零零地停在原地，顯得格外寒酸。
車內，甦槿全程閉目養神，縴長的睫毛在瓷白的肌膚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周志明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只能尷尬地望向窗外飛逝的街景。
商場里，兩人按長輩囑咐采買完物品後，周志明鼓起勇氣開口︰\"甦小姐，可有什麼想買的？讓我略表心意。\"
他刻意擺出最得體的笑容，語氣溫和卻不失風度。
甦槿聞言，指尖輕輕摩挲著真皮手包，若有所思地望向隔壁店鋪的櫥窗︰\"倒是看中一件，只是...\"
她搖了搖頭，\"太過貴重，還是算了。\"
\"無妨，\"周志明故作輕松地笑道，\"就當是送給世交家妹妹的見面禮。\"
他特意強調了\"妹妹\"二字，既顯得親近又不失分寸。
再三推辭不過，甦槿終于無奈一笑︰\"那...好吧。\"
當兩人走進那家掛著\"瑞士鐘表•德國相機\"鎏金牌匾的進口商店時，周志明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直到甦槿徑直走向玻璃展櫃，指著那台泛著金屬光澤的康泰時，他的笑容才微微凝固。
\"這是最新到的康泰克斯ii型，\"店員殷勤地取出相機，\"
全金屬機身，卡爾•蔡司鏡頭，只要298美元。\"他說著將相機遞給甦槿，目光卻意有所指地看向周志明。
甦槿熟練地調試著光圈環，愛不釋手地把玩著。
當店員第三次瞥向周志明時，他終于漲紅了臉，湊近甦槿耳語︰\"我...沒帶這麼多錢。\"
\"啊...\"甦槿恍然大悟般輕呼，隨即從鱷魚皮錢包中抽出一疊美鈔，雲淡風輕地數出三張遞給店員，\"是我的疏忽。\"
周志明看著那隨意遞出的鈔票
——他們家全部存款也沒這麼多錢，喉結不自覺地滾動。
他忽然想起同學們對他家\"富裕\"的艷羨，想起父親引以為傲的職位，此刻全都成了莫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