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財務總監手中的鋼筆啪嗒一聲掉在會議桌上，法務部長的眼鏡滑到鼻尖都忘了推。
投影儀幽藍的光束里，細小的塵埃在甦槿周身飛舞，為她鍍上一層近乎神性的光暈。
林妍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看著德國代表們隔著全息屏幕對甦槿行注目禮，看著施密特博士將合同貼在胸前夸張鞠躬——這和她預想的局面截然相反。
冷汗順著脊背滑下，浸濕了精心挑選的香奈兒套裝內襯。
"林助理。"甦槿的聲音突然響起，驚得她險些打翻咖啡杯，"麻煩把簽約細節錄入系統。"
"好、好的。"林妍伸手去接平板，卻見甦槿並未松開手指。
她抬眼對上甦槿的視線，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杏眼此刻冷得像手術刀。
"你很熱？"甦槿用只有兩人能听見的音量問，目光掃過她頸側暈開的粉底
——那里蓋著昨晚和陳經理在酒店踫面時留下的吻痕。
林妍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看著甦槿若無其事地轉身，林妍覺得自己可能被發現了。
林妍踩著高跟鞋快步閃進消防通道，反手鎖上門板的瞬間，她顫抖的手指已經劃開了手機。
通話接通的剎那，對面傳來男人志得意滿的聲音
"事情辦妥了？甦氏這次至少得賠三個億的違約金吧？"背景音里還有茶壺傾倒的水聲，顯然對方正悠閑地等著慶功。
林妍的後背緊貼著冰冷的金屬門，喉頭發緊"拜耳不僅簽約了，成交價還比原定高了一成。"
"什麼？！"
電話那頭驟然傳來瓷器炸裂的脆響，緊接著是椅子翻倒的悶響。
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透過話筒傳來，像頭被激怒的困獸"你再說一遍？陳明不是把資料都"
"甦槿會德語，而且所有專業性的知識她都知道……"林妍的指甲在消防栓玻璃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我懷疑…她提前知道了什麼。"
長久的沉默後，听筒里傳來紙張被狠狠揉皺的動靜。
當男人再開口時，每個字都像從牙縫里擠出來的"立刻銷毀所有通訊記錄，今晚老地方見。"
林妍緩緩滑坐在地上，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出她慘白的臉。
另一邊，
b大金融系的教學樓前，梧桐葉打著旋落在甦硯肩頭。
他剛把課本換到左手，五個身影就堵住了去路。
秦浩嘴里叼著煙，火星在晨霧里明滅，像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秦少，"甦硯慢條斯理地解開袖扣，羊絨西裝順著肩膀滑落，"大清早的，是要給我表演校園霸凌？"
他嘴角噙著笑，眼神卻冷得像淬了冰。
秦浩一腳碾滅煙頭"你他媽敢把小桃一家趕出門？"
他想起昨夜少女撲進懷里的溫度，單薄的肩膀在他掌心發著抖，說"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媽的，甦硯這個畜生！
"我家辭退幾個佣人，"
甦硯將外套搭在石欄上，露出精瘦的手臂線條，"需要向秦少報備？"
他余光掃過逐漸聚集的人群，听見有人小聲議論"那不是市長公子嗎"。
秦浩突然湊近，薄荷煙味噴在他臉上"裝你媽的高貴！"
他眼前閃過張小桃通紅的眼眶，那丫頭死活不肯收錢，非要說什麼"打工還房租"——操，甦家算什麼東西！
甦硯紋絲不動，反而湊近他耳邊"秦少這麼熱心"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不如猜猜，你爸要是知道你在校外養女人"
話未說完，秦浩的拳頭已經帶著風聲揮來。
甦硯偏頭躲過的瞬間，听見圍觀人群的驚呼。
秦浩的拳頭在距離甦硯鼻尖三厘米處驟然停滯。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像鐵鉗般扣住他的手腕，古龍水混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飄過來。
"周延你他媽——"秦浩掙了掙，對方拇指精準壓在他尺神經上，整條手臂頓時酸麻不已。
甦硯的瞳孔猛地收縮。
晨光中，穿著白大褂的青年正懶散地叼著棒棒糖，琥珀色眸子微微眯起。
"真熱鬧啊。"周延用空著的手抽出糖棍，隨手一彈，"秦少爺這是要給我們醫學院演示關節脫位？"
說話間力道又重三分，秦浩疼得倒抽冷氣。
甦硯的指尖無意識掐進掌心。
他記得這雙手曾溫柔地為他系過領帶。
"關你屁事！"秦浩突然暴起，另一只手揮向周延腹部。
電光火石間，周延條件反射地抬腿橫掃。
等眾人回過神，秦浩已經踉蹌著退到三米開外。
甦硯打量著周延利落的格斗姿勢，忽然笑了"同學身手不錯，不知道能不能教教我？"
"巧了。"周延從口袋摸出張皺巴巴的格斗傳單，"這地，我和哥們一塊開的，想學的話，可以給你打折。"
梧桐葉打著旋落在兩人之間，甦硯接過那張皺巴巴的傳單時，指尖不經意擦過周延的手背。
那一瞬的觸踫讓周延莫名心悸。
"沒想到你還兼職發傳單？"甦硯輕笑，陽光透過樹葉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周延怔住了。
青年笑起來時右頰浮現的梨渦，與他夢境里那個模糊身影完美重合。
他也跟著笑了，這張傳單是他訓練完走時，顧飛塞給他的，說是讓帶給孫昭的。
周延也玩笑道“對啊，你去了還能給我提成。”
視線卻無法從對方眼尾那顆淚痣上移開。
當甦硯靠近掃碼時，淡淡的雪松香縈繞而來，讓他想起實驗室窗外那棵終年不枯的松樹。
"叮"的一聲，微信添加成功的提示音驚醒了他。
甦硯後退時，傳單邊緣在周延掌心留下一道淺淺的紙痕——就像他夢里那些抓不住的記憶碎片。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林蔭道盡頭，周延才驚覺自己站在原地太久。
他摸出手機，置頂聊天框里靜靜躺著新添加的聯系人。備注欄光標閃爍，他鬼使神差地輸入"小梨渦"。
甦硯走到班里手機震動，通知欄跳出新消息"晚上七點，我在校門口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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