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母癱坐在沙發上，只是一個勁地抹眼淚︰"曉曉...我的曉曉啊..."
"哥，你別這樣。"武香上前一步，眼神飄忽，"我們一直在找，媽是擔心你知道消息後開車分心..."
武凱死死盯著妹妹躲閃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麼。
他掏出手機，手指微微發抖地撥通了局里的電話︰"我是武凱，我女兒在武家莊走失，立即調取今早五點以後的所有監控。"
掛斷後，他又連續撥了幾個電話，聲音一次比一次冷厲。
武香在一旁小聲嘀咕︰"媽照顧曉曉夠盡心了，是她自己偷跑出去的...要我說，秀娥姐家那個男娃才一歲多，你養他不比養個..."
"啪！"武凱一掌拍在茶幾上，玻璃桌面應聲裂開幾道細紋。他緩緩抬頭，眼中的寒意讓武香瞬間噤聲，慌忙躲到母親身後。
"你們最好祈禱曉曉平安無事。"武凱一字一頓地說完，轉身大步離去，摔上的院門在夜色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
月光下，他的背影如同出鞘的利劍，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意。
而屋內，武香和母親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
監控畫面一幀幀閃過，武凱的指節捏得發白。
屏幕里，小小的武曉曉獨自爬上通往縣城的早班車，安靜地縮在最後一排。
她抱著膝蓋的模樣讓武凱胸口一陣絞痛——這孩子該有多害怕？
當看到女兒在陌生街道茫然轉圈時，武凱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聲響。
下一秒，畫面里出現一個戴眼鏡的斯文男人，蹲下身對曉曉說著什麼。
"王八蛋！"武凱一拳砸在監控台上。
男人臉上偽善的笑容讓他胃里翻涌——正常人會帶孩子買玩具而不是去派出所？
最可怕的猜想在男人領著曉曉走向小樹林時得到證實。
武凱雙目赤紅，渾身肌肉繃緊到發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穿過屏幕擰斷那畜生的脖子。
"頭兒..."年輕民警的聲音發顫，"後面...後面的監控壞了。"
當警車趕到時，只看到吳建國扭曲的尸體。
法醫的匯報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機械性窒息，死亡時間約在..."
武凱一個字都听不進去，他迫使自己冷靜一下。
曉曉來縣城的目的是什麼？
想到之前武香說的話，又想到武曉曉的路程，武凱猜她是想來城里找他。
"調陽光花園的監控！現在！"他聲音嘶啞得不像話。
畫面切換的瞬間，武凱腿一軟扶住了牆——曉曉安然無恙地窩在一個女人懷里，而那熟悉的側顏讓他瞬間濕了眼眶。
"還好，孩子找到了..."有人小聲說。
武凱已經沖出門外。
警車疾馳在晨光中，他死死攥著方向盤，腦海里全是女兒蜷在甦槿懷里的畫面。
陽光透過紗簾灑進客廳，孩子們陸續醒來。
武凱掐滅不知第幾支煙，推門而入。
"爸爸！"武曉曉眼楮一亮，像只歡快的小鳥撲進武凱懷里。
男人蹲下身緊緊抱住女兒，喉結劇烈滾動著。
"爸爸身上好臭。"曉曉突然皺起小鼻子，嫌棄地推開他。
武凱這才想起自己連日奔波，襯衫早已被汗浸透，還混著濃重的煙味。
他苦笑著松開手，曉曉立刻轉身奔向甦槿，仰起小臉︰"甦阿姨香香，要抱抱！"
甦槿溫柔地彎腰抱起孩子，發絲垂落時帶著淡淡的洗發水香氣。
一旁的甦硯不樂意了，拽著甦槿的褲腿，大眼楮里寫滿委屈。
"曉曉乖，"甦槿輕捏小姑娘的臉蛋，"和小阿硯去看動畫片好不好？讓甦文舅舅給你們放《花園寶寶》。"
兩個小家伙歡呼著跑向爬爬墊，甦文手忙腳亂地找遙控器。
廚房里，甦槿系上圍裙開始準備早餐，油鍋的滋滋聲中，她的額頭沁出細密汗珠。
武凱望著這一幕，胸口發脹。他想起當初媒人提起甦槿時，自己那句"不合適"，此刻恨不能時光倒流。
早餐的香氣很快彌漫開來。
當三個孩子乖乖坐在餐桌前大快朵頤時，甦槿眼神示意武凱跟她出去。
陽台門關上的瞬間，甦槿揚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
清脆的聲響驚飛窗外麻雀。武凱臉頰火辣辣的，卻站得筆直。
"這一巴掌是替曉曉打的。"甦槿聲音冷得像冰，"既然要養，就別當甩手掌櫃！"
她揮拳襲來時，武凱不閃不避，硬生生接下一記記重擊︰"是我的錯，你打吧。"
"你知道曉曉遭遇了什麼嗎？"甦槿揪住他衣領的手在發抖。
武凱瞳孔驟縮︰"你去過文創路？"
兩人目光相接的剎那，什麼都已知曉——她竟然為曉曉殺了人？
甦槿眼中殺意暴漲，武凱後背竄起一股寒意。
"謝謝。"他啞聲道。
甦槿拳頭懸在半空︰"你不抓我？"
"換作是我在場，"武凱直視她的眼楮，"也會做同樣的事。這種人，死有余辜。如果事發，我願意承受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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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槿怔住了。
男人說這話時眉宇間的凜然，與記憶中的愛人重疊在一起。
她松開手，轉身時指尖微微發顫。
晨風吹亂她的長發，也吹不散心頭翻涌的復雜情緒。
夜深了，武凱輕輕將女兒攬在懷里，柔聲問道︰"曉曉，能告訴爸爸為什麼要自己跑出來嗎？"
武曉曉揪著睡衣上的小兔子，聲音細若蚊蠅︰"奶奶和姑姑說...說爸爸要娶秀娥姨了..."她的眼圈突然紅了，"說那樣爸爸就有兒子了，就不要曉曉了...奶奶說要讓我留在鄉下和她一起生活..."
武凱胸口像被重錘擊中，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強壓下怒火，他捧起女兒的小臉︰"听著，爸爸永遠不會不要曉曉。不管發生什麼，你永遠是爸爸最珍貴的寶貝。"
武曉曉突然撲進他懷里，抽泣著說︰"那...那爸爸能讓甦阿姨當曉曉的媽媽嗎？"
武凱渾身一僵，眼前驀地浮現女兒在甦槿懷里熟睡的模樣。
還不等他回答，女兒已經哭鬧起來︰"我要甦阿姨！現在就要！"
"好好好..."武凱手忙腳亂地擦著女兒的眼淚，心里卻掀起驚濤駭浪。
他抱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曉曉，望向窗外甦槿家的方向——那里還亮著溫暖的燈光。
孩子的哭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武凱輕拍著女兒的背，腦海里全是甦槿抱著曉曉時溫柔的模樣。
"爸爸帶你去找甦阿姨好不好？"他最終妥協道，心里某個角落悄然松動。
夜風拂過，帶著不知名的花香，就像命運正在醞釀的某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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