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簾灑在床上，楚琮已經穿戴整齊，正彎腰系著皮鞋帶。他看了眼懷表——八點整，和平飯店的早茶該開場了。
"阿槿，該起了。"他輕輕捏了捏被窩里那團隆起。
被窩里傳來悶悶的哼唧聲，接著伸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臂，又迅速縮回去︰"腿酸..."
楚琮喉結滾了滾，想起昨夜那兩條纏在他腰間的長腿。
他單膝跪上床墊，連人帶被抱起來︰"那就在家吃。"
甦槿從被窩里鑽出亂蓬蓬的腦袋，眼楮還眯著︰"要你喂。"
于是楚琮同志，此刻正用湯匙小心攪動著白瓷碗里的酒釀圓子。
他就這麼一勺勺喂著懷里人，連嘴角沾的糖桂花都舔干淨。
"楚琮。"甦槿突然戳他胸口，"昨天周太太送的旗袍還沒試呢。"
"下午試。"
"現在就要。"
于是乎，原本計劃里的外灘漫步、老鳳祥銀樓、國際飯店蝴蝶酥...全都變成了︰
睡覺。
楚琮站在背後幫她拉旗袍的拉鏈，手掌卻總"不小心"踫到她腰線。
招待所服務員來送午餐時，只听見屋里傳來一聲嬌嗔︰"楚琮！我的旗袍別弄壞了——"
"嗯。"男人聲音沙啞，"我賠你。"
三個月的時光像融化的黃油般滑過。
華僑商店的進口巧克力，南京路上的羊絨大衣，和平飯店舞池里無數個旋轉的夜晚。
每當甦槿對著櫥窗多看一眼，第二天那物件必定出現在梳妝台上。
返程前夜，楚琮站在比來時多了不少的吉普車旁，指節攥得發白︰"委屈你了。"他望著外灘璀璨的燈火，"沒能讓給你最好的生活。"
甦槿將一顆酒心巧克力塞進他嘴里︰"楚琮同志。"她踮腳舔掉他唇角的酒漬，"這樣的生活我的確喜歡。"
"不過，我更愛你，只要和你在一起哪都一樣。"
楚琮眼眶發燙，卻听見懷里人輕笑︰"除非..."
"嗯？"
"除非某人不中用。"她指尖劃過他腰帶，"那我可真要鬧了。"
吉普車劇烈一晃。駕駛座的小張默默升起隔板，後視鏡里最後映出的，是楚琮扯松領帶咬住甦槿耳垂的剪影。
回村的牛車剛拐進曬谷場，蹲著抽旱煙的老會計就驚掉了煙桿——
楚琮和甦槿兩人正拎著比走時多出不少的行禮到了村里。
楚琮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媳婦，甦槿則是累得要死。
老會計驚訝道“楚琮同志，你的腿……”
楚琮“治好了。”
李嬸子手里的簸箕" 當"砸到腳面，她走向前來看楚琮的腿“俺滴乖乖，這大城市就是厲害，這都能治好。 ”
大家紛紛圍上來看熱鬧。
有些之前嫌楚琮瘸腿沒找人說媒的姑娘們後悔不已。
看甦槿這一身打扮，大家更是後悔沒把自家的女兒說給楚琮。
王梓桐擠在人群里，盯著楚琮褲管下隱約隆起的肌肉線條，突然心砰砰直跳，她頓時也跟著後悔起來，這麼好的男人，她怎麼就沒考慮？
隨即想到前世楚琮並沒有去治腿，後來他去了哪她就不知道了。
"哎呀！"甦槿"不小心"撞開王梓桐，從包袱里抓出把大白兔奶糖撒向孩子們，"沾沾喜氣！"
奶糖的甜香在曬谷場上彌漫，孩子們歡呼著爭搶，連幾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都忍不住偷偷往兜里藏了兩顆。
王梓桐死死掐著掌心，指甲陷進肉里都不覺得疼——那可是大白兔！供銷社里要糖票還得排長隊的金貴東西，甦槿居然像撒谷子似的往外扔！
"敗家娘們..."她咬牙切齒地嘀咕，眼楮卻黏在楚琮身上挪不開。
男人站的筆挺，看向甦槿的眼神像摻了蜜。
她不由想起王彭浩，和家里的甦小蒙來。
憑什麼？
王梓桐盯著甦槿紅潤的臉蛋，一個被人糟蹋過的破鞋，也配過這種日子？
她不由咬牙暗恨起來。
甦槿離村的這三個月，王快村最轟動的事莫過于甦小蒙住進了王彭浩家。
更讓人跌破眼鏡的是，王梓桐居然默許了這件事。
事情要從兩個月前說起——
甦小蒙蹲在知青點的茅房外干嘔，盯著地上的嘔吐物，一個大膽的念頭浮上心頭。
當晚，她就出現在了王彭浩家門口。
"你來干什麼？"王梓桐舉著鍋鏟擋在門前。
甦小蒙直接扯著嗓子喊︰"彭浩哥！"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
王彭浩這些日子過得憋屈。
自從那件事後，他在村里抬不起頭，被迫娶了王梓桐，雖然王梓桐對她不錯，但他仍覺得像是遭了算計。
此刻見到梨花帶雨的甦小蒙，頓時想起她曾經的溫柔小意。
"彭浩哥！"甦小蒙撲進他懷里，眼淚浸濕了他前襟，"我...我可能..."
王梓桐氣得渾身發抖，上前就要撕扯︰"賤人！放開我男人！"
"夠了！"王彭浩護住甦小蒙，"你像個潑婦似的給誰看？"轉頭柔聲問懷里人，"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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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小蒙怯生生地看了眼王梓桐︰"能...能單獨說嗎？"
甦小蒙做出一臉難為情模樣，咬唇。
王彭浩道“我們出去說。”拉著甦小蒙就要往外走。
"不行！"王梓桐死死把住門，"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王彭浩氣，但也拿王梓桐沒辦法“小蒙發生什麼事你說吧。”
甦小蒙心里冷笑，她就是要當著王梓桐的面說。
甦小蒙咬著唇，眼淚要掉不掉“彭浩哥，我…懷孕了，我……我知道你已經結婚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來找你的，要不然我是不會來打擾你的。”
王梓桐嘲諷，可看到王彭浩的臉色，頓時有種不好的猜測“你……你們……”
空氣瞬間凝固。
王梓桐的鍋鏟" 當"掉在地上。王彭浩臉色變了幾變——先是驚訝，繼而閃過一絲隱秘的得意，最後變成了憂慮。
王梓桐眼前發黑，現在這賤人居然...
甦小蒙抹著眼淚，"我就是害怕..."
王彭浩的算盤打得飛快︰甦小蒙懷孕的事傳出去，自己肯定要挨批斗。但要是...他看了眼面色鐵青的王梓桐，突然有了主意。
三天後，甦小蒙搬進了王家東廂房。村里人都說王梓桐轉了性，居然容得下丈夫的前小姨子。
甦槿和楚琮從供銷社回來時，剛好路過王彭浩的小院。
院牆外隱約傳來王家的吵嚷聲——王梓桐又在罵甦小蒙偷吃雞蛋了。
"要管嗎？"楚琮往她嘴里塞了顆杏脯。
"管他們做什麼。"甦槿咬住他指尖，含糊道，"狗咬狗才好看呢。"
神識里太初正在匯報︰"主人，王彭浩昨晚偷偷去衛生院買了打胎藥..."
甦槿輕笑出聲。
楚琮突然將她打橫抱起︰"昨兒說好的那幾套睡衣..."
"急什麼？"甦槿勾著他脖子，"先試試那條絲綢肚兜..."
她故意拉長聲調，看著楚琮耳根慢慢變紅，腳步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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