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依抖如篩糠，精心準備的辯解全都卡在喉嚨里。她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自己招惹了多麼可怕的存在。
"還不跟上。"甦槿轉身時，語氣已恢復平靜，仿佛剛才那個煞神般的模樣只是幻覺。
甦琮安最後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甦御景和瑟瑟發抖的洛依，快步追上前方那道縴細的背影。
到了房間，甦琮安低聲道︰"姐姐......"
甦槿卻猛地轉身，眼中帶著怒意︰"別叫我姐姐！我沒有你這麼懦弱的弟弟。被人欺負就只會忍著嗎？任人羞辱就這麼好受？"
甦琮安急忙小聲解釋︰"我只是...不想讓姐姐為難。"
甦槿聞言一怔，凌厲的眼神漸漸柔和下來，輕嘆道︰"過來。"
甦琮安乖乖走到甦槿身旁坐下。甦槿抬手︰"張嘴。"她想要查看他口中的傷勢。
甦琮安略顯窘迫地張開嘴。甦槿傾身靠近時，一陣濃郁的花香撲面而來。這香氣仿佛帶著魔力，甦琮安頓時覺得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一股難以抑制的躁動在體內橫沖直撞。
就在這微妙時刻，丫鬟急匆匆推門而入︰"小姐，老爺催您立刻下去！"
甦槿不急不緩地整理著袖口︰"我下去看看，你在屋里歇著。"
甦琮安立刻起身，手指無意識地抓住她的衣角︰"我跟你一起。"
這個細微的動作讓甦槿眼底閃過一絲異樣，但她很快展顏一笑︰"好，那就一起。"
兩人剛走到樓梯轉角，就感受到一道銳利的視線。甦御北站在大廳中央，右手按在腰間的槍套上，眼神如刀般刮過甦槿的全身。
"你不是槿兒。"他的聲音像淬了冰，"我女兒在哪？"
張詩婉手中的茶盞"啪"地摔碎在地上︰"老爺你糊涂了？這分明就是我們的槿兒啊！"
甦御北的指節在槍柄上泛白。
這個頂著女兒面容的"人"，一腳就將甦御景踹飛三米遠，事後他去看過，鐵門都有些凹陷。
軍中最精銳的特種兵都做不到這種程度，而甦御景現在正躺在醫院，肋骨全斷，醫生說即使搶救過來，他後半輩子都只能在床上度過。
"您眼力不錯。"甦槿從容地坐在黃花梨木椅上，裙擺鋪開如綻放的花，"我確實不是你們的女兒。"
剛進門的甦寧僵在玄關處，公文包"咚"地砸在地上。張詩婉踉蹌著扶住丈夫的肩膀，指甲深深掐進他的軍裝。
甦御北一把將妻子護到身後，手槍已經上膛，黑洞洞的槍口直指甦槿眉心︰"最後問一次——你把我女兒怎麼了？"
空氣中彌漫著火藥味。甦琮安突然橫跨一步，整個人擋在甦槿面前，少年單薄的後背將槍口遮得嚴嚴實實。
他在發抖，臉上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甦槿望著眼前繃緊的脊背，眼底泛起一絲漣漪。她輕輕按住甦琮安的肩膀，感受到掌心下傳來的細微戰栗。
甦槿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紅木茶幾，發出沉悶的聲響︰"下個月初八，您要與盧靖邦在浦江碼頭談判，表面是談軍火生意，實則是要搶佔他的碼頭控制權。"
甦御北瞳孔驟縮，右手猛地拍在桌上︰"這是最高機密！"茶杯被震得叮當作響，茶水濺在燙金的桌布上，暈開一片暗色。
"劉副將每天凌晨三點都會去城西的春風茶館。"甦槿不緊不慢地抽出手帕，擦拭濺到手上的茶漬。
張詩婉捂住嘴倒抽一口冷氣，甦寧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更精彩的是——"甦槿突然抬眸，眼底閃過一絲寒光，"您的堂弟甦御景在r國留學時，早被策反成了代號"夜鶯"的間諜。他書房暗格里藏著三封密電，最後一封寫著"月初八行動，斬草除根"。"
甦御北的呼吸變得粗重，軍裝下的肌肉繃得死緊。他突然想起上周軍事會議上，劉副將確實反常地多次詢問浦江布防細節。
"不可能..."甦寧的聲音在發抖，"三叔他..."
"您遇刺後的第七天。"甦槿突然轉向甦寧，"你會在去軍營的路上遭遇車禍。肇事司機是盧家派來的，但指使者其實是——"她頓了頓，"剛剛繼承鎮武軍的甦御景。"
張詩婉雙腿一軟，被丈夫一把扶住。甦槿的目光落在她慘白的臉上︰"夫人會在同一天晚上吞金自盡，而您的女兒會被軟禁起來，因為她手里有甦家密檔。"
"住口！"甦御北暴喝一聲，但他的手在微微發抖，因為對方剛剛提到了那個只有他知道的秘密——三個月前，他確實偷偷塞給女兒一封信，借口是"家書"，實則是為防不測的保命符。
甦槿輕輕按住甦琮安顫抖的肩膀，聲音忽然變得空靈︰"督軍應該記得，去年臘月初八，您帶槿兒去慈雲寺上香時，有個瘋癲老和尚說過什麼？"
甦御北如遭雷擊。那天老和尚確實攔著他們，盯著甦槿說了句"死局已定，破局之人將借殼還魂"。他當時只當是胡言亂語...
"我不是妖邪。"甦槿的指尖突然泛起淡淡的金光，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復雜的符紋，"是您女兒用靈魂為代價，換我來改寫甦家的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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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金符緩緩飄向甦御北，在觸踫他額頭的瞬間，老人眼前閃過無數血腥畫面——自己倒在血泊中、兒子被卡車碾過、妻子懸梁自盡、女兒在暗牢里被拷問...最後的畫面，是病榻上的甦槿對著虛空呢喃︰"求求您，救救他們..."
甦琮安的手指突然深深掐進甦槿的肩膀，骨節發白，像是要把她釘在原地。既然是來救人的，等事情結束，是不是就要走了？
甦槿沒有回頭。她覆上甦琮安顫抖的手背，指尖在他腕間輕輕摩挲。這個隱秘的動作讓少年呼吸一滯。
"林角峽谷的第三個山洞里，"她突然提高聲音，"藏著甦御景從r國偷運來的三十箱德制沖鋒槍。"轉向甦御北時，語氣已恢復冷靜︰"父親不妨先派親兵去查證，順便..."余光掃過甦琮安緊繃的側臉，"考慮接管警備團的事。"
最後一字剛落，甦槿拽著甦珩安上了樓。
二樓走廊昏暗不明。甦琮安在雕花廊柱旁停住，月光透過彩色玻璃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你是不是很快會走..."他問的小心翼翼，聲音悶得發顫。
甦槿溫柔的捧起他的臉。少年眼底浮著一層水光，像是即將溺亡的人抓著最後一根浮木。她拇指撫過他發紅的眼尾，輕聲道︰"不會，我會永遠陪著你。"
甦琮安覺得自己心跳都快餓了幾分，就在這時樓下突然傳來甦御北暴怒的吼聲和瓷器碎裂的聲響。
甦槿理了理甦琮安衣領“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學。”
甦琮安乖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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