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大體的省份框架改革之後,所有人都以為朱昭熙要對中央進行改革,一時間人心浮動,他們跟著朱昭熙這麼多年,雖然大部分都是因為忠誠,但是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他們自然也想要得到他們應得的榮華富貴。
可是他們也知道老朱家的傳統,上位必定殺功臣,這怎麼可能不讓他們人心惶惶,這些朱昭熙都看在眼里,不過朱昭熙並不打算說什麼,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給中央的這些人一些壓力,保證她推行的改革不被這些人影響。
朱昭熙並不打算從中央開始改革,中央改革永遠都是治標之策,不管是王安石也好還是之後的張居正也好,他們的改革終究只能給國家續命,而不是把整個社會打散重組,中興永遠比不上重建。
朱昭熙的打算是給虞國奠定自己的底色,從基層開始烙印自己的思想印記,就算現在的人們不懂什麼叫做民主,不懂什麼叫做集體,不懂什麼叫做社會主義,但是他們的日常就是這些,之後就算是她不在了,這些底層邏輯也會自動運行下去。
“朕暫時不會動你們的位置,你們的那些小心思啊,小動作啊,收一收,朕的掌書記室可看著你們的一舉一動呢,貪污的人自己交代,朕暫時不管你們,可並不代表朕未來不管你們。”朱昭熙說得平平淡淡,卻讓在場的官員們都愣了一下。
這些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朱昭熙對他們的警告,但是也終于是松了一口氣,代表這次朱昭熙放過了他們。緊接著朱昭熙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要在基層進行改革。
這讓下面的官員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們習慣的是自上而下的命令流程,習慣的是朱昭熙說一聲,底下就照辦;若是再細分幾級,便交由地方將領、事務官、文牘吏分別處理,層層落實,最終回到民眾身上。
但按照朱昭熙的意思,朱昭熙竟然想從下而上的推動虞國結構改革,他們也看過很多史書,了解過商鞅變法、王安石變法,可還真的沒有見過自下而上的變法,一時之間還真的沒有反應過來。
“真正的改革,不在上面,而在底下——村莊、集鎮、街道和巷子。朕要打破原來的皇權不下縣的模式,要打破原來的鄉老士紳治理地方的模式,那麼自然需要有替代的模式,現在咱們軍管倒也沒什麼問題,但是未來呢,朕想要的是建立一套完整的基層體制。”
眾人面面相覷。“可若是不采取軍管和鄉老自治……那底層人該听誰的?”副總理胡善圍問。
“听他們自己選出來的人。”朱昭熙的回答,讓屋內一時沉默。
選?選誰?怎麼選?誰去組織?這些字句仿佛從未在虞國的政治辭典里出現過。眾人只知道如今的大明聯邦事務總理朱有墩,是各藩王推出來的代表。可從未有人認真思考過——一個村莊,怎麼能靠“選”來運作?
“若是選出一個刁民呢?”有人低聲嘀咕。
“若是有權有勢之人,強逼百姓選他呢?”又有人質疑。
“若有人做了主以後,把村莊搞成他自己的堡壘,誰也不听怎麼辦?”
朱昭熙坐在高位,听著這些反問,朱昭熙並不怎麼生氣,反而是覺得這些人在政治方面成熟了起來,站起身來走到中堂的地圖前,用指揮棒指著之前劃定的兩州十二省。
“我不是不怕你們說的這些事發生。只要人是人,就一定有貪婪、野心、欺騙。可我更怕另一件事——”
她轉過身,目光掃過眾人︰“百姓永遠愚昧下去任人宰割。他們耕種土地,卻不知道土地也可以由他們自己來決定用途;他們組成社群,卻一輩子只能听命于別人。那這樣的話,我們虞國終究會變成歷史上的那些朝代。”
這一番話,讓一旁的蔣謙低下頭,臉色復雜。他是從朱昭熙還在潛邸的時候跟著她的人,打過仗、做過政務、組織過分糧,知道百姓能吃多少苦,也知道他們的沉默有時是因為害怕,而不是贊同。
“陛下是要讓他們自己當家作主?”蔣謙試探地問。
朱昭熙點頭︰“是,但要一步一步來。讓他們自己組織起‘村民互助社’、‘集體農莊’,城市里也要有‘街坊議事會’,由鄰里推選出頭腦清楚、品行過硬之人來主持大小事務,協助地方官府。我們要造的是基層社會的底子,不是換幾個上層的名字。”
她頓了頓,走回主位。
“我們不能再走舊明朝的那條路,徹底拋棄原來的愚民政策,讓所有人開智,讓虞國的所有人,人人如龍。”
胡善圍還是不放心︰“可若是這些基層社團被有心人控制,村里選出來的人就是他家族、他親信、他門下,咱們豈不是白費力?”
“所以要防。”朱昭熙語氣不輕不重,“建立監督制度。每一個村社、街坊議會,都必須公開記錄會議內容,每一筆支出,每一個決定,寫下來、掛出去,鄰里皆可查閱。若有百姓舉報違規,我們便派政務督察下去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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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若是百姓怕事,不敢說呢?”
“那就派外省的人輪換巡視,給告密人優待,哪怕是匿名都行。”她一字一句地說,“只要底層動起來,別說一個小王國,就是一群土皇帝,也沒法長久。”
議事廳陷入沉思。片刻後,朱榮出聲︰“陛下,若要如此大範圍推開,是否需先選幾個省試點?直接在全虞國鋪開,怕是……人手也不夠,規矩也不清。”
朱昭熙點頭︰“正有此意。我已經挑好試點省份︰東部的海川省,西部的林河省,南部的澤原省。三省民風各異,地理不同,結構不同,正好做對比。每省挑三十個村鎮,先試辦基層組織,派政務院專員駐地輔導,由總參謀部負責安全監控。”
“民眾要先有保障,再談自我組織。”她又道,“地方事務歸互助社、集體農莊和議事會管,但稅務、征糧、兵役還是我們負責。不是放權,而是引導。”
蔣謙沉吟片刻,忽然問道︰“那這互助社,是不是像從前那些義莊?鄉里之間湊點米糧,濟貧扶弱?”
“形似而神非。”朱昭熙眼神一凜,“義莊靠士紳捐助,本質上仍是士紳施恩。而互助社是村民共議設立,大家出力、出糧、共用、共決,不是某個人說了算,也不是施舍。”
胡善圍問︰“那若有人強行佔據互助社,說是‘我出糧最多’,就要他來做主呢?”
“設限。”朱昭熙冷冷地說,“規定每人投入上限,哪怕你有萬石糧,也只能算一個股;理事人選一年一換,且不可連任;凡有貪污、霸佔者,查實立刻送交大理寺,按虞國法辦。”
話音一落,廳中肅然。
朱昭熙知道,這個制度初听起來很新,也很可笑,甚至很多文臣、武將都覺得這是一時的“理想主義”。可她不信任任何“舊有的制度”,也不相信“天才領導人”可以永遠維持正義——她只相信由下往上形成的真正群眾力量。
這些基層組織,也許起初笨拙,混亂,甚至會被野心家利用。但只要百姓真正懂得“選舉”的意義,只要他們真正經歷一次“自己決定自己命運”的過程,哪怕只有一次,那種火種就不會滅。
“把命運交還給人民,不是空話。”她站起身,聲音低而堅定,“我希望有朝一日,哪怕我死了,虞國的村子里,還能開一場場真正的村民會議;城里的街道,還能有鄰里間共同決策的議事會。而不是回到從前,一個人說了算。”
“你們要記住,虞國從不是朕的天下,而是我們大家所有人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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