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大概一個月左右的任務,左鈺終于將等級提升听到了90級。這個過程對他來說,就像是往一個無底的杯子里緩慢地倒水。當最後一滴水落入杯中,整個世界都變了。
一股龐大的力量在他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以他為中心毫無征兆地釋放而出。那不是爆炸,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膨脹,一種法則層面的擴張。熒和派蒙當時正站在他身邊,討論著晚上是吃肉醬面還是吃漁人吐司。下一秒,一股無可抗拒的沖擊力就將她們直接掀飛了。熒的反應幾乎是本能,她心念一動,一套鋼鐵戰甲瞬間覆蓋全身,推進器轟然點火,一把就將尖叫的派蒙緊緊抱在懷里,猛地拔升到了高空。
此時,地面上的景象已經不能用常理來形容。不僅僅是以左鈺為中心刮起了毀滅性的風暴,甚至整個天空都陰沉了下來,厚重的雲層翻滾著,里面夾雜著金色的、紫色的、奧術藍色的閃電,它們沒有劈下,只是在雲中游走,仿佛在朝拜新生的君王。空氣凝固了,風停了,鳥叫聲消失了,世界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好在這種末日般的景象來得快,結束得也快。前後不過幾十秒,天空就重新恢復了晴朗,風暴平息,凝固的空氣也再次流動起來。只不過,以左鈺為中心,方圓十幾里的地面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手徹底抹平了一樣,山丘變成了平地,樹林化為了齏粉,河流也改變了流向。
左鈺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體內那截然不同的力量。他打開系統面板,里面的提示簡單明了。所有他熟悉的,來自《哈利波特》、《魔獸世界》、《漫威》以及《暗黑破壞神》里的法術列表,全部消失了。但他很清楚,這並非是法術被剝奪,而是他不再需要那個列表了。只要他願意,一個念頭就能召來艾澤拉斯的冰霜,一個想法就能扭曲現實,一個眼神就能讓時間倒流。他就是行走的魔法本身。
面板上,原本顯示法力值的地方,現在只有一個簡單的符號∞。
沒錯,無限。左鈺現在的法力值已經達到了無限。他回想起自己在89級的時候,法力值在經過各種概念性裝備和神器的疊加後,也才堪堪達到三十九萬。那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足以讓他抽干一個區域的地脈能量。但現在,那個數字和無限比起來,連塵埃都算不上。
而在生命層次方面,左鈺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已經徹底超越了提瓦特的天理。他能“看”到那維系著整個世界運轉的法則之網,也能感覺到高懸在天空島之上的那個冰冷意志。但在他眼中,那不過是一個更強大、更復雜的程序。他現在的層次,更像是《星鐵》世界里那些執掌著不同命途的星神。這意味著,只要他願意,什麼天理,什麼深淵,什麼坎瑞亞的五大罪人,他完全可以像捏橡皮泥一樣,輕松地把他們按在地上摩擦。
同時,左鈺的糾纏之源再次達到了101novel.com0顆。他和系統進行了短暫的交流,得知從現在開始,糾纏之緣似乎不再通過等級提升來獎勵,而是會直接通過完成某些特定的任務來發放。
至于深境螺旋,左鈺雖然也保持著每個月去刷一刷的習慣,但對于那些刷出來的聖遺物已經完全不感興趣了。那些增加攻擊力或者防御力的詞條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其實是自己沒法用,都是在給朋友刷)。反倒是偶爾會出現的一些概念性法術技能,還能讓他研究一下。
而且,90級的左鈺已經可以做到言出法隨。或者說,他想到什麼,世界就會通過魔法自動幫他實現。這是一種更高維度的力量,是直接對現實規則的修改。
他看著遠處那片被他夷為平地的狼藉景象,心里閃過一個念頭“恢復原狀吧。”
話音未落,被抹平的山丘重新隆起,化為齏粉的樹木從虛空中生長出來,恢復了原本的樣子,改道的河流也乖乖地流回了原來的河床。一切都和幾分鐘前一模一樣,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天空中,穿著戰甲的熒抱著派蒙緩緩飛了回來。不過派蒙似乎覺得自己有兔符咒,速度才是王道,所以干脆掙脫了熒的懷抱,自己化作一道白光飛了回來,那速度自然比熒穿著戰甲飛得還要快。
“喂!左鈺!你剛才又搞什麼鬼啊!”派蒙一落地就叉著腰,氣鼓鼓地繞著他飛,“動靜也太大了!我還以為世界末日了呢!”
熒降落在地,收起了戰甲,她走到左鈺面前,上下打量著他,眼神里帶著一絲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了然。“你又變強了?”
左鈺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嗯,算是吧。沒控制好,動靜大了點。”
了解了情況,知道左鈺的實力又一次發生了無法理解的蛻變後,派蒙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的小嘴張了張,最後只能憋出一句“你這家伙,到底有沒有極限存在啊?”
熒倒是對左鈺的進一步提升感到高興,她輕輕捶了一下左鈺的肩膀,語氣里帶著點埋怨。“你這家伙,最近越來越懶了,每次做任務都躲在旁邊看戲,什麼都讓我來干。原來是在偷偷積攢力量,準備一鳴驚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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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為了鍛煉你嘛,旅行者。”左鈺笑著攤了攤手,“總得讓你有點參與感。我只是在旁邊負責兜底,確保萬無一失。”
不管怎麼說,左鈺變得更強是件好事。于是三人決定回到楓丹廷,去琉景飯店好好大吃一頓慶祝一下。
一個星期很快過去,楓丹一年一度的「千靈節」正式開幕了。孩子們提著小巧的籃子,穿著模仿古代騎士的服裝,成群地走上街頭,挨家挨戶地討要糖果。整個楓丹廷都沉浸在一種歡樂又熱鬧的氣氛中,漫步在如此充滿活力的節日街頭,或許會遇到幾位熟悉的朋友…
此刻,三人正走在楓丹廷的主干道上。
“哇!你們讀今天的《蒸汽鳥報》了嗎?”派蒙手里拿著一份報紙,小小的身體幾乎都被報紙擋住了,只露出一個興奮的小腦袋,“看起來楓丹最近在過一個很重要的節日,你看,廣場那邊好熱鬧呀!連掛著的旗子都換成新的了!”
她丟下報紙,像一顆白色的小炮彈一樣飛到了前面。
“好多人手上都拿著那個叫留影機的東西,還有好多人提著籃子,里面裝滿了點心和糖果,看起來好開心的樣子!”派蒙在空中轉了個圈,然後飛回到熒和左鈺面前,“我們也去看看吧!說不定能蹭到好多好吃的!”
熒對這種熱鬧的節日向來不反感,左鈺更是樂得清閑,于是三人便順著人流,朝著最熱鬧的德波大飯店前的廣場走去。
還沒走到廣場中央,一陣焦急的爭執聲就傳了過來。
“……這!莫里斯先生,您這位先生啊!您怎麼能現在才跟我說這些事情?”一個熟悉的、帶著濃重口音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哎,我也是實在沒辦法啊……這真的是突發狀況!誰也想不到會這樣!”另一個聲音听起來也同樣無奈。
“那我的映影可怎麼辦?一切都準備好了,就差這筆錢了!”
“這……我勸你還是自己再想想別的辦法吧,或者干脆听我一句勸,今年的這個映影節,就隨它去吧……”
“……”那個熟悉的聲音沉默了,只剩下一聲沉重的嘆息。
派蒙歪了歪小腦袋,從人群的縫隙里看到了那個垂頭喪氣的人。“咦?那不是澤維爾嗎?他什麼時候回到楓丹啦。”
她立刻興奮地揮舞著小手,大聲喊道“澤維爾——!”
那個正對著噴泉唉聲嘆氣的男人猛地抬起頭,當他看到派蒙,以及她身後的熒和左鈺時,眼楮里瞬間爆發出了一絲光芒,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哎呀!這不是我親愛的熒小姐和派蒙嗎?還有左鈺先生!”他快步沖了過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真沒想到……真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刻,在這里和您幾位相會……”
熒看著他這副樣子,溫和地開口。“好久不見了,澤維爾。”
她又補充了一句,“你最近還好嗎?”
“本來是挺好的,非常好!”澤維爾激動地揮舞著手臂,但隨即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垮了下來,“但是……我剛剛被一個天大的噩耗上門拜訪了。和我合作拍攝映影的那個投資人,因為突發的財務危機,沒辦法再資金支持了……”
“那再找下一個投資人不就好了?”派蒙不解地問道,“楓丹這麼大,有錢人應該不少吧?”
“不……問題就出在這里……”澤維爾痛苦地抓了抓自己本就不多的頭發,“這次的合同是專門為了「千靈映影節」而簽訂的,上面有一條很苛刻的條款,規定了我在節日結束之前,都不能再接受其他任何投資人的合作。”
“听起來,這個合同本身就很有問題啊。”左鈺在一旁慢悠悠地開了口,他打量著澤維爾,眼神里帶著一絲玩味,“條款這麼具體,就好像是專門為了讓你在這個時候掉進坑里一樣。”
澤維爾愣了一下,隨即苦著臉點點頭。“左鈺先生您真是一針見血!我現在也覺得這個合同處處都是陷阱!可當時簽的時候,誰能想到呢?”
“千靈映影節?”派蒙的好奇心被這個新名詞吸引了,暫時忘記了澤維爾的困境。
“哦,瞧我這記性,你們是第一次在楓丹過「千靈節」吧?來來來,我來給你們好好解釋一下。”澤維爾似乎想通過解釋來暫時忘掉煩惱,他清了清嗓子,擺出了一副學者的架勢。
“「千靈節」呢,是為了紀念傳說中那些尋找純水精靈、最終迎回了水神「厄歌莉婭」大人的純水騎士而專門設立的節日。”
他說到這里,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僵硬和別扭,就像是嘴里含著什麼東西一樣。
“這個重要的日子,和我們楓丹的正式成立、以及楓丹特有的「律法」與「審判」體系都息息相關,所以它也是楓丹最最重要的節日之一。”
派蒙看著他那副樣子,忍不住小聲對熒吐槽“澤維爾的表情,突然變得好別扭啊,就像……就像是在硬吞一卷又干又舊的報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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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維爾听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這些話都是書上寫的標準說法。為了避免一些……呃,在定義上不必要的爭議,所以在需要向外人引用的時候,我一般就會這樣……一字不差地照著背一遍,比較保險。”
“哦!我懂了!”派蒙恍然大悟,在空中拍了一下手,“就像是蒙德的風花節、還有璃月的海燈節一樣!都是每個國家最盛大的慶典!”
“可以這麼類比,沒錯!節日嘛!誰會不喜歡呢?”澤維爾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和其他國家的節日一樣,每到「千靈節」這幾天,楓丹廷還會舉辦許許多多有趣的活動。”
“在以前,人們為了紀念那些純水騎士,會效仿他們的樣子,穿上特殊的衣裝,手里舉著金色的杯子,挨家挨戶地向人們討要純淨的水。”
“不過嘛,最近這幾年,芙寧娜大人覺得每年都這樣實在是太無趣了,就大筆一揮,把「討要純淨水」這個傳統,改成了「討要甜點」。”
“噗,真像是她的風格呢……”派蒙忍不住笑了起來。
左鈺也笑了,輕聲說道“她總是知道民眾真正喜歡的是什麼,純淨水哪有糖果和點心來得實在。作為一個明星,她很懂如何調動大家的情緒。”
“沒錯沒錯!”澤維爾連連點頭,“現在這個節日更像是一個全民的狂歡節,孩子們尤其喜歡,每年這個時候,你總能听到街上有小孩子對你大喊「不給糖就審判你」!”
“哇!听起來還挺有趣的!”派蒙的眼楮都亮了,“不過,你剛才提到的那個「千靈映影節」又是什麼東西?”
“哦!瞧我,我們都聊跑題了……”澤維爾一拍腦門,“我一定是因為見到您幾位之後太開心了,都忘了正事。讓我們回歸正題。”
“這個「千靈映影節」,是今年「楓丹映影協會」新提出的一個活動。如今映影技術漸漸走向成熟和普及,也是時候讓這一新興的藝術形式,得到更多人的關注和認可了。”
“所以,協會在這段時間,向全楓丹的映影制作人公開收集映影成片,最後會組織評委進行評選。得分最高的那一部映影,將會獲得協會頒發的最高榮譽——「芙寧娜」獎。”
“什……什麼獎?”派蒙以為自己听錯了,她掏了掏耳朵,又問了一遍。
“就是以水神大人的名字命名的「芙寧娜」獎。”澤維爾解釋道,“呃……這個獎項的名字,應該是在芙寧娜大人還在位期間就已經取好了的,如今嘛……好像也沒人提出來要改掉。”
“這名字倒也挺合適的。”左鈺雙手抱在胸前,看著不遠處的歌劇院方向,若有所思地說道,“雖然她不再是水神,但人們記住的,是那個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大明星芙寧娜。用她的名字來命名一個藝術獎項,是對她作為‘人’的肯定,比用‘水神’的名字更有意義。”
“左鈺先生說得太對了!”澤維爾像是找到了知音,“可能大家心里都是這麼覺得的吧。雖然她不再是水神,但芙寧娜大人作為楓丹最耀眼的大明星,她在舞台上閃耀動人的樣子,是所有人都親眼見證的。”
“好吧……這麼一說的話,確實挺搭的……”派蒙摸著下巴,也接受了這個說法。
“哎……”澤維爾剛高興了沒兩秒,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整個人都蔫了下去,“但誰能想到,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資金出了這麼大的問題呢……這下可讓我怎麼和千織小姐,還有那些千里迢迢從稻妻趕過來的演員們交代啊……”
“千織?”派蒙听到這個名字,覺得有點耳熟,“這個名字好耳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里听到過?”
熒看著派蒙那冥思苦想的樣子,輕聲提醒道“楓丹廷的服裝店……”
她又補充了一個詞,“千織屋。”
“沒錯,就是她!”澤維爾立刻點頭,“我這次特意邀請了她來負責我們映影的藝術指導,這其中就包含了這部映影里所有演員的形象設計和服裝定制。”
“哦!我想起來了!”派蒙的小拳頭在手心一敲,“娜維婭之前說過,她那身漂亮的衣服就是千織為她量身定制的!還有稻妻的那個快遞員綺良良也是!”
“千織小姐這個人,怎麼說呢,呃……”澤維爾似乎在斟酌用詞,“她說話非常直來直去,做事也很犀利,從不拖泥帶水。所以我們楓丹時尚界的人都私下里叫她「鳴雷的裁錦師」。”
“因為她那出色的服飾設計,現在不少楓丹人都對稻妻那個遙遠的國度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呢。”
“說回來……千織小姐和我這次請來的那幾位稻妻演員,他們彼此之間都認識,這次能夠達成跨國映影合作,也多虧了她在中間幫忙牽線搭橋,真是一位面冷心熱的好心腸的女士。”
“稻妻的演員是誰呀?是不是我們認識的人?”派蒙立刻興奮地追問道。
“這個嘛,不如,三位和我一起去巡軌船總站台迎接他們吧。”澤維爾臉上露出了懇求的神色,“也正好幫我出出主意,想想該怎麼跟他們解釋這個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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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看天色,“算算時間,他們乘坐的那班巡軌船應該快要到了。”
楓丹廷的水道樞紐總是很熱鬧,蒸汽鳥報的記者、行色匆匆的商人,還有無所事事的游客,在這里交匯又分離。澤維爾站在巡軌船的總站台,手心緊張得全是汗,時不時就抬起手腕看看時間,又焦慮地望向水道的遠方。
“千織小姐怎麼還沒來……”他小聲地自言自語,那張原本充滿藝術氣息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愁苦。
“別急嘛,澤維爾。”派蒙在他身邊繞著圈飛,顯得有些不耐煩,“你都念叨一路了,船都還沒到呢,你急也沒用啊。”
熒站在一旁,安靜地看著遠方的水面,粼粼的波光映在她金色的眼眸里,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左鈺則靠在一根華麗的廊柱上,雙手抱在胸前,好笑地看著澤維爾那副坐立不安的樣子。他當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這位可憐的導演先生即將迎來他的救星,雖然這位救星的脾氣可能不太好。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銳利。
“你和投資人談得挺快,巡軌船還沒到。”
澤維爾渾身一僵,像是被老師抓到上課走神的小學生,他猛地轉過身,看到一個身著設計感十足的稻妻風格服飾,神情冷淡的女子正站在那里。她紫色的眼眸像兩把鋒利的剪刀,直直地盯著他,仿佛能把他心里的那點小九九都看得一清二楚。
“千織小姐……”澤維爾的聲音都有點發虛。
千織的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掃過旁邊的熒、派蒙和左鈺,眉頭微微挑了一下,似乎在詢問他們的身份。
“嗯?他們是誰?”
“哦,我來介紹一下吧,這是熒和派蒙,這位先生是左鈺。”澤維爾趕緊介紹,試圖用熱情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們是我在楓丹認識的非常可靠的冒險家朋友。”
“你們好。”千織只是簡單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視線在左鈺身上多停留了半秒,似乎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沉穩氣場,和其他人不太一樣。
“你好!听說「千織屋」的老板很厲害,今天總算見到真人了呢!”派蒙倒是自來熟,熱情地飛上前。
熒也向前一步,她看著千織,眼神里帶著欣賞。
“娜維婭衣裝的搭配很出彩。”
千織的嘴角似乎向上揚起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弧度,但很快又恢復了平淡。
“謝謝。為了配得上那位「大小姐」的身份,這點程度是必須的。”她的話語里听不出什麼情緒,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她又補充了一句,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綺良良那孩子的送貨箱設計,也花了不少心思,要兼顧實用和美觀,是個有趣的挑戰。”
她說完,便不再理會這些客套,目光重新鎖定在澤維爾身上,那股壓迫感又回來了。
“所以,發生什麼事了?你臉色不對。”
“事情是這樣……”澤維爾的額頭又開始冒汗,他結結巴巴地,把投資人莫里斯突然資金鏈斷裂,沒法後續資金的事情,艱難地敘述了一遍。他每說一句,千織的臉色就冷一分。
當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時,千織只是沉默地看著他,一言不發。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樞紐站台的嘈雜聲好像都離他們遠去。這種沉默比任何嚴厲的指責都讓澤維爾感到難受。
“稍等!稍等,千織小姐,我……我知道你提醒過我這位投資人有些問題……”澤維爾終于扛不住了,急忙開口辯解。
“他絕對有。”千織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像是在給這件事下最終的判決。
“但我實在無法拒絕……他當時提出了比其他人高一倍的預算……”澤維爾的聲音越來越小,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就是問題所在。”千織一針見血地指出。
一個听起來好到不像是真的提議,通常背後都藏著看不見的陷阱。左鈺心里想著,嘴上卻平靜地開了口,“天上不會掉餡餅,就算掉了,也可能是砸人的鐵餅。一個不熟悉的人突然給出遠超市場價的預算,要麼是他對你的才華愛得深沉,要麼就是他另有所圖,或者,他根本就沒打算真的付錢。”
他的話讓澤維爾的頭埋得更低了,也讓千織再次將審視的目光投向他。這個男人看問題倒是很透徹。
“我、我也是事出有因呀。”澤維爾還在做最後的掙扎,“拿到了這麼優秀的劇本,當然還是想把這部映影給拍好啦。但其他人提出的預算……完全撐不起賬目,好不容易遇見一個願意出大錢的人,我就……”
他的聲音里帶上了哭腔,看起來是真的快要急哭了。
“澤維爾你別難過,我們……我們說不定可以為你湊一些摩拉呢?對吧,熒?左鈺?”派蒙看他這副可憐的樣子,于心不忍。
“謝謝你,派蒙,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澤維爾苦笑著搖了搖頭,“但映影的開銷是很大的……光是湊,恐怕連演員的出場費都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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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已經發生的事也無可奈何。”千織似乎也懶得再追究他的責任,她嘆了口氣,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不過,現在還不是你放棄的時候。”
“咦?”澤維爾猛地抬起頭,眼楮里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難道……千織你有什麼辦法嗎?”
“不是這個意思。”千織潑了一盆冷水,“我只是說事情還有的聊。”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水道的遠方,一艘巡軌船的輪廓正在慢慢變大。
“畢竟我推薦的「演員」,比起摩拉,更注重其他東西……”
巡軌船平穩地在水面上滑行,船艙里,一位穿著華麗和服的少女正趴在窗邊,滿眼好奇地看著外面楓丹廷的景致。
“……真的嗎!那你們住哪兒呀?”宵宮轉過頭,興致勃勃地問著身邊那位負責引導的美露莘。
“我們美露莘的家在海沫村,是一個需要從水下進入的地方哦!”名叫愛貝爾的美露莘耐心地解釋道。
“哇,那你們每天下班一定很累吧?要游好遠好遠的路呢!”宵宮的臉上露出了真誠的關心。
“你好貼心!但一些美露莘也會選擇住在楓丹廷,這樣更加便捷嘛。”愛貝爾被她這副樣子逗笑了。
坐在她們對面,一位身著素雅和服,氣質端莊的少女微笑著听著她們的對話,時不時也好奇地向窗外望去。而她身邊,一位閉目養神的藍發青年,雖然看似在休息,但手指卻在膝蓋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仿佛在計算著什麼。
“我們到了。”神里綾人忽然睜開眼楮,平靜地說道。
“鎭?這就到了嗎?我都還沒和愛貝爾聊夠呢!楓丹的故事真多!”宵宮有些意猶未盡地說道。
“我也很享受愛貝爾小姐的介紹,生動詳實,讓人意猶未盡。”神里綾華也禮貌地向美露莘道謝。
“謝謝你們!我平時都在這班巡軌船上,希望還能見到你們!我還有好多景點沒來得及跟你們介紹呢。”愛貝爾熱情地揮著手。
巡軌船緩緩靠站,艙門打開,清新的空氣和站台的喧囂一同涌了進來。神里綾人率先走出船艙,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在了站台上那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上。
“歡迎來到楓丹廷。”千織看著走下船的三人,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千織小姐!你變化真大。這還是你離開稻妻之後我們第一次見面。”神里綾華看到她,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我也想不到過了這麼長時間。當時走得急,都沒和你們道別。”千織的語氣里也帶上了一絲懷念。
“感謝你的邀請,澤維爾先生。”神里綾人則將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導演,他微微頷首,姿態優雅又不失威嚴,“我很期待此次楓丹之行的收獲。”
“神里先生能來,應該是我的榮幸才對。”澤維爾受寵若驚,連忙回應。
“澤維爾你說的幾位「演員」,居然是他們嗎?”派蒙繞著剛下船的三個人飛了一圈,驚訝地喊道。
“咦?熒和派蒙!”神里綾華也注意到了熒,臉上的驚喜更甚。
“哇!好巧!我和綾華路上還聊起你們!你們也是來拍映影的嗎?”宵宮看到熟人,更是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我們在會場踫到了澤維爾,就一起跟來了。”派蒙解釋道。
“嘿嘿,不過我不是演員喲。”宵宮笑著擺了擺手,“神里大人和綾華才是,而且還是主演呢!我沾綾華的光,跟著一起出來玩玩。”
熒看著澤維爾,故意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我還以為我是「永遠的女一號」。”
“我這不是……籌備映影的時候完全聯系不上您嗎?”澤維爾被她這一下弄得手足無措,慌忙解釋,“想著您也許在忙著自己的事務,不好打擾……所以,在這部映影里,我就只能將您放在我心里,先另尋他人來飾演「一號演員」啦。”
“來楓丹的路上,我也思考了很久,怎樣才能見到你們,給你們一個驚喜。”神里綾華走到熒的面前,看著她,眼中滿是笑意,“沒想到,還是被你們搶先了。”
“咦,各位都彼此認識?這可太巧了!”澤維爾看著這其樂融融的重逢場面,感覺自己那顆懸著的心好像也安穩了一些,“大家能夠在此重逢著實不易啊。”
他拍了拍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不如這樣吧,我們移步到德波大飯店,大家邊吃邊聊。座位我也預定好了。”
“咦?我們也有份嗎?”派蒙的眼楮一下子亮了。
“當然有當然有,我會叮囑老板多上幾個好菜的。”澤維爾大手一揮,顯得很是豪爽。
“那就有勞澤維爾先生帶路了。”神里綾人微笑著說道。
一行人離開了嘈雜的樞紐站,走在楓丹廷寬闊的街道上。宵宮就像一只剛出籠的小鳥,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哇!楓丹的建築都好高,好大!比天守閣還要高嗎?”她仰著頭,看著那些直插雲霄的尖頂,嘴巴張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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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愛貝爾提到的噴泉。看起來十分精美華麗。”神里綾華則被路邊那些雕刻著繁復花紋的噴泉吸引了,水流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
“中間那個大圓球是怎麼轉起來的呀?難道這就是發條機關?”宵宮指著遠處一個巨大的、由無數齒輪構成的裝飾物,好奇地問左鈺。
“差不多是這個原理。”左鈺笑著解釋道,“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個非常非常巨大的鐘表,只不過它顯示的不只是時間,還有這座城市的活力。”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神里綾人。這位社奉行當家看似在欣賞風景,但他的目光總是在人群、巡邏的機關人偶以及建築的結構上停留。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解讀著這座城市的運作邏輯。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納博內區的德波大飯店。飯店內部裝潢得富麗堂皇,空氣中彌漫著奶油和烤肉的香氣。澤維爾領著他們來到一個預定好的包廂,豐盛的菜肴很快就流水般地端了上來。
“嗯!這就是楓丹的美食嗎?味道和稻妻真不一樣。”宵宮拿起一塊淋著濃郁醬汁的肉排,咬了一大口,幸福地眯起了眼楮,“怎麼說呢,做法更加……復雜?味道也很有層次感呢!”
“哈哈哈,我當初去稻妻的時候,反倒覺得那邊口味太過清淡,花了些時間才適應。”澤維爾看著大家吃得開心,心情也好了不少。
一番寒暄過後,神里綾人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將話題引回了正軌。
“說回此行的目的,澤維爾先生。你的映影,如今籌備到哪一步了?”
提到這個,澤維爾臉上的笑容又僵住了。他嘆了口氣,說道“其實,團隊的成員我已經基本找齊了,燈光師、道具師、服裝設計……劇本也從小說作者那里買到了版權。”
“哦!是叫《兩個銃槍手》對吧!來的路上我看了你寄來的劇本,是個不錯的故事呢!我喜歡那個叫雷吉的家伙,很帥氣!”宵宮搶著說道。
“原本,等神里先生和綾華小姐到楓丹之後,映影就可以立馬開拍,但……現在遇到了一個問題。”澤維爾的聲音低了下去。
“說來听听。”神里綾人示意他繼續。
“影片的投資人,莫里斯先生。今早突然告訴我他遇到了財務危機,無法給予我約定好的摩拉了……”澤維爾把之前對千織說過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神里綾人靜靜地听著,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他等澤維爾說完,才不緊不慢地問道“听說楓丹的律法體系很完善,如果是他違約……不能將他告上審判庭嗎?”
“哎,我更在意的是映影的拍攝……”澤維爾一臉愁容,“就算要上審判庭,一趟流程下來,開庭日恐怕都要排到一兩個月之後了。到時候千靈映影節早就結束了。”
“這位莫里斯先生,我感覺他並不是簡單的財務危機。”左鈺用餐叉輕輕敲了敲盤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我剛才在樞紐站台的時候,稍微留意了一下,感覺這個人周圍的氣息很混亂。如果真的要走審判流程,恐怕會非常麻煩,而且結果也未必能如你所願。”
他沒有說自己一眼就看穿了那個叫莫里斯的家伙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他身上纏繞的因果線亂七八糟,根本就不是什麼正經商人。他只是用一種比較模糊的方式,提醒大家此路不通。
神里綾人看了左鈺一眼,眼神里多了一絲探究。他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同了這個判斷。
“如果用籌資的方法解決資金問題呢?比如向民眾或者商會募捐。”他提出了另一個方案。
“我也這麼想過。但……很難在短時間內籌集到這麼多摩拉,畢竟「千靈映影節」的拍攝時間有限……”澤維爾徹底泄了氣。
包廂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宵宮和神里綾華臉上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千織則端起茶杯,輕輕吹著熱氣,仿佛事不關己。
神里綾人沉吟了片刻,他那雙紫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不易察visible的精光。他抬起頭,看著一臉絕望的澤維爾,平靜地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澤維爾先生,如果我和綾華願意為你無償出演的話,是否能解決你眼下面臨的問題?”
“什麼?”澤維爾猛地抬起頭,手里的刀叉都掉在了地上,發出“ 當”一聲脆響,“這,這怎麼行?你們大老遠過來一趟,還無償演出什麼的……不不不,這絕對不行。”
“澤維爾先生,您不必介意。”神里綾華也開口了,她的聲音溫柔而堅定,“在收到您邀請的時候,我和哥哥其實就有這份打算了。”
她頓了頓,解釋道“稻妻剛解除鎖國不久,亟需加強與其他國家的文化交流。我們之前與楓丹合作較少,此行便是希望為將來開個好頭。”
“不如說,這才是我們社奉行來楓丹真正的目的。”神里綾人接過了話頭,他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將一場商業合作,巧妙地提升到了文化外交的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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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無償演出也太委屈二位了……”澤維爾還是覺得過意不去。
“哪里的話。”神里綾人微笑著擺了擺手,“雖說我們此行只是以「考察文化」的名義來到楓丹,但若是想要建立正式的文化合作,也得表達一些誠意。這部映影,剛好能夠成為稻妻與楓丹友好交流的證明。我個人也希望影片能夠順利上映。”
他看著澤維爾,提出了一個條件。
“若是還覺得過意不去的話,就請澤維爾先生多為我引薦幾位楓丹文藝界的能人妙士吧。”
澤維爾怔怔地看著神里綾人,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在沙漠里快要渴死的人,突然看到了一片綠洲。他激動得嘴唇都在顫抖,眼眶也紅了。
“……好,那就照您說的辦。”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都有些哽咽,“謝謝,太謝謝你們了……這下我就算傾家蕩產也要湊夠摩拉!”
“喂,別想那麼絕。”一直沒說話的千織放下了茶杯,淡淡地開口,“我也以「品牌贊助」的名義幫你一部分。就當是為我的新設計打廣告了。”
熒看著這感人的一幕,也笑著說“我們也可以幫忙。”
她停了一下,補充道“以「朋友贊助」的名義。”
“我也可以!”宵宮也舉起了手,雖然她臉上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雖然,我這次出來沒帶太多零花錢,但是我可以幫忙做道具!放煙花我可是專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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