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今天是《特爾克西的奇幻歷險》最後一天啦!我們快去菲米尼的營地吧。”派蒙一大早就顯得格外興奮,在空中翻了好幾個跟頭。
熒點了點頭,跟在後面。左鈺走在最後,看著前面兩個充滿期待的身影,心里卻沒什麼波瀾。他知道,今天不會是一個輕松的收尾。這場為了治愈孤獨而開始的童話冒險,即將迎來它最殘酷的現實。
等他們趕到伊黎耶林區那片熟悉的空地時,菲米尼已經等在那里了。他身邊站著那個圓滾滾的玩具企鵝,小企鵝的腦袋上,多了一頂用彩色貝殼和閃亮的珊瑚精心制作的王冠,看起來威風凜凜。
“嘿!菲米尼!「特爾克西」!我們來啦。”派蒙歡快地飛了過去,繞著戴上王冠的玩具企鵝轉了一圈。
菲米尼抬起頭,看到他們,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你好,派蒙,還有熒,左鈺。”
玩具企鵝的身體里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電子音,像是在跟他們打招呼。“ … …?”
“今天王冠是不是已經做好啦?”派蒙好奇地伸出小手,想摸摸那頂漂亮的王冠,又怕把它踫壞了。
“嗯,現在就等祖莉亞夫人了,她還沒到。”菲米尼點了點頭,目光望向山坡的方向。
“那我們再等一會好啦,或者直接去找她,反正離的也不遠,她家就在那邊的山坡上吧?”派蒙提議道。
就在這時,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從林子另一頭傳了過來。“喂!!派蒙!”
“嘿嘿,說著說著就來了嗎?”派蒙以為是祖莉亞夫人到了,開心地轉過身去。
可從樹林里跑出來的,卻是楓丹釣魚協會的那個女孩,德拉蘿詩。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雙手撐著膝蓋,滿臉都是驚慌。“終于找到你們了…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咦?德拉蘿詩小姐,怎麼是你?”派蒙驚訝地飛到她面前,“我們能有什麼事呀?”
“什麼事?當然是特爾克西啊!那個可怕的水妖!”德拉蘿詩緩過一口氣,急切地說道,“那天委托你們之後,我也放不下心,又去打听了一下那個走進水里的孩子…”
“那個我們都調查清楚了,其實就是菲米尼這家伙啦,魚群也是他嚇跑的。”派蒙有些得意地解釋道,“你放心,等我們完成工作,就能幫你把魚群找回來。”
菲米尼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德拉蘿詩點了點頭。“抱歉,我是一名潛水員…”
“鎭?菲米尼?潛水員?”德拉蘿詩愣了一下,然後拼命搖頭,“不不不…這不對吧?我的消息可不是這樣…”她臉上的驚慌又變成了恐懼。“我打听到,大概一個月前,有個孩子在身上綁滿了沉重的貝殼,走進了身後這片水中…再也沒回來…這絕對是被水妖蠱惑了啊!”
派蒙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什麼?你…你應該搞錯了吧?”
“千真萬確,我向幾位德高望重的漁師都確認過了,那孩子今年八歲,叫萊斯科,萊斯科•德斯特雷。”德拉蘿詩的聲音里帶著哭腔。
這個名字像一道驚雷,在菲米尼的耳邊炸響。他猛地抬起頭,聲音都在發抖。“等等…萊斯科•德斯特雷?”
“對,就是這個名字,”德拉蘿詩肯定地說道,“據說他家祖上是從一個叫斯特雷的地方搬來的,他母親是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商,父親說是早就意外離世了。”她嘆了口氣,臉上滿是同情。“唉…出了這事,他母親大受打擊,一病不起,听說現在已經離開楓丹廷,不知去哪了。”
派蒙的小臉一下子就白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同伴們。“不會吧?萊斯科•德斯特雷…祖莉亞•德斯特雷…不會這麼巧吧…”
一直沉默的左鈺輕輕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他走上前,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看來得去一趟祖莉亞夫人家。”
菲米尼像是被這句話點醒了,他立刻對還愣在那里的德拉蘿詩說道“這位小姐,抱歉了!我們有事得先離開一下!”
“噢噢…你們先忙,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沒事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注意安全哦!”德拉蘿詩看他們神色凝重,也不敢多問,連連點頭後,便匆匆離開了。
四個人沉默地朝著山坡上的那間小屋走去。派蒙不再嘰嘰喳喳,只是緊緊地跟在熒的身後。菲米尼低著頭,腳步有些虛浮,仿佛隨時都會摔倒。玩具企鵝邁著小短腿,跟在他腳邊,身體里的電子音也消失了,顯得格外安靜。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那座被花草環繞的小屋前。這里很安靜,只能听到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喂?有人在嗎?這里是祖莉亞夫人家嗎?”派蒙鼓起勇氣,對著緊閉的屋門小聲喊道。
屋里傳來一個陌生的男聲,帶著一絲警惕和疲憊。“哪位?屋內有病人在靜養,沒有要事就請回吧。”
病人?派蒙和熒對視了一眼,心里都咯 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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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上前一步,沉聲問道“誰是病人?”
屋門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打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看起來像是醫生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看到門口站著的一群人,眼神里滿是疑惑。“這里是祖莉亞•德斯特雷家,我是她的家庭醫生賈拉康。你們剛剛的話什麼意思?還有誰是病人?”
“不是祖莉亞夫人的孩子嗎?”派蒙急切地問道,“她親口告訴我們的,說她的孩子得了孤獨病…”
賈拉康醫生的臉上露出了悲傷和無奈的神情。“沒錯,萊斯科少爺確實患過孤獨病,可他…算了…總之少爺已經不在了,現在孤獨病又纏上了夫人,你們…是她的朋友嗎?”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在了派蒙和菲米尼的身上。菲米尼的身體晃了一下,幾乎站立不穩。
在沉默的間隙中,熒和左鈺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簡要地告訴了醫生。
賈拉康听完,長長地嘆了口氣。“原來這幾天她要求的散心時間,是和你們在一起。”
“所以其實…陷入失控性幻想的人是祖莉亞夫人自己?她以為她的孩子還活著?”菲米尼的聲音干澀,充滿了難以置信。
“是的,”賈拉康點了點頭,眼中滿是痛惜,“少爺出事那天,夫人正在操辦一場畫展,那是專門為少爺準備的,可卻反而讓夫人沒能見到她的孩子最後一面。”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或許這成了她的心結,又或許早在夫人的丈夫意外離世時,孤獨病的種子就已經扎根在這個家庭了,先是少爺,再是夫人…”
“怎麼會這樣…”派蒙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想不明白,“可祖莉亞夫人明明看起來一切都很好…她笑得很開心,她還教我們樂觀,她…”
“這正是病人混淆幻想與現實的表現。”賈拉康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沉重。
“那她和我們說的,關于她孩子的那些事…難道都是假的嗎?”派蒙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不,那些事都是真的,”賈拉康搖了搖頭,“只不過是少爺離開之前發生的事,而夫人的時間也停留在了那一刻。”
“所以在那之後,她就幻想出了一個世界,”菲米尼的聲音很輕,像是在對自己說,“那個世界里她的孩子還在,她正努力想要治好孩子的病,她找到了我們…”
左鈺看著菲米尼失魂落魄的樣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微不可察的暖流順著他的手掌傳了過去,讓菲米尼那顆冰冷的心稍微回暖了一些。
熒看著醫生,問道“那現在祖莉亞夫人怎麼樣了?”
“這幾天她情緒一直不錯,每次散心都是哼著歌兒回來的,還主動和我討論了關于引導幻想來緩解孤獨癥的療法,直到昨晚…”賈拉康的臉上露出了擔憂,“夫人對著少爺的遺物看了一夜,是一顆刻著遺言的貝殼…然後她再次崩潰了…我給夫人開了一些鎮靜的藥物,她現在還在休息。”
“那…那該怎麼辦呀?怎麼樣能幫到她嗎?我們快幫幫祖莉亞夫人吧…”派蒙急得在空中團團轉。
“別著急派蒙…別著急…”菲米尼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雖然這個消息讓人難過,但我們現在必須要冷靜一點…”他閉上眼楮,腦海里閃過無數畫面。壁爐之家的那些孩子,那些同樣被孤獨折磨的靈魂,醫生們無奈的表情,還有那些最終沒能等來好結局的悲傷面孔。他用力地思考著,想從那些痛苦的回憶里,找出一條能夠拯救祖莉亞夫人的路。忽然,一個念頭閃過。
“怎麼辦?快想辦法…想想曾經的壁爐之家…想想那些孩子…那些病人…還有醫生的話…啊!有了…”菲米尼猛地睜開眼楮,他看向賈拉康醫生,急切地問道“賈拉康醫生,你有沒有見過一個繪本,祖莉亞夫人應該把它帶回來了。”
“年輕人…你是想用夫人說的那個引導幻想的方法嗎?”賈拉康立刻明白了過來,“我明白了,我去拿來。”
醫生很快就拿著一本封皮磨損的繪本走了出來,交給了菲米尼。
“沒錯…就是這個。”菲米尼接過繪本,手指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
“我們要繼續完成繪本和歷險?”熒看著他,確認道。
“嗯…”菲米尼的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如果按照賈拉康醫生所說,那我們這幾天經歷的一定對夫人有幫助,所以我們該繼續完成它。”他抬起頭,看著每一個同伴。“我們要讓祖莉亞夫人看見,她的孩子在那個世界有了美好的結局。”
“但是…這難道不會讓她更難以接受現實嗎?”派蒙擔憂地問道。
“接受現實的前提是直面現實,”賈拉康醫生解釋道,“夫人被崩潰的情緒擊倒,不敢再看一眼現實,我們首先得幫她脫離這個狀態。”
“嗯…在今天前,我以為《特爾克西的奇幻歷險》是祖莉亞夫人用來拯救她孩子的,”菲米尼看著手中的繪本,輕聲說道,“但現在我想,那也許是用來拯救夫人自己的。”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和決絕。“如果我們完成它,我想祖莉亞夫人就能獲得些許慰藉和鼓舞,也就能獲得些許直視現實的勇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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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鈺點了點頭,肯定了菲米尼的想法。“這個辦法可行。她現在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我們不能直接把她拽上岸,那樣會讓她嗆水。我們得先讓她抓住一塊浮木,讓她相信自己還有救,等她恢復了力氣,才能自己游上岸。”
熒看著同伴們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也做出了決定。“只能試一試了。”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菲米尼緊緊握著那本繪本,轉身看向山下的那片水域。那里,是他們虛構出來的,水妖王國的入口。
他們再次來到了那片水下遺跡。這里依舊美麗,陽光透過水面,在古老的石柱上投下搖曳的光影。但每個人的心情都和前兩次截然不同。
派蒙看著周圍瑰麗的景色,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又到了這里,已經是「特爾克西」旅程的最後一段了,卻少了最重要的人…”
一直跟在菲米尼腳邊的玩具企鵝,突然發出了一陣微弱而又悲傷的電子音。“ … … aan”
那聲音很輕,卻像一根針,扎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大家…別這麼沉重…”菲米尼的聲音通過水流傳來,帶著一絲顫抖。他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學著祖莉亞夫人的語氣說道,“祖莉亞夫人說過,要是我們也憂心忡忡,病人會被傳染的。”
“說得對,我要笑一下!”派蒙用力地在水里做了個鬼臉,雖然隔著水流看不太清,但那份努力大家都感受到了。“如果要把什麼傳染給祖莉亞夫人,那就是笑容!我們要帶著笑容完成這場歷險。”
她游到熒和左鈺身邊,小小的眼楮里帶著一絲懇求。
“然後祖莉亞夫人就會好起來,對不對?”
熒看著她,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鄭重地點了點頭。
“一定會的。”
“嗯,一定會的。”菲米尼也附和道。
他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閃亮的、用貝殼和海星裝飾的王冠。這是他們之前準備好的道具。他將王冠放在遺跡入口的一塊高高的石頭上,然後對大家點了點頭。
“好了,最後的冒險,開始了。”
熒握緊了手中的劍,游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突然,周圍的水流一陣涌動。幾只體型碩大的,長著一只巨大眼楮的藍色螃蟹,揮舞著鉗子從石柱後面沖了出來。它們的目標,正是那頂放在高處的王冠。
“勇者們小心!”派蒙立刻進入了角色,她的聲音在水里听起來有些含混,但氣勢十足。“現在襲來的是奪走了王冠的可惡敵人!它們是…是…是獨眼海寶!揍扁他們!”
玩具企鵝「特爾克西」的電子眼閃爍了一下,發出一串急促的信號音,像是在表達自己的驚訝和憤怒。
熒沒有絲毫猶豫,身形如箭,瞬間沖了上去。劍光在水中劃出一道道銀色的軌跡,精準地敲擊在那些“獨眼海寶”的硬殼上,發出沉悶的“梆梆”聲。那些螃蟹被敲得連連後退,卻依舊不肯放棄,揮舞著大鉗子試圖反擊。
左鈺站在隊伍的後方,他只是抬起手,對著那幾只螃蟹的方向,輕輕打了個響指。
一股無形的、柔和的力量瞬間作用在了那些螃蟹身上。它們揮舞的鉗子突然變得軟弱無力,前進的腳步也開始混亂,仿佛喝醉了酒。一只螃蟹甚至自己絆倒了自己,在水底翻了個身,四腳朝天地掙扎起來。
熒抓住機會,幾下干淨利落的攻擊,就將剩下的“獨眼海寶”全都驅趕到了遺跡的深處。
“好耶!第一波敵人被打跑了!”派蒙在水里興奮地轉了個圈。
他們繼續向遺跡深處前進。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古老的石壁上長滿了發光的水草,投下幽幽的藍光。
“大家注意,敵人又來了!”菲米尼的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只見前方一個寬闊的石廳里,一群長著尖利牙齒的深海大魚正盤旋著,它們身上覆蓋著堅硬的鱗片,眼中閃爍著凶光。
“不用怕,”派蒙立刻給大家打氣,“今天的王子殿下看起來比之前更強了,他一定也在全力以赴了吧!”
「特爾克西」的身體里再次傳出急促的電子音,它甚至還往前走了兩步,一副要沖上去戰斗的樣子。
熒持劍護在最前面,警惕地看著那群大魚。這些魚比剛才的螃蟹難對付,它們速度很快,而且數量眾多。
左鈺看著那群魚,嘴角微微勾起。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水里輕輕畫了一個圈。
一股極寒的氣流毫無征兆地在石廳中擴散開來。水溫驟降,那群原本氣勢洶洶的大魚動作瞬間變得遲緩,身上甚至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它們驚慌地擺動著尾巴,想要逃離這片冰冷的區域,隊形一下子就亂了。
熒看準時機,一道凌厲的劍風橫掃而過,強大的水流沖擊波將那群遲鈍的大魚沖得七零八落,紛紛逃進了黑暗之中。
“哇!熒好厲害!”派蒙由衷地贊嘆道。
他們終于來到了遺跡的最深處,那頂王冠就安放在一座殘破的祭壇上。就在熒準備上前取回王冠時,整個遺跡突然震動了一下。一只巨大的,如同小山般的章魚,從祭壇後方的深淵中緩緩升起。它有著無數條粗壯的觸手,每一條上面都布滿了吸盤,頭頂上兩只巨大的眼楮,閃爍著幽紅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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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最後的敵人了吧?”派蒙的聲音都有些發顫了,她躲在左鈺身後,只敢探出半個腦袋。“王子殿下,我們一定會幫你奪回王冠!”
「特爾克西」發出了迄今為止最響亮、最急促的警報聲,它身體表面的藍色涂裝甚至開始閃爍起微弱的光芒。
那巨大的章魚伸出一條觸手,卷向祭壇上的王冠。
熒立刻沖了上去,劍鋒直刺觸手。但章魚的皮膚異常堅韌,劍尖只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白痕。觸手一甩,巨大的力量直接將熒震退了好幾步。
“這家伙好硬!”熒在水里穩住身形,眉頭緊鎖。
左鈺看著那只大章魚,平靜地伸出了手掌。他的掌心,一團金色的、如同太陽般耀眼的光芒正在迅速凝聚。這股力量足以將整個遺跡,甚至這片山脈都夷為平地。但他只是讓光芒凝聚,並沒有釋放。
他想了想,散去了掌心的光芒。他看向身邊的玩具企鵝「特爾克西」。
他伸出手指,對著「特爾克西」輕輕一點。
一道微不可見的金色能量瞬間融入了玩具企鵝的體內。
下一秒,「特爾克西」的身體猛地爆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就像一個小小的太陽在水底升起。那光芒溫暖而神聖,並不刺眼。巨大的章魚被這突如其來的強光照射,發出一聲無聲的咆哮,所有的觸手都痛苦地蜷縮起來,擋在自己的眼前。它龐大的身軀不斷後退,最終縮回了黑暗的深淵之中,再也不敢出來。
光芒散去,「特爾克西」恢復了原樣,只是電子眼閃爍的頻率似乎歡快了許多。
“成功了!我們勝利了!”派蒙第一個歡呼起來。
熒游到祭壇邊,小心翼翼地取回了那頂王冠。
一行人離開了水妖王國,帶著勝利的喜悅和沉重的心情,返回了山坡上的小屋。
還沒走近,他們就听到了屋子里傳來的爭執聲。
“抱歉…我得離開了,我和朋友約好了,我已經遲到很久了。”那是祖莉亞夫人的聲音,帶著一種固執的、不容置疑的急切。
“夫人,你的身體…”賈拉康醫生的聲音充滿了擔憂。
“不要攔著我!今天是治療特爾克西最重要的日子!我們會用引導幻想的療法,你也覺得會有用的,不是嗎?”
“我不是阻止你,夫人,只是…你的孩子叫什麼?”
屋子里突然安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祖莉亞夫人才用一種奇怪的、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賈拉康醫生,你怎麼能忘記你病人的名字?他叫特爾克西!他是水妖王國的王子!我們今天就會奪回他的王冠,為他加冕!”
“夫人…請放心,什麼事都不會耽誤的,你的朋友們已經出發了…等等…看!他們回來了。”
屋門被推開,賈拉康醫生看到了他們,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祖莉亞夫人,祖莉亞夫人!我們把王冠奪回來啦!”派蒙舉著那頂閃亮的王冠,第一個沖進了屋子。
正準備往外走的祖莉亞夫人停下了腳步,她轉過身,看到派蒙手中的王冠,空洞的眼神里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派蒙…你們…這是真的嗎?”
“是的,”菲米尼走了進來,他將「特爾克西」放在桌子上,然後鄭重地將王冠遞給祖莉亞夫人,“但王子的加冕儀式還沒有完成,我們覺得這件事要由夫人您來主持…”
祖莉亞夫人顫抖著伸出手,接過了那頂王冠。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太好了,太好了!特爾克西…孩子啊…我的孩子…你听見了嗎?你的一切都要回來了,你馬上就可以不再孤獨了…”
桌子上的玩具企鵝「特爾克西」,突然發出了一長串復雜的、帶著奇妙韻律的電子音。那聲音溫柔,充滿了依戀。
“還有繪本的終頁,夫人,”菲米尼拿出了那本磨損的繪本,翻到了空白的最後一頁,“這也是您要完成的事。”
“對,繪本,還有繪本…”祖莉亞夫人有些手足無措,她看著那空白的紙頁,茫然地搖著頭,“可我不知道終頁的故事要畫什麼…”
“特爾克西和我們都知道哦,”派蒙飛到她的身邊,用小小的手帕幫她擦了擦眼淚,“夫人快準備一下,我們來念,你來畫,這樣就可以啦!”
“好…好!”祖莉亞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拿起畫筆,深吸了一口氣。
派蒙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莊嚴又活潑的語氣開始講述
“咳咳…終于,「特爾克西」與勇者伙伴們齊心協力,帥氣地追擊了殘余的魔物,瀟灑地取得了勝利,完美地將王冠奪了回來。”
祖莉亞夫人的筆尖在紙上移動,畫出了一個光芒四射的玩具企鵝,和它身邊幾個模糊的、代表著伙伴的身影。
菲米尼接過了話頭,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重獲家園的水妖們歡呼著迎接王子,他們再次取出珍貴的貝殼,搭起了曾經的彩虹橋,王子看著這一切,心想哦,這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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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上,一座由無數貝殼組成的七彩橋梁正在慢慢成形。
派蒙繼續說道“王子感動地走上了彩虹橋,看著一路走來的伙伴,有,派蒙女神,菲米尼,還有…”
她卡住了,歪著腦袋想了想。
“咦?還有一個人呢?王子四處張望,卻沒有找到她。這時,那個人突然出現在了橋的另一頭,她微笑著走過來,揭開了面罩。”
菲米尼的聲音帶著一絲引導的意味
“王子的淚水一下就奪眶而出,因為他認出來,這個一直陪伴他的神秘人,就是他的母親。”
祖莉亞夫人的手猛地一顫,一滴淚水落在了畫紙上,暈開了一小片水漬。她咬著嘴唇,繼續畫著,畫出了一個溫柔的女性身影,正微笑著走向橋上的小企鵝。
“祖莉亞夫人走過來,將王冠戴在了王子的頭上,並微笑著對他說,我的孩子,我的國王,你永遠都不必再感到孤獨了。”
當菲米尼說完最後一句,祖莉亞夫人也畫完了最後一筆。她將王冠,畫在了小企鵝的頭頂。
“祖莉亞夫人,這就是最後的故事了。”派蒙小聲地說道。
“謝謝…謝謝你們…”祖莉亞夫人放下了畫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趴在桌子上,失聲痛哭起來。
“我的孩子,媽媽要跟你說對不起,媽媽應該多陪陪你…你听見了嗎,你終于可以不再孤獨了…”
祖莉亞夫人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那個玩具企鵝,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嗯!媽媽也是!”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沒有人說話。左鈺知道,這一刻,祖莉亞夫人不再是和玩具說話,她是在和自己孩子的回憶對話。這個被精心編織的幻想,終于撬開了她封閉內心的那扇門,讓她得以宣泄出積壓已久的悲傷與悔恨。
“怎…怎麼回事?”派蒙小聲地問熒,“祖莉亞夫人在和「特爾克西」交流嗎?”
熒也滿臉困惑,她看向菲米尼,問道“「特爾克西」在說什麼?”
“快戴上我的潛水頭盔,”菲米尼立刻反應過來,他拿過自己那個巨大的球形頭盔,“里面匹配了「特爾克西」信號碼的轉譯模塊,這樣你應該就能理解「特爾克西」的話。”
菲米尼靠過來,將那個沉重的頭盔,戴在了熒的腦袋上。
就在頭盔扣上的那一瞬間,左鈺的指尖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微光。他將一股柔和的精神力量注入了頭盔,這股力量不僅僅是轉譯信號,它更像一把鑰匙,能夠打開塵封的記憶。
熒的眼前一黑,隨即,耳邊再次響起了「特爾克西」那串熟悉的電子音。
但這一次,在她的腦海里,那串信號碼自動轉化成了一句清晰的話語。
“我愛你,媽媽!”
原來,這就是「特爾克西」一直在說的話。
熒正想把頭盔摘下來,告訴大家這個答案,但她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了一幅不屬于這里的畫面。
那是一個溫馨的房間,一個金發的、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躺在床上,他的臉頰因為發燒而顯得有些紅。床邊坐著的,是年輕一些的祖莉亞夫人。
“媽媽…媽媽也愛你…”祖莉亞夫人溫柔地撫摸著男孩的額頭。
男孩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伸出小手,抓住了媽媽的手指。
“我更愛你,媽媽!”
“等等,這是什麼?”熒在心中驚呼,她想動,卻發現自己像是變成了一個旁觀者,只能靜靜地看著這幅記憶的畫面。
“怎麼了?你看到了什麼?”菲米尼在外面焦急地問道,但他听不到熒的回應。
畫面里,男孩的聲音帶著一絲困倦。
“媽媽,我有點困了,到了睡覺的時間了,媽媽能再給我哼一首搖籃曲嗎?”
“好孩子…當然了,”祖莉亞夫人微笑著,眼中滿是寵溺,“只要你想听,媽媽會永遠哼給你听。”
她輕輕地哼唱起那首熟悉的、帶著淡淡憂傷的旋律。
男孩在歌聲中,滿足地閉上了眼楮。
“謝謝媽媽,最喜歡媽媽的搖籃曲了,這樣我就能安心回去夢里,回去水妖王國了。”
“傻孩子,”祖莉亞夫人親了親他的額頭,“一定不要忘記,媽媽永遠愛你,就像…就像從這里到水妖王國那麼多。”
男孩的嘴角掛著甜甜的笑意,他用夢囈般的聲音回答道
“我不會忘的,媽媽也要記住哦,我愛媽媽,就像從這里到水妖王國再回來那麼多!”
“媽媽,晚安!”
畫面到此戛然而止。
熒猛地回過神來,她摘下頭盔,大口地喘著氣,眼角已經濕潤了。她終于明白了,「特爾克西」那句簡單的話語背後,承載著多麼沉重的愛與思念。
三天之後,菲米尼在伊黎耶林區的臨時營地里,有些坐立不安地等待著。當他看到遠處那三個熟悉的身影穿過樹林時,一直緊繃的肩膀才終于放松下來。
“菲米尼!這麼急著找我們,是不是有祖莉亞夫人的消息啦?”派蒙一馬當先飛了過來,繞著他轉了一圈,語氣里滿是急切,“不是好消息我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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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米尼看著她那副樣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很淺的笑容。他點了點頭,聲音雖然依舊輕柔,但透著一股顯而易見的輕松。“放心,是很好的消息。剛才在醫生的陪同下,夫人來了一趟,她看起來氣色很不錯,人也很有精神。”
他頓了頓,似乎在回憶當時的場景,眼底也泛起了些許暖意。“她說她打算回城里,把之前中斷的畫展繼續辦完。不過這次,她會和醫生合作,在畫展上展出一些跟孤獨病相關的繪本。”
“也包括《特爾克西的奇幻歷險》和引導幻想的療法。”菲米尼補充道,“她想用自己的經歷,去幫助更多和她一樣的人。”
“太好了,真是貨真價實的好消息!”派蒙高興地在空中翻了個跟斗,之前的擔憂一掃而空。
熒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看著菲米尼,覺得他整個人似乎都比前幾天明亮了許多。
“嗯,還有這個。”菲米尼從工作台上拿起一本裝訂精致的畫冊,小心翼翼地遞了過來,“這本繪本請收下吧,是夫人留給你們的。她說,以防萬一,萬一以後誰遇上了同樣的問題,她希望這個能陪你們共渡難關。”
派蒙好奇地湊過去,看著那本熟悉的畫冊。“鎭?可這是她孩子的故事,送給我們沒關系嗎?”
“是復畫本啦。”菲米尼連忙解釋,“原本還在祖莉亞夫人那里,那對她意義重大。”
“那就好。”派蒙嘿嘿一笑,小手捧著那本復畫本,感覺沉甸甸的,“感覺這份意義里也有我們的努力呢。沒想到這一次的幻想歷險真的有用,我之前還在擔心,幻想畢竟只是幻想。”
她的話讓菲米尼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抬起頭,看著派蒙,又看了看熒和左鈺,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派蒙,你知道夫人是怎麼說的嗎?”他輕聲問道。
菲米尼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夫人說,在她給特爾克西戴上王冠的那個時刻,她似乎真的看見了很美好的事情。她說,她的孩子回來了,對她說,他愛她。”
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感人至深的瞬間。“夫人還說,就是那個時刻,讓她完成了和孩子的道別,也讓她感覺自己被什麼治愈了,身體一下就充滿了勇氣。”
“鎭?!真的嗎?”派蒙驚訝地瞪大了眼楮,“可那應該也只是夫人的一部分幻想吧?就是因為太思念孩子了,所以才看到了幻覺?”
“但是,如果說幻想只是幻想,幻想的世界是虛假的,為什麼它又能給人帶來這種真實的力量呢?”菲米尼輕聲反問,他的眼神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
這個問題讓派蒙一時語塞。
“所以,也許幻想不僅僅是幻想。”菲米尼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那……那還能是什麼呢?”派蒙歪著腦袋,徹底被繞糊涂了。
菲米尼看著遠方的天空,那里正有一道淡淡的彩虹,像是故事里的彩虹橋一樣。“是童話世界的真實降臨。在那個時刻,美好的童話短暫地成為了現實,影響了現實,一定是這樣……”
“熒,你也看到了這個吧?”他忽然轉向熒。
熒回想起當時戴上頭盔後看到的畫面,那份母子間的溫情對話,真實得不像是幻覺。她有些遲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看到的景象。
“怎麼可能啦?這個答案完全沒戲。”派蒙立刻反駁道,“如果是這樣,那不就成奇跡了嗎?哪有那麼多奇跡啊。”
“是啊……那就是奇跡吧。”菲米尼低聲說道,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向往。天邊的彩虹似乎更清晰了一些。“我希望所有身處困境的人們,都能看到美好的東西,都能看到奇跡。”
“恐怕不僅僅是奇跡這麼簡單。”
一個平靜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帶著幻想色彩的討論。左鈺一直靠在樹干上,手里把玩著那枚從水下找到的古老貝殼,此刻他緩緩走了過來,目光落在了那個安靜地擺在工作台上的玩具企鵝「特爾克西」身上。
“左鈺,為什麼不僅僅是奇跡啊?”派蒙立刻飛到他身邊,追問道。
左鈺沒有直接回答,他走到工作台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特爾克西」那光滑的、冰冷的金屬頭盔。他的動作很輕,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靈魂。”他吐出了兩個字,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心頭一震。“萊斯科•德斯特雷的靈魂,有一部分就在特爾克西身上。”
“難道說……”熒猛地睜大了眼楮,她想起了自己看到的畫面,一個猜測在她心中形成,“左鈺你的意思是?”
“沒錯。”左鈺轉過頭,看著熒和一臉震驚的菲米尼與派蒙,平靜地點了點頭。“祖莉亞夫人看到的,听到的,都不是幻覺。那是她的孩子,在用這種方式,完成和她的告別。”
營地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菲米尼張著嘴,完全說不出話來。派蒙的小手捂住了嘴巴,眼楮瞪得像兩個圓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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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鈺的目光再次回到那個玩具企鵝身上。“一個孩子在瀕死前,對母親最純粹的愛和眷戀,這份執念強大到足以將他一部分殘缺的靈魂,錨定在了他幻想世界的化身,也就是這個玩具身上。他沒辦法再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只能通過這個小東西,不斷重復著自己最後想說的話。”
他看向熒。“你在頭盔里听到的,就是那句話,對吧?”
熒艱難地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干澀“他說……我愛你,媽媽。”
听到這句話,菲米尼的身體晃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什麼,眼眶瞬間就紅了。
“好了,既然原因找到了,那事情就好辦了。”左鈺拍了拍手,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好辦了?什麼意思?”派蒙還是沒反應過來,“難道你想……你想把那個孩子的靈魂從玩具里弄出來?可,可那只是一部分靈魂啊,而且他已經……”
“誰說一部分靈魂就不能想辦法了?”左鈺笑了笑,他拿起那個玩具企鵝,掂了掂,“走吧,我們再去拜訪一下祖莉亞夫人。我想,她應該會想再見見自己的孩子,不是作為幻想,而是真真正正地見一面。”
當左鈺、熒和派蒙再次敲響山坡上那間小屋的門時,開門的祖莉亞夫人臉上還帶著一絲輕松的笑意。可當她看到左鈺手里捧著的「特爾克西」,以及他那異常嚴肅的表情時,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左鈺先生,你們是……”
“祖莉亞夫人,有些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跟您說清楚。”左鈺走進屋里,將「特爾克西」輕輕放在桌上。“您之前感受到的,並不是幻覺。您的孩子,萊斯科,他的一部分靈魂,確實附著在這個玩具上。”
祖莉亞夫人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她扶著桌子才勉強站穩,難以置信地看著左鈺。
“這……這怎麼可能……”
“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相信。”左鈺的語氣很溫和,他不想嚇到這位剛剛才從悲痛中走出來一些的母親,“簡單來說,他對您的愛,讓他的一部分意識留在了這個世界上。而我,或許有辦法,讓他回來。”
“回來?”祖莉亞夫人的嘴唇顫抖著,這兩個字仿佛有千鈞之重,砸得她頭暈目眩。“您是說……復活?”
“可以這麼理解。”左鈺點了點頭。
祖莉亞夫人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掙扎。有那麼一瞬間,她眼中爆發出巨大的希望,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深的恐懼和懷疑。她見過太多醫生,听過太多方案,但從沒有人敢說出“復活”這兩個字。這听起來更像是一個殘忍的玩笑。
“我……我不明白……”她搖著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夫人,您相信我嗎?”左鈺直視著她的眼楮。
他的目光平靜而深邃,像一片包容一切的夜空,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信服力。祖莉亞夫人看著他,又看了看旁邊一臉凝重的熒和擔憂的派蒙。她想起了這些人為了她素不相識的孩子所做的一切,想起了那本被完成的繪本,想起了那個讓她得以宣泄的擁抱。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重重地點了點頭。“我信。”
“好。”左鈺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那請您退後一些,接下來的場面,可能會稍微有些超出您的認知。”
他讓熒和派蒙扶著祖莉亞夫人退到房間的角落。然後,他伸出右手。
他的掌心沒有發光,也沒有任何華麗的特效。但整個房間的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一股無形的、無法用語言描述的龐大力量,以他為中心彌漫開來。
“出來吧,小家伙。你媽媽在等你。”左鈺輕聲說道。
話音落下,玩具企鵝「特爾克西」的身體里,緩緩飄出了一團極其微弱的、近乎透明的淡藍色光球。光球很小,光芒也很暗淡,像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它在空中不安地晃動著,似乎對離開那個熟悉的軀殼感到害怕。
這就是萊斯科殘存的靈魂。
左鈺的左手攤開,一枚散發著柔和金光的奇特石頭出現在他掌心。他沒有解釋這是什麼,只是將那光球引向石頭。金色的光芒瞬間將光球包裹,那些因為時間流逝和脫離主體而產生的裂痕與缺損,在金光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復、填補。原本暗淡的光球,逐漸變得完整、明亮、充滿了生命的氣息。
修復完成,左鈺收起了那塊石頭。他看著那團已經恢復完整的、安安靜靜懸浮在空中的靈魂,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是更關鍵的一步。
他雙臂張開,整個房間的光線都暗了下去,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吸入了他的體內。緊接著,無數純粹由能量構成的、閃爍著奧術光輝的符文在他身邊浮現、旋轉、交織。它們不再是單純的紅光或金光,而是包含了無數種色彩,每一種色彩都代表著一種世界的底層規則。
他像一個指揮家,優雅而從容地揮動著手臂。那些符文隨著他的動作,開始匯聚。空氣中的元素被引動,塵埃、水汽、光線……一切有形與無形的物質,都在向他掌心前方的那片空間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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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由純粹的光芒構成,開始緩緩出現。接著,光芒中開始分化出骨骼、肌肉、血管、皮膚……這個過程快得不可思議,卻又清晰地展現在眾人眼前。這已經不是魔法,而是創世。是在憑空創造一個全新的、完美的生命容器。
熒和派蒙已經看得呆住了。她們見過左鈺出手很多次,但從未見過如此震撼的場面。這已經完全超越了她們對力量的認知。
很快,一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男孩的身體,靜靜地躺在了半空中。他有著一頭柔軟的金發,皮膚白皙,五官精致,和他母親有著幾分相似。他的胸膛沒有起伏,像一具完美的人偶。
左鈺抬起手,輕輕一引。那團被修復好的靈魂,化作一道流光,溫柔地融入了男孩的眉心。
萬籟俱寂。
一秒,兩秒……
躺在空中的男孩,手指輕輕動了一下。
然後,他猛地吸了一口氣,緊閉的眼楮豁然睜開。那是一雙清澈純淨的藍色眼眸,此刻正帶著一絲茫然,打量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左鈺揮了揮手,男孩的身體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著,緩緩落在了地上。
“萊……萊斯科?”
角落里,祖莉亞夫人用手死死捂住嘴,淚水早已決堤。她顫抖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男孩听到了這個熟悉的聲音,他轉過頭,看到了那個淚流滿面的女人。他臉上的茫然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孺慕與思念。
他張了張嘴,發出了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聲呼喚,聲音清脆,又帶著一絲剛醒來時的沙啞。
“媽媽……”
祖莉亞夫人再也控制不住,她沖了過去,一把將自己的孩子緊緊地、緊緊地抱在懷里,仿佛要將他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我的孩子……我的萊斯科……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她泣不成聲,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孩子的額頭和臉頰。
男孩也伸出小小的手臂,用力地回抱著自己的母親,他把臉埋在母親溫暖的懷里,感受著那份失而復得的愛。
“媽媽……我好想你……”
母子二人緊緊相擁,仿佛要把這幾年缺失的時光,都在這一個擁抱里補回來。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們身上,為這幅失而復得的畫面,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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